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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我刀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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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白很有自知之明,他沒猜錯,真道大殿里還真沒大有他說話的份兒,便是慕容恪說話都比他有份量。

  晉國使團的主事人畢竟是會稽王司馬昱,而司馬白擅作主張欲幫李壽奪權,已讓這個主事人怒不可遏。

  “昌黎王何來職權同漢王李壽媾和?!”

  “是誰與昌黎王職權同慕容借兵?!”

  “又是誰與昌黎王職權,假借朝廷兵戈擅涉番邦內政?”

  偏廳里,大晉此番論筵的主辯殷浩,挾清談大勝之威,連連詰問司馬白。

  司馬白再是能言善辯,此刻也只得攤手而道四個字:無職無權。

  得理不饒人是殷浩最擅長的,眼見司馬白低眉順目,他舌頭便越發銳利起來,

  “咱們去國千里,險象環生,明哲保身尚為恐不及,豈能任意妄為?”

  “那李保和任顏攝于朝廷威儀,原不敢擅動咱們,但若和漢王攪在一起以卵擊石,與自尋死路何異?”

  這句話算是說到所有人心窩子里了。

  無人再看好李壽,無人認為司馬白能成功,而所有人又都寄望李保不敢得罪大晉。

  “殷浩!又是誰給你職權讓你以下犯上沖撞郡王的?!”荀羨哪甘心司馬白挨罵,擼著袖子跳罵道。

  “都少說兩句!”

  司馬昱鐵青著臉,強壓怒火,制止了殷浩似乎無休止的詰問,也攔住了荀羨爭吵,但他的確是氣極了,到底是忍不住埋怨司馬白道,

  “為兄非是在意名分和權柄,都是姓司馬的,這勞什子主事人咱兄弟倆誰做不可?可七弟也實在太魯莽了,你貿然給漢王許諾,這豈不是把朝廷架在火上烤!”

  按道理說,大晉司馬氏以正朔自居,背信棄義的事情怎么也說不過去,可這道理能由自家說出來么?

  司馬昱總算沒唾到這個七弟臉上,看你也不傻啊,竟辦這種傻事?!

  他苦笑了一聲:“羯趙若在蜀地得勢,豈有放咱們平安東歸的道理?咱們坐看漢王倒臺,不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交到別人手中?與其寄望李保舉棋不定,何如自己拼上一拼?咱們手中又非無刀!”

  殷浩冷哼道:“李保縱然無心害咱們,也被昌黎王逼的非下手不可了!”

  這句話大得人心,說到底,從司馬昱以降,都篤定李保首鼠兩端,雖得羯趙扶持,但絕不敢把晉室往死里得罪。

  你們太小瞧幕后之人的手段了...司馬白很想給這些人講講石永嘉或者說曹小哭的厲害,但真是不知從何處開口。

  那妖女煞費苦心布下這么一個局,難道只為成全李保?

  那李保在妖女手中,怕是連一個回合都擋不住,非得任由妖女拿捏不可!

  司馬白掃了一眼偏廳眾人,司馬昱、桓溫、荀羨、殷浩、劉惔等等,文臣武將濟濟一堂,他不信沒個有見識的人,耐著性子語重心長道:

  “蜀中形勝之地,如利劍懸于江東頭頂,朝廷盟之,乃是保命之舉,羯趙盟之卻是要將這劍插下去的!咱們此番入蜀所圖為何?此時扶保李壽,恰是抓牢蜀地的良機,卻怎能無動于衷,將蜀地拱手讓與羯趙?”

  殷浩又是冷哼:“賭博而已。”

  司馬昱也低聲嘆道:“形勢所逼,也是無可奈何,此趟結盟失敗,全是我一人之責,回京后自會向陛下請罪,但我卻不能拿咱們這些人的身家性命,去搏自己一個收復蜀地的名聲。”

  “自己的名聲?”

  司馬白目瞪口呆,萬沒料到這個六哥竟如此含沙射影,這所謂一搏,在司馬昱眼里,竟只是他司馬白為了自己名聲,拿眾人性命去賭博?

