這是蘇生第一次在春樓里過夜，就連房間里也滿是胭脂水粉的香氣。
蘇生倒還好，初一則捂著鼻子打了好久的噴嚏才適應下來，好在房間隔音效果還不錯，關上門窗，有蓮花小人在身旁，蘇生倒也能看的進書。
大半年過去，館主當初贈的萬字書現在也快看完了，按道理來說看了這么久的書，境界或多或少都會漲一點，但可惜的是，自從在披云山上下來后，蘇生的氣臺幾乎沒什么變化。
夜幕降臨，初一躺在床上已經睡下了，蘇生收起萬卷書，給初一蓋上了被子，然后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
街道上不再像白天一樣熙熙攘攘，除了幾個趕路人之外，幾乎沒有閑人。
望不到頭的街道上，只有繡春樓一家花紅柳綠，紅燈籠高掛，其他萬籟俱靜。
蘇生望著天邊，不知在想些什么。
“吱吖”一聲，房間被推開。
一個白裙女子端著食物走進房間，和樓里其他姑娘不同，在月光和燭火的映射下，這女子此時宛如人間仙子，頭上帶著金絲鑲玉攢珠釵，耳垂下吊著翡翠瓔珞全，裙邊系著雙魚佩。
等女子走進時。
蘇生瞪大眼睛，啞口無言。
這女子，一雙桃花月牙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sao。
如若不是蘇生現在視力變得極好，哪里能想到這女子竟然就是白天里那個穿著男裝的玉妃！
“你怎么……？”
玉妃伸出纖細手指放在唇邊道：“小點聲。”
蘇生看了一眼床上的初一，壓低聲音道：“玉老板，你這是何意？”
玉妃嬌笑道：“玉妃本就是女兒身，怎么穿著女裝，反倒讓蘇公子覺得詫異了，莫非蘇公子喜歡的是男人？”
“玉老板莫說玩笑話了。”
“怎么樣？我好看嗎？”玉妃原地轉了圈道。
蘇生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喝了杯茶壓壓驚后，回道：“好看，要是步帆那小子在，估計就走不動道了。”
“步帆？”
“哦，就是我那個朋友。”
玉妃將盤子碗碟依依放在桌上，然后又拿出兩盞酒杯各斟上了一杯酒，遞了一杯給蘇生后，突然莫名道：“蘇公子好像有點看不起我？”
蘇生挑眉道：“玉老板這說的是什么話。”
“繡春樓的貴賓金牌外人一項是是搶著要的，可蘇公子今日竟然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不要，這不就是看不起玉妃嗎？”
真是個妖精啊，蘇生心里暗道。
“玉老板誤會了，只是在下一路游學，你繡春樓的貴賓金牌我確實用不上而已。”
玉妃‘委屈’道：“人海茫茫，蘇公子今日能進我的繡春樓是緣分，能拿到詩詞大會的頭魁和我相見更是緣分，佛家還講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世的擦肩而過，玉妃今日好歹和蘇公子相識一場，可蘇公子吃過酒食卻一心急著離開，這不是看不上玉妃，又是什么？”
看不起和看不上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意思，蘇生心想不能掉進坑里，于是立馬笑道：“在下只是離家太遠，想著早點游學完回家而已，并沒有看不起玉老板的意思。”
玉妃笑了笑，主動拿起了酒杯。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蘇生碰了過去。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玉妃輕輕往左一偏，兩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蘇生急忙縮回手，一飲而盡。
玉妃用酒杯擋著嘴微笑，正經的笑。
“蘇公子明日就走？”
“嗯。”
“蘇公子建議和玉妃同行一段路嗎？”
蘇生愣了一下，反問道：“玉老板這是何意？”
“蘇公子不要誤會，我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巡視各個地方的繡春樓，下一站是青巖城，跟蘇公子正好是順一段路的。”
蘇生回道：“我們游學都是步行，玉老板身份尊貴怕是會委屈你吧？”
“蘇公子說的哪里話，玉妃又不是沒過過苦日子。”
蘇生喝了杯酒，直接問道：“玉老板有什么話或者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說，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又喝了繡春樓的好酒，又拿了你那么多銀子，日后若有幸在下能幫的上玉老板，在下一定會幫，所以玉老板實在沒有必要再花功夫試探在下了。”
“你認為我是在試探？……蘇公子是不是從頭到尾都認為玉妃是一個城府極深的女子？”
蘇生不可置否。
“那如果我說我之前從未如此像對待蘇公子你一樣對待過其他男人，蘇公子信嗎？”
“不太信。”蘇生干凈利落道。
玉妃愣了一下，突然又笑道：“呵呵，蘇公子倒是心直口快，不過也能理解，畢竟玉妃常年混跡在紅塵之地，恐怕在大多數人看來玉妃早就臟了。”
“在下不是那個意思，玉老板也不用考慮別人怎么想，那樣會活得很累。”
“就沖蘇公子這句話，這杯酒玉妃敬公子。”
又是一整杯酒喝了下去。
三五杯酒過后，玉妃臉上又紅了些。
玉妃一手拄著下巴，一邊看著窗外道：“蘇公子年紀輕輕，但舉手投足間一點都不輸給京城那群當官的，想必蘇公子心里已經有人了吧？”
“嗯。”蘇生沒有否認。
“我早該料到了。”說完這句話后，玉妃只是一直喝酒，很少在言語，等酩酊大醉時，丫鬟小可走進房間攙扶著玉妃走了。
后面有進來了兩個小廝，將桌子上給清理干凈了。
草草睡了一晚上后，翌日一大早，蘇生就帶著步帆和初一離開了……
出了繡春樓，一路往南走。
剛走出城門，身后傳來清脆女聲。
“蘇公子怎么走的這么急，不是說好一起走的嗎？”
蘇生轉過頭。
穿著男裝的玉妃和小可在身后不遠處。
蘇生一拍腦袋，喃喃道：“怎么還是跟來了。”
玉妃帶著小可快步走了過來，玉妃還未開口，身旁小可就從包袱里拿出幾個大肉包子遞給蘇生幾個人道：“我們家公子知道幾位還未吃早飯，特意給三位公子準備的，蘇公子請，步公子請，還有…小道士你也請吧。”
“步公子？”步帆看熱鬧不怕事大道：“姑娘，你剛剛叫我什么？”
“步公子啊。”
步帆眉開眼笑，比昨天接過一千兩時還要高興。
蘇生微皺著眉問道：“真順路，假順路？”
“當然是真的。”玉妃笑道：“瞧這樣子，難不成蘇公子一個大男人還怕被我一個弱女子欺負嗎？”
“怕，當然怕，不都說越漂亮的女子越危險嗎？”
身旁的丫鬟小可以為自家主子要生氣，哪里料想，玉妃聽完，只是愣了一下就立馬笑了起來，捧腹大笑的那種，開心的不成樣子。
而后五個人就一路往青巖城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