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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6.金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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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如此。”南宮適搖頭說道:“西征的商軍非但沒有急行軍,為將士送行的紂王更是在大帳中奏樂歌舞,日以繼夜,還與軍中將領爭執不休,更有苛責薄待士卒的傳言,那領軍的主帥魯雄似乎也急于建功,不僅不諫言,還以下犯上駁斥了紂王的行軍路線,更是與多名軍中將領不合.....”

  “這?”姬叔乾道:“這怎么可能?如此驕縱,莫非他們真當西征之事手到擒來,當我軍全都是泥人不成?”

  “是啊。”南宮適道:“這正是我擔心的地方,魯雄乃老將,頗有名望,再無能也不至于如此,多半是假象,而且紂王還令眾將在舞女面前討論戰事,絲毫不擔心走漏風聲,這一切都顯得太過詭異....”

  姬叔乾道:“大將軍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計謀?”

  “計謀倒也說不上,只是我心里擔心。”南宮適望著天,唏噓道:“先王籌謀翦商數十載,早已在大商之中安插無數間人暗探,加上紂王近些年大肆提拔官員,收攏奴隸成軍,便是軍中消息也能探得一二,如此我們才能源源不斷獲得情報,可....”

  “可這一出,卻是讓我不敢相信任何情報了,大商的西征大軍到底是分兵合圍還是大軍壓上?到底是急行軍迅速支援還是穩扎穩打步步為營?情報雖然都擺在明面上,但真的有幾分,假的又有幾分?”

  “....”姬叔乾沉默半晌,道:“紂王...有些門道。”

  南宮適嘆了口氣:“所以我才要不惜一切代價攻關,不管情報是真是假,只要我們盡快攻下汜水關,便有了依仗可進可退,后方的大軍也可輕松壓上,糧草方面也不會有壓力,如此一來,無懼任何陰謀詭計。”

  “是!”

  姬叔乾應了一聲,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當即挺槍出陣,大吼道:“昏君無道,天命在周!”

  在姬叔乾的催促下,周軍踏著落下關來的袍澤尸首,前仆后繼繼續沖關。

  “打下去。”

  竇榮的軍令簡練無比,少說幾個字就能多幾分體力守關。

  守關將士們紛紛前,將瘋狂涌上的周軍打落,然而那些周軍一波接著一波,實在是太多了。

  “上金汁!”

  竇榮面色不變,只是聲音大了一些。

  “汁來!”韓榮大步上前,取過一個陶罐,手有些抖,面色也微微有些不自然,不過他沒有任何遲疑,極為迅速地將陶罐往關墻邊緣的一名周軍士卒砸去。

  只見一聲脆響,一股惡臭,那剛登上關墻還沒來得及殺敵的士卒就驚叫一聲,跌落關下,雖說身子還在抽動,但肯定是死了。

  金汁就是糞汁,這等低俗之物,在成為糞肥肥田之后,又得到了竇榮的開發,平日里能用作民生種田,戰時則能守城,實乃至寶。

  而且,竇榮還特意加熱了金汁,燒得滾燙,并且還在里頭下了毒。

  靠著味兒惡心不死?那就加熱燙死,還燙不死?那就投毒毒死,毒也毒不死?毒不死也沒事,凡是身上有傷口,淋了金汁必然傷口潰爛而死。

  總之,這金汁在竇榮的開發下,那是真的碰著就死,擦著就亡,

  見著韓榮的模樣,其余守關將士也學得有模有樣,取過一早準備還散發而著味兒的陶罐狠狠砸下。

  “將軍小心!”

  有士卒大喊一聲,眼看著一個陶罐就要砸向雷震子。

  “嗯?”雷震子不躲不閃,頃刻間就判斷出這陶罐落不到自己身上。

  “嘔——”

  可隨即他就發出一陣難忍的干嘔聲,這東西奇臭無比,太惡心人了。

  “此物...”南宮適皺眉,不慍不怒,道:“此物著實有些厲害,我道是沒了箭矢只用防備火油、滾木、礌石,這竇榮總能玩出點新花樣,不過以他之能,倒也不出意料。”

  說罷,他長長嘆了口氣,搖頭說道:“我還想一日破關,現在看來,卻是不用強令將士們拿命去堆了,罷了,鳴金收兵!回營修整!”

