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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上兵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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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蠻異略有驚訝,隨即面色一正,俯身下拜。“先鋒之責,山蠻異當仁不讓。”

  “甚好。”牙蠻岐松開了按住的劍柄,笑著扶起了他。“那今夜便祭旗出征,望山蠻兄能卻眾先登,為王破城。”

  左右蠻人首領亦出聲附和。“山蠻兄,可不要負了王上之望才是。”

  “山蠻兄勇武過人,必能破城而入。”

  “盡殺秦人以祭王子,就在今日。”

  “數百秦人不是山蠻兄一合之敵,城上這五千秦卒想來也不過欄中雞犬,引頸受死之輩。”

  眾人聲起,將山蠻異捧得如同神將,但身為當事人的他卻大驚失色。“今夜?”

  “可是有何不妥?”

  “非是不妥。”山蠻異的目光在牙蠻岐握住劍柄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間,咬了咬牙。“只是吾麾下兒郎遠道而來,人困馬乏,還需稍事歇息才是。”

  “非也。”牙蠻岐搖了搖頭,聲音平淡,如同陳述事實。“山蠻兄雖遠道而來,然破陣殺敵兵鋒正盛,正當一鼓作氣才是。”

  “不然.....”牙蠻岐目光輕掃,在車上頭顱停留一瞬。“豈非浪費了這場大勝。”

  “正是如此。”左右蠻族再次出聲附和。“若是祭旗不出,豈非虧了虎神之佑?”

  “我等必盡壓陣之責,山蠻兄不必擔憂。”

  “祭旗不出,殊為不利。”

  “山蠻兄,請吧!”

  山蠻異環顧四周,心中不妙的預感越來越濃,但眾人如同逼宮,讓他騎虎難下。

  “山蠻異不過一介匹夫。”他面色一正,抱拳而起,再未有絲毫的猶豫。“承蒙諸君看得起,吾這便去點齊麾下兒郎。”

  “攻破廣都,就在今日。”

  言罷,翻身上馬,就要去點齊兵馬,行攻城之事。

  哪知馬匹經過日間不停行走,身軀乏力,竟然承受不住他的體重,發出一聲嘶鳴,栽倒在地。

  而山蠻異大驚之下,伸手一按,想要在地上借力而起,卻未曾注意到自身的重心。

  只聽得咔擦一聲,那只能力提百余斤銅棍鏖戰的右手,竟然生生折了五指。

  這一陣驚變,讓在場眾多蠻人將領都未曾反應過來。

  直到山蠻異痛呼聲起,才有人望了牙蠻岐一眼,將其扶起。

  “山蠻兄可還好?”

  山蠻異滿頭冷汗,卻強撐著說道。“只是小傷,無甚大礙。”

  “定不誤攻城之責。”

  “豈能如此?”將山蠻異一通表演看在眼中的牙蠻岐面色一變,顯得十分擔憂。“百里豹強勇,山蠻兄帶傷上陣,若是有個萬一,卻叫岐如何與王上交代?”

  “諸君且自行休息吧。”

  “攻城之事,容后再議。”

  城外蠻人大營發生的事情,張仲自然并不知道。

  此時的他,正在陪李煬吃飯。

  盡管蠻人大營在不斷增兵,但身為賊櫞的李煬,卻意外的閑。

  甚至還有興趣給張仲解答武學上的疑難。

  見這段時間總是愁眉苦臉的李煬興致高昂,張仲大約猜到了他是因為什么。“賊掾的事情忙完了?”

  “雖還未完。”李煬放下手中的竹簡,那是張仲的魏武卒外鍛。“卻不遠矣。”

  張仲有心想問具體情況,卻又不好開口,畢竟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亭長,要不是傷勢在身,恐怕都要回去赴任了。

  這樣的關乎于整個縣存亡的大事,確實不是他所應該知道的。

  但年齡畢竟是一個優勢。

  所以李煬一如既往的,饒有興致的問了他。“有何疑惑,但說無妨。”

  “城外蠻人增兵,聽沙摩虬所言,當不會低于五萬。”張仲看了看李煬的臉色,見其并無意外才接著說了下去。“若是盡數攻城,以廣都一縣之力或能自保,但城外畢竟不能防守,無憂否?”

  李煬搖了搖頭,手指輕敲案幾。“夫兵法之道,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張仲:emmm

  “愿聞其詳。”

  張仲的呆愣,讓李煬啞然失笑,但很快他就解釋到。“蠻王內附,是為伐交,破秦蠻聯盟,是為伐謀,增兵而至,是為伐兵,全軍而上,先登破城,才為攻城。”

  “此五者,有上下高低之分,兵勢強弱之別。”

  “是故,凡兵戰之事,有交不伐而伐兵者,不智,有謀不伐而伐交者,不智,有兵不伐而攻城者,不智。”

  張仲聽得一愣一愣的,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老李,你這不像是個五百主的樣子啊!”

  “還請賊掾解惑。”

  “秦不比前蜀,法度嚴明,民以攻戰為榮,私斗為恥,良將強兵更勝周武。”

  “自王即位,更內修水利,外伐不臣,有氣吞天下之心。”

  秦始皇的野心還未完全展開,但國中的有識之士,似乎就已經從政策當中看出了端倪。

  比如正在張仲眼前的李煬。

  說完秦國方面,李煬又開始以蠻王的角度為張仲分析。“蠻王若能伐謀,使大國去其強,則必不伐交,更不會送子為質,是以,行刺之事必不出于蠻王。”

  這似乎是一句廢話,但張仲卻明白了李煬的意思。“所以,他屯兵而至,其用意只是展現武力,本質上仍舊是伐交?”

  “然也。”

  “同理,我等若能伐謀,分裂蠻族,使其自相混戰,再出上將盡取其族為隸臣,則不必以重賞收蠻族為用。”

  張仲恍然大悟。“所以,蠻王應該知道此事不是我等所為?”

  “然。”

  似乎很有道理。

  但是.....這么自信嗎?

  蠻王沙摩邪如今得到的消息,可是死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正常人都不會忍得住吧。“若蠻王不勝其忿,一怒而起,如之奈何?”

  李煬哈哈大笑,很滿意于張仲的獨立思考,但還是說出了緣由。“凡攻城之道,器械為上,大軍五萬,具云梯沖車,一月不成。”

  “將若不勝其忿,當使士卒蟻附,而蠻人此時何為?“

  “蠻人在修建營地......”張仲說到這里,突然雙目一亮,理解了李煬的意思。“他們在待命。”

  “賊掾是說.....”

  “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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