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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潘多拉的魔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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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位于死海東面約旦境內的大沙漠。說是沙漠,卻并不是人們想像中那樣一片茫茫沙海。這里很少見到沙塵滿天的場面,而全是灰白的亂石與低矮的黃土山,地勢總的來說是一片平原但又起伏不定,叫荒灘戈壁可能為更貼切。

  在這片廣袤無垠的漫漫戈壁灘中,一眼望去,莽莽蒼蒼遼闊無際,沿途荒涼的戈壁灘延伸著,似乎永無休止的枯黃,令人忍不住唏噓的顏色。灼熱的太陽,肆無忌憚地照耀著這片黃中帶黑、草木不生的焦土。一條簡陋的土路在其間蜿蜒而去,直到天際邊仍是那滿目凄涼。

  忽見一頭毛驢拉著一輛驢車,從遠處的土路上緩慢的行進過來。坐在車頭,手里揚起鞭子趕著毛驢的,是一個衣衫破舊戴個帽子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而在他身后似乎坐在一個什么東西上面的,是個只穿個褲頭十五歲不到的半大的孩子。

  “爸爸,你說這是什么東西?”那個被汗水和塵土弄花了臉的半大孩子,拍了拍他屁股下面的大東西,發出了手掌擊打在金屬制品上所發出的聲響。

  “不知道,或許是裝天然氣的鐵罐吧。”已經因歲月流逝和艱苦辛勞,讓皺紋早早上了臉的中年人也沒有回頭,只是重復揚著手中的鞭子擊打在毛驢頭上的虛空中。而那毛驢也似乎知道那鞭子多半落不到自己的頭上,便機械而無力的緩慢行走著,拖動著后面的車子,以及車上的父子與那個很是沉重的東西。

  兒子似乎很不滿父親的回答,大聲叫喊起來:“裝天然氣的鐵罐?你又在騙我!真主在天上是能看到一切的,你一個做父親的成年人,怎么能經常對自己的兒女撒謊呢?我都十五歲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那么容易被騙?裝天然氣的鐵罐,我前年去城鎮趕集時就見過,根本不是這樣的!這東西以前我在城里,坎佩爾他家的電視機上似乎也見過,好像就是那種飛機上丟下來的炸彈!”

  “你這鬼小子知道什么?”中年人回頭惡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但他心中卻又暗自訝異這么屁大點的孩子,竟然也認出了車上的這個東西是炸彈,如果他不是很多年以前經歷過約旦和以色列的那場戰爭親眼目睹過,恐怕他們這種沒錢看報沒錢買電視機的人也是不知道的,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只是以前帶他去附近的城鎮里趕集,見識就多了不少,還能對這些東西過目不忘。

  父親的兇樣似乎讓兒子不敢再說些什么,但他那高高翹起的嘴巴和偏頭看向一邊的眼神,都暴露了他心中此時的不忿。

  看到兒子這個樣子,中年人思討片刻后,隨即嘆了口氣搖搖頭:“好了,既然你知道就算了。你現在也大了,再過幾年就是個成年人,有些事情也該讓你知道知道。沒錯,這個東西確實是飛機上扔的那種炸彈。”

  “真的是炸彈?那我豈不是坐在炸彈上?天啊,我的真主!”兒子一聽父親這么說,立即就跳了起來,驚恐不安的緊盯著他剛才所坐著的那顆大炸彈。盡管那炸彈下部已經被石塊和沙土固定好,但在半大孩子的眼中還是那么的危險。剛才他只是胡亂猜測一下說說而已,他這樣一個半大的孩子,又沒見過真的炸彈,哪里知道眼前的是真是假。

  中年人看到兒子這樣,心中一樂哈哈大笑起來:“放心吧,這是顆啞彈,只要不是特意去引爆就炸不了的。”

  中年人之所以能肯定眼前這個炸彈是個啞彈,完全是因為當時他在荒漠中某個土溝的塵土下,找到這個只冒了尾巴在地表外讓他以為是廢鐵的炸彈時,它的周圍同樣埋在沙塵黃土下的全是飛機墜毀的殘片,顯然是戰爭中某架戰機墜毀后所遺留的,如此都能遺留下的炸彈還能炸么?

