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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最多也就是小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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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的是一個朝歌御史。

  這御史本來是在休沐,但休沐又沒事干,便被辛甲派來傳信。

  “這位御史好生年輕。”黃明回禮,雖然御史只是御史臺里的普通官吏,但風聞奏事的權力挺厲害,來自己這里,多半也是想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奏的。

  “黃大人說笑了。”御史道:“這次隨我來的商隊,都是求購石涅和銅礦的。”

  黃明遲疑道:“石涅倒是沒問題,漫山遍野全都是,銅礦....”

  “我這片礦區的銅礦并不多。”

  如果有銅礦,黃明早就帶著人開挖了,再不給宮里送些銅,讓紂王繼續熔下去,先王的青銅器就一個不剩啦!

  年輕御史道:“那也沒事,反正我也就是幫他們順嘴一提,黃大人,這里是辛中丞給你的書信。”

  御史取出書信,黃明接過,有些驚喜。

  朝歌里的紙他見過,可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送書信。

  黃明打開書信,端詳片刻。

  媽呀,看不懂,以前竹簡上的字都長得差不多,多少能認個模樣,紙一出,每個人寫的字風格都不一樣,奔放了許多,是真的看不明白。

  黃明將書信抵還給御史,老實道:“看不懂。”

  御史投以一個大家都一樣的眼神,他也看不太明白,文武百官之中,就屬辛甲的字最難認。

  “內容大體上,就是上有丹砂者下有黃金,上有慈石者下有銅金,上有陵石者下有鉛、錫、赤銅,上有赭者則下有鐵。”

  好在連蒙帶猜,能讀懂意思。

  “銅?金?鐵?”

  黃明喃喃道,怎么辛甲也要這些東西?

  銅好說,打造兵刃和青銅禮器的必需品,可鐵....

  鐵礦鑄造的兵刃極為鋒利,可問題是,火候難以掌控,很難熔鑄。

  現在雖然有一些鐵器,但都是機緣巧合之下煉出來的,并不多。

  沒有成體系的鑄造工藝,即使采出了大量鐵礦,也沒意義。

  不過既然辛甲想要,那就想辦法給他弄點去。

  黃明與于是道別,準備尋找銅礦鐵礦,順手還抬升了些石涅的價格。

  即便如此,不遠千里來此的商隊管事,或是看見巨大利益親自前來的貴族家主們,也懶得討價還價。

  因為這里的石涅價格,實是太低廉了,這東西若是運到了朝歌,至少價格可以翻幾倍。

  即使過了冬天,或是宮里不再收購木炭,石涅也有暴利可圖。

  耽誤一天,就少賺一天。

  越來越多的商隊來到涅山礦區,甚至直接原地搭建了加工作坊進行粗加工,如此一來,為了招募更多的人,工錢也上漲了不少。

  絡繹不絕的車馬,帶來了礦區最需要的糧食,還有各種生活用具。

  如此一來,這里的北方牧民們,個個沸騰起來了。

  這就是他們想要的生活啊!

  沒有人不想過安穩日子,從前想過好日子,就得搶掠,而現在,挖礦就好了。

  加工作坊里,都冒著黑煙。

  窯燒制做木炭有些花時間,索性就直接用石涅,反正石涅便宜,隨處可撿,而且看起來用石涅開爐,火焰更旺。

  無數貴族商人,來來回回,絡繹不絕……

  朝歌城外的某處莊子。

  莊子不小,奴隸不少。

  一輛輛的馬車徐徐而至。

  為人打開的前門緊閉著,所以馬車都走后門。

  后門好,后門不引人注意。

  人們從馬車上下來,走進一個幽暗的屋子。

  屋內的主人正燙著酒。

  人們紛紛落座,只是隨著主人一同燙著酒,沉默著。

  偶有杯盞的磕碰聲,或是一兩聲輕微的咳嗽。

  “咳咳……”

  昏暗的屋子里升起一點火光,主人飲下一口酒,開口道:“諸位,怎么看?”

  嘆息聲此起彼伏。

  有人道:“紂王與我等貴族形同陌路,遲早是要面對這一切的。”

  許多人暗暗點頭。

  有的人愿意放下傳承至今貴族所擁有的權柄,轉而經商掙取錢財。

  自然也有不愿意的人。

  這些不畏懼紂王的權勢,也不畏懼大商的如日中天。

  因為他們多半和各地諸侯有舊,那些諸侯可不一定賣紂王面子,真心臣服大商。

  西岐,鄂城,加上東夷、百越、西戎,如果將多方力量聚合,甚至足以推翻大商。

  武庫的兵刃甲胄是這座莊子的主人,姒家家主幕后指使。

  他不擔心事情暴露,甚至哪怕事情暴露,他也不怕。

  當今紂王是個仁君,對于無數百姓而言,確實能使人心安定,可對于貴族而言,無疑就是縱容。

  固然,紂王也有心狠手辣的一面,比如劍斬黎侯,公開行刑。

  但姒家家主認為,對付他們這些貴族,紂王一直沒有果斷出手,甚至特意為貴族們找到了經商這一條道路,并且不惜提高炭價,以先王青銅器熔鑄錢財,給與貴族們經商的利益,用更溫和的手段相處。

  可姒家家主覺得還不夠。

  大商六百年,商王與諸侯貴族共治天下,如今可不能隨便改。

  這是以姒家家主為首的一些貴族,給紂王的一個機會。

  如果紂王執意如此,那他們也只能撕破臉,徹底投靠西伯侯或者南伯侯。

  “你們……怎么看?”

  “這……”

  “魯雄是個粗人,恐怕不會賣我們面子。”

  “他不是關鍵,玄鳥衛才是關鍵。”

  “想辦法讓玄鳥衛查不下去。”

  “那崇應彪呢?”

  “讓他開不了口。”

  “不,不急,這件事起碼得查上幾個月,崇應彪乃是北伯侯獨子,北伯侯頗有智計,如果將其逼急了,倒也不美。”

  “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心慈手軟不應該。”

  “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不急于一時。”

  “查出來了又如何?朝中文武也不希望紂王因為如此小事而與我們貴族站在對立面,不然,可就真的沒有人支持他了。”

  “雖說魯雄將武庫官員投河,手段過激,可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妥協?”

  “魯雄會不知道武庫官員背后必有我等手筆?可他敢將后頭的事情上報嗎?”

  “哪怕玄鳥衛查出了我們,至多,也就是小懲,罰金而已,再不濟,也不過是流配千里,家中妻兒,自有朋友照應著,我等貴族傳承至今,沾親帶故,誰還信不過誰?”

  “不過這是最壞的打算,我特意令人竊取兵刃,可不是為了流配千里。”

  “貴族的能量大著,也好讓紂王看看,我們到底能干什么。”

  卻在此時,莊子里的管事匆匆進來:“老爺,老爺……”

  姒家家主鎮定自若:“何事?”

  那管事箭步上前,到家主耳邊呢喃兩句。

  姒家家主點頭,讓管事出去后,對著屋內眾人道:“兵不可一日無甲,宮里正在鑄造新的兵刃甲胄,紂王不是讓我們經商嗎?該怎么做,諸位都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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