  但他只沉默了片刻,又勸道:

  “咱們使團那么多人都陷在城里,南康公主、裴太常,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兵亂一起,非遭殃不可!總得去救他們才是啊。”

  這句話說出,倒是偏廳里倒是鴉雀無聲。

  司馬白見無人答他,沖桓溫激將道:“桓將軍,你也是武人,你妻陷于亂兵,你便不回去護她么?”

  “公主與會稽王,孰輕孰重?”

  桓溫咬著牙尚未回答,倒是殷浩搶先說道,他面不改色的沖桓溫一揖,

  “將軍之妻若有閃失,將軍以終身不娶謝罪便可!”

  “七弟,你累了,歇著吧,漢王那里,為兄去你圓話,待形勢一穩,咱們便下山。”司馬昱終于開口了,顯然不愿再聽司馬白任何說辭了。

  “六哥,”司馬白淡淡喚了一聲,“你看這是什么?”

  “恩?”司馬昱本不愿再搭理這個難纏的弟弟,卻見他指著佩刀發問,不禁好奇,“這不是御衡白么?怎么?”

  司馬白站起身,長刀拄地,沖司馬昱呵呵一笑:“哥哥或是不了解弟弟的性情。”

  司馬昱本能問道:“你什么性情?”

  “我刀既在我手,我命便不由別人做主!”

  司馬白字字鏗鏘,仿佛鑿在這些大晉名士的心窩上。

  他瞟了一眼偏廳中人,心里已全是失望,他看的清清楚楚,一群縮頭烏龜!

  別指望喚醒裝睡的人!

  一屋子人正震驚于司馬白是何用意,殷浩第一個跳出來,昂首叱問:“昌黎王!此間乃是會稽王主事,你還敢僭越不成?!且知...”

  話未說完,

  司馬白反手一巴掌,扇在了殷浩臉上!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殷浩便已倒飛出去,摔落墻角。

  “既然說不過你,只好動手了。”司馬白啐了一口,他這一下絲毫沒留情面,一掌扇掉了殷浩滿嘴牙齒,半邊臉腫的血紅,哪里還能站起來?

  又是一聲巨響,廳門被踹開了。

  一眾甲士夾著腥風涌入廳內,二學子一馬當先跨到司馬白面前,一身煞氣逼的屋內名士紛紛退避,他冷冷喝問:

  “誰敢不敬俺家殿下?!”

  桓溫穩住心神,護在司馬昱面前:“昌黎王!這是要做什么!”

  “七弟,你...”司馬昱強忍雙股戰栗,指著司馬白質問,“何苦這般任性?”

  司馬白淡淡一笑:“六哥,你性子既迂且懦,便在山上歇一歇,蜀中事,便由弟弟代勞吧”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司馬昱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奪權么?他望向荀羨,指望荀羨挺身而出,“羨官兒...”

  荀羨也早呆住了,同樣不敢相信橫在眼前的長刀是真的,司馬白一言不合,一計未被采用,這就兵諫了?

  “不是要與我打頭陣么?為難的話,便兩不相幫吧!”

  司馬白一聲清喝鎮住了荀羨,轉頭沖桓溫伸手道,

  “桓將軍,兵符借我一用。”

  桓溫冷笑道:“昌黎王好硬的手段,卻以為桓某是軟骨頭么?”

  “給他。”竟是司馬昱先軟了下來。

  桓溫一怔:“昱王!”

  司馬昱嘆道:“左右千余兵馬,還不值我司馬氏骨肉相殘。”

  “六哥好器量,弟弟回了建康再與你謝罪!”司馬白言罷接過兵符,客套了一句,再無二話,轉身便走。

  而慕容恪正等在門外,早已甲胄上身。

  司馬白哈哈一笑:“平白幫我一把,卻無銀錢酬謝阿蘇德!”

  慕容恪同樣哈哈大笑:“你總算欠俺們一回啦!”

  司馬白與他一擊掌,大跨步邁了出去:“走!攪他個天翻地覆!”

  而偏廳眾人直到司馬白離去,仍未回神,一個個面面相覷,司馬氏這是出了個什么跋扈人物啊!

  殷浩此時才踉蹌爬了起來,沖著司馬昱嗚嗚唧唧好一陣比劃:“....八王之亂...”

  司馬昱一屁股跌在座上,嘴里反復只有一句話,怎敢如此,怎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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