  而且這是在約旦境內的土地上找到的東西,最近一次和約旦有關的戰爭還是1973年與以色列的那場戰爭,過了都十三年了肯定炸彈早就無效了。況且如果能炸的話,早在他把這個東西從發現的地方挖出來后,運送回距離很遠的家里的途中,那碰碰撞撞之中早就把他炸死了,可現在還不是好好的么,他也沒有去見真主。

  聽到父親的話,兒子安心了許多。他知道父親總不可能害他這個兒子的,何況父親就在身邊,要是知道有危險肯定不會如此輕松也不會這么去做。在花了點時間平靜下來之后,兒子顫顫巍巍猶猶豫豫的又重新做在了那顆大炸彈上。

  這全是因為驢車上除了父親所坐的趕車的位置外,其它就沒有可坐的地方了,他們可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一路上的道路又起伏不定坑坑洼洼的,站著只能是受罪。反正炸彈要炸的話,自己都是在旁邊,站著也是死,坐在上面也是死,況且自己也坐在上面那么長時間了,都沒有任何問題。頭腦靈活的兒子,相通了這點后,也就咬咬牙坐了上去。

  雖然重新坐到了那顆大炸彈上,但兒子還是很不理解很納悶的,問著自己的父親:“爸爸,你弄這么危險的東西回來干嘛,而你說過要把這東西運送到城鎮上去,又是干嘛?真主在上,萬一當時你發現這個東西,運回家中的途中發生了什么意外,我和媽媽還怎么能活下去?我可不想失去父親!”

  中年人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似乎為兒子擔心自己而感到高興,但他接著又嘆了口氣:“還不是因為我們家太窮了么。本來我們圈養的羊就不多,上個月我們養的羊又被狼吃了兩頭,如果我們不想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挨餓,可就只能想其它辦法賺錢了。”

  “前天我發現這個東西時也是嚇了一跳,本來不想帶回去的,但后來一想既然這個是啞彈沒有危險,那不如我運到城鎮上去賣,就算是以廢鐵賣出去,這種分量的也能賺幾個錢了,夠我們一家三口生活一兩個月的。”說道這,中年人是滿臉的無奈。

  兒子聽到父親所說的,也陷入了沉默,他終于知道父親的無奈了。一時之間父子都沉默起來,本來就很寂靜的荒漠戈壁,只剩下驢車行進時壓在黃土和碎石上的聲音,以及拉車的那頭毛驢偶爾有氣無力的叫喚聲。

  就在這時,從驢車前進方向的那戈壁極遠處地平線,出現了一個銀灰色的小點并迅速變大,直到趕車的父子以眼睛分辨出那是一輛汽車。確切的說,從遠處相對行駛過來的,是一輛銀灰色的軍用越野車,一路狂奔而來。

  眼見不久后就能奔馳到自己這里,中年人連忙把原本行進在土路中央的驢車趕到路邊停下,并下車用手安撫起驢子,以免它受到驚嚇,不過看那個驢子垂著頭氣喘吁吁的樣子,可能就是不安撫,它也累得根本不會多動的。

  不一會兒,那輛銀灰色的軍用越野車便行駛到了近前。當到了面前時,可能是看到路邊有人,行駛速度便減慢了很多,駕車的人還按了兩下喇叭,微笑著把手伸出車窗外向趕著驢車的父子打了個招呼。由于車窗是打開的,所以中年人能看到越野車里,駕車的是個一頭金發的外國人,而車后排座位上也同樣坐著兩個外國人,并且三人都是非常年輕的年青人。

  中年人甚至還注意到,當那越野車從他們身邊經過時,那位駕車的金發年青人,在和他們招過招呼后,隨意的打量了一下他們驢車,當那人的目光看到他兒子屁股下坐著的東西后,似乎雙眼瞳孔立即一緊縮,隨后閃現出一道莫名的仿若實質的驚人光芒來。當中年人以為自己眼花,再想看個仔細時,車子已經擦身而過。

  可接下來那輛越野車在十幾米遠的地方忽然停止了前進,片刻之后便又倒退著開回到趕著驢車的父子身邊停了下來。之后那位駕車的金發年青人,立刻打開車門動作十分迅速的從車上跳下,一躍便到了驢車邊。