  南宮適急于破關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情報真假難辨,無法判斷大商西征兵馬的動向,還因為姜子牙給他送來的一個錦囊。

  囊中有破關之計,里面寫了,不日便會有高人相助,并告訴他該如何行事。

  按理來說,有姜子牙的錦囊妙計,南宮適不需要急著攻關,但事實正相反,他急于攻破汜水關立下功勞表現自己,不然就顯得太無能了。

  姜子牙身為丞相,他為大將軍,姜子牙是姬發相父,他是姬昌四友之一,這么一比對,地位實際上差不多,他南宮適還因為資歷更老的緣故,地位稍高一些。

  如果他花費好長一陣子都沒有攻破的汜水關,被姜子牙引來高人輕易奪取,兩相對比之下,兩人的地位瞬間翻轉,以前是自己高那么一點點,以后就是姜子牙高一點點了。

  而且南宮適對姬旦的猜測也有些了解,仙人....終究不是凡人,怎么可能真心實意臣服于一個凡間君王。

  姬叔乾倒是沒想那么多,領命鳴金收兵,周軍將士緩緩退去,而關上的守軍,皆是長長松了口氣。

  “這南宮適倒是實在,知道用計不成便直接強攻,這卻是最難守的。”

  韓榮扶著關墻喘著粗氣道,以竇榮的慎重,管他水攻火攻還是別有妙計,都提前做好了準備,如果南宮適繼續想些計策攻關,反倒還能拖延更久,可這么連日猛攻,正是竇榮最難以守住的,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汜水關中的兵馬就這么多,誰也變不出人手來。

  想到這里,韓榮心里不禁又來氣,暗罵了一通魔家四將,周軍主力都朝汜水關增兵了,難道還看不出到底哪路關隘才是主攻點?

  韓升、韓變兩人卻是樂觀,道:“父親,有竇總兵在,他南宮適再怎么猛攻也攻不下,我們能守住他一次,就能守住二次、三次,又有何難?什么西岐大將軍,我看南宮適就是個棒槌,根本配不上月旦評的評價!還什么天下第一將,天下第一笑話!”

  “守住...”竇榮只是勉強笑了笑,頂著倆黑眼圈道:“守得再牢固,也不過再拖延一陣子,這南宮適雖然久攻不下,卻也當得起月旦評的評價,無愧于文武雙全,便是退走,也是當機立斷,無絲毫拖泥帶水,確實厲害,只怕.....”

  “只怕什么?”韓榮走上前來,輕聲道:“莫非南宮適還有后手?”

  “放下了今日攻破汜水關的豪言,可僅僅遇著了金汁就鳴金收兵,退兵如此干脆利落,必定有后手。”竇榮搖搖頭道:“只怕又有什么陰謀詭計了。”

  “將軍勿擾,南宮適此前多番用計,哪次成功過?雖然陛下在軍營里載歌載舞,頗為荒唐,但西征大軍無礙,早已出發,我們已有援軍,想必只要再堅守數日,南宮適便難有作為,甚至還能隨著西征大軍一同反攻西岐,將岐山的姬發、姜子牙一并拿下!”

  韓榮雖然知曉關中兵馬具已無比疲憊,但作為守將,總得積極樂觀才能帶動麾下將士情緒,一旦軍心動蕩,那也就別守了,萬事皆休。

  所以他自我安慰著,說著說著,竟是莫名興奮了起來,呀,這樣一想,若是西征能成,他們守住汜水關必然是頭功,以這種功績,少不得晉升,他作為竇榮手下的頭號大將,升任一關總兵也并非沒有機會。

  關上的將士們在聽得韓榮一番話后,紛紛歡呼起來,然而竇榮卻是一陣沉默,冥冥之中,他總覺得有什么沒有料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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