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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真夠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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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南在公司古陶瓷修復室里,和老戴等人一邊修復著文物,一邊聊著天,過得輕松又愜意。

  而在魔都博物館古陶瓷修復中心,十多位來自各個城市博物館的古陶瓷修復師們,也是各據一方,緊張而又忙碌地修復著一件又一件的古陶瓷文物。

  這邊可要忙多了。

  “這件古陶瓷文物……”

  覃小天剛剛修復好了一件殘損得并不太嚴重的清康熙款冬青釉折沿盤,又隨手取來了另外一件古董盒,不料打開一眼,頓時傻了眼。

  這古董盒子里面裝的,是一堆大小不一的古陶瓷殘片,粗粗一數,起碼有三四十片。

  從這些古陶瓷殘片上的釉色,以及殘存的瓶底上的落款可以得知,這是一件完全碎裂的清乾隆款御制青花釉里紅云龍紋大天球瓶。

  這件青花釉里紅云龍紋大天球瓶,口沿處繪制有海水紋,外壁以青花、釉里紅繪制云龍出海圖案,足脛部位則繪制有海浪翻滾。

  大天球瓶的瓶頸部位以及腹部位置,通體滿繪云龍圖案,并以青花繪制云氣翻卷,洶涌澎湃;以釉里紅繪制一條蒼龍在云氣中騰躍,氣勢磅礡。

  蒼龍的右前爪朝前伸展,追逐前方的火珠,肌肉鼓脹,龍爪為三趾,皆鋒利尖銳,氣勢撼人。

  這件青花釉里紅云龍紋大天球瓶的圖案,借鑒清代順治時期經常使用的“龍身在云中三現”的表現形式,龍身只露出三段,其它部分被浮云遮掩,故而稱之為“一身三現”。

  “這件大天球瓶,不好修復啊。”

  覃小天皺了皺眉頭,他修復了這么久的古陶瓷器,經手過的清代御制天球瓶也不在少數了,眼光還是有的。

  這件大天球瓶瓶身上的云龍,其身形在云氣中時隱時現,將飛龍在天的靈動體現得淋漓盡致,極富藝術表現力,明顯是受到了南宋陳容的繪畫風格影響。

  尤其是云龍鋒利的三趾龍爪就更是引人注目,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這個式樣的龍紋常見于唐、宋、元時期的工藝美術作品中,而在清代則極為罕見。

  單是云龍圖案,就不好補缺,并不是每個古陶瓷修復師都能夠把握得住陳容“所翁龍”的精髓的,更何況,這件大天球瓶還是青花釉里紅,仿釉就更是個難題。

  想了半天,覃小天還是搖了搖頭,他有自知之明,這件青花釉里紅云龍紋大天球瓶他能修復,但修復之后的效果怎么樣,就沒辦法保證了。

  沉吟了片刻,他還是決定去找師公江易鴻。

  沒錯,老師說過的,有問題找師公。

  江易鴻來到修復室之后,拿起幾塊這件大天球瓶的殘片看了看,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失笑道:

  “小天,你運氣不錯啊,這么一件難得的清代青花釉里紅瓷器都能讓你碰上!這條云龍,紋飾構圖繁復細膩,章法嚴明考究,藝術水準可以和南宋陳容的畫作相媲美,要是對陳容的‘所翁龍’沒有研究的話,的確很難完成補缺。”

  覃小天撓了撓頭,一臉為難地問道:“師公,那這個怎么辦?”

  “別看我,我早就不上手修復文物了。”

  江易鴻笑著擺了擺手,隨后指點道,“實在不行,你問問你老師,最好能讓他過來修復,我記得他之前在蘭頓的時候,好像修復過陳容的《六龍圖》,找他肯定錯不了。”

  老師說,有問題找師公。可現在師公說,有問題找老師?

  好吧,反正總得找你們當中的一個人。

  覃小天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二話不說,拿出手機來就給老師向南打了個電話。

  向南就在公司里,離魔都博物館古陶瓷修復中心本就不遠,接到電話以后,很快就趕了過來。

  他是聽到覃小天說,有一件清代御制瓷器上的云龍紋樣出自南宋畫家陳容的《墨龍圖》,氣韻生動,是一件獨特的“畫意”御瓷,這才巴巴地趕來想要看一看究竟。

  要知道,像這種御瓷,本身就極為珍稀,能見到一件就已經相當不易。

  因為清代官窯燒造的御瓷,幾乎都為模式化的五爪龍,這件大天球瓶上的龍紋卻是三爪龍,由此可見它的特殊之處。

  向南來到魔都博物館古陶瓷修復中心后,拿起大天球瓶的殘片細細地看了一遍,很快就確認了覃小天的說法。

  “這的確有陳容‘所翁龍’的風采。”

  向南仔細觀摩了一陣,抬起頭來看了看覃小天,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這件大天球瓶可不好修復啊。”

  沒錯,這云龍紋樣確實來自“所翁龍”,齒牙怒張、須發披撒,藏身云霧之中若隱若現。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件大天球瓶才不好修復,一個沒弄好,倒是很容易把這云龍紋樣給弄成四不像了。

  最關鍵的是,清一代的青花釉里紅瓷器,青花濃重時,則釉里紅發色暗淡,釉里紅鮮艷時則青花灰暗,青花和釉里紅這兩者都恰到好處的,一百件里都難找到一兩件,而這件大天球瓶的青花和釉里紅都是鮮妍欲滴,恰好到處,這就很難得了。

  而這種瓷器,在修復時仿釉這一環節也是最難的,一個不慎就把握不住青花和釉里紅的發色,導致仿釉色彩出現偏差,那樣就很難看了,還不如不修復呢。

  覃小天一臉失望,問道:“老師,你也沒把握修復啊?”

  “誰告訴你我沒把握的?”

  向南瞥了這傻徒弟一眼,真是夠傻的。

  我只是感慨一句,居然就認為我沒把握修復這件大天球瓶了,它的確是不好修復,可它再不好修復,也不可能比會變色的南宋曜變天目盞還難修復啊。

  連南宋曜變天目盞我都修復了,還會修復不了這件大天球瓶?

  這傻徒弟腦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向南看到他一臉愣愣的模樣,有些無奈地朝他擺了擺手,說道,

  “去,趕緊打盆蒸餾水來把這些古陶瓷殘片清洗一遍!”

  真夠傻的,我要開始修復了這都看不出來嗎?

  還不趕緊打水來給我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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