  這位金發年青人的行為,讓趕著驢車的父子都嚇了一跳,中年人還一把抓過驢車上已經站起來的兒子抱在了懷里,警惕的看著眼前的金發年青人。可那金發年青人似乎并沒有注意他們警惕的目光,而是雙眼極為專注的緊盯著驢車上的那顆大炸彈左看又看,還伸出或者因為激動或者因為害怕而有一絲顫抖的雙手撫mo著。

  就在對于那金發年青人沒有說一句話并且有點魯莽的行為,而感到不滿的中年人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就只看到金發年青人抬起了頭雙眼緊盯向他們。就在那仿若實質的凌厲目光,盯得中年人心中開始有點發毛時,金發年青人開口冒出了非常流利的阿拉伯語:“驢車上的這個東西,是你們的?”

  中年人看到金發年青人提了如此問題,心中是一緊。他之所以敢把這顆炸彈弄到城鎮上去賣,完全是因為這樣的小地方沒什么人管,況且在他眼中這顆啞彈只是塊大廢鐵而已。可是現在眼前的年青人所提出的問題,看他的樣子好像完全知曉那是什么,難道說對方和這炸彈有關聯?對方明顯不是本地人,如果對方有什么來頭,要因此抓自己坐牢怎么辦?

  盡管中年人心中翻騰著,但在那金發年青人的凌厲目光下,他還是不自覺的點點頭脫口而出:“是我們的。”

  話說完后,這下中年人心中那個悔啊,自己好歹也活了四十歲了,怎么在眼前這個似乎二十歲都不到的年青人面前,卻因害怕他的凌厲目光而有什么答什么呢?可接下來那金發年青人的話語,卻讓中年人立即拋去了所有擔憂而立即高興起來。

  “那這個東西你們賣不賣?”金發年青人目光放的柔和了一些,用手指了指車上的那顆大炸彈。

  “賣!當然賣!”中年人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咽了口唾沫潤了潤有點干渴的喉嚨,“這個東西是我偶然從荒漠中挖出來的,現在我們拖這個東西,就是趕到前面的城鎮上去,想把它給賣掉的換點錢生活用。雖然我以前從未見過這個東西,也不知道它是什么。”

  既然眼前的這個金發年青人問他賣不賣這個東西,自然代表了對方是想要用錢買下,自然也代表了不會把他給抓起來也不會對付他,中年人也就放心了許多,忙不迭的肯定的說要賣。而且中年人還很的機靈,沒忘記說自己是偶然在荒漠中發現這東西的,以這是撿來的東西自然和他無關來撇清關系,又沒說自己認為這東西是炸彈,而是說自己不認識這是什么。

  而聽到中年人說自己不知道這個東西是什么,又是怎么得來的這東西,而且確實要賣這個東西后,金發年青人似乎顯得很高興,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那這東西賣價多少?”

  就在中年人心中欣喜著,不用趕到還有老遠路程的城鎮上就能賣掉這個東西,略微盤算一下準備開口報價時,剛才坐在越野車后排的另兩位外國年青人,這時也都下了車,臉上帶著納悶和好奇的神情靠上前來。

  只見那下車的兩位年青人中,白人青年的那位首先開口冒出了一句,讓一旁的中年約旦人聽不懂的英語來:“韋德,發生了什么事?”

  另外一個黑人也開口說出了同樣語言的話語來:“對啊老大,你好好下車對這個東西又看又摸的干嘛?呃……不對!這是炸彈?”那位黑人青年指著車上的東西驚訝的叫嚷起來,不過緊接著又抓了抓他那頭發短的幾乎光頭的腦袋,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炸彈就炸彈唄,又怎樣稀奇的?”

  “因為我要買這個東西。”金發年青人也改用了英語作了回答。

  “什么?老大你要買下這個炸彈?看這炸彈雖然沒有破損,但好像時間也比較久了,好像還是從土里挖出來似的上面都是泥土,買軍火又不是買古董文物,買它干嘛?而且只是一顆炸彈而已,買下這個又不值什么錢。”黑人青年很不理解金發年青人的行為,而似乎他身旁的白人青年也同樣不理解。

  金發年青人對自己的行為也沒有多做解釋,而是搖了搖頭,“喬爾、丹尼,你們倆就先別問了,我自有我的緣由。”。

  沒錯,眼前的這三人,便是李韋德、喬爾和丹尼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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