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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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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都的大門終于緩緩打開,連人帶馬罩在百煉鎧甲之下的鎧馬甲騎分列而出,這是拓跋鮮卑最精銳的鹿衛驍騎,在過去的一百年里,他們鐵蹄所踏無不臣服,拓跋鹿衛昂著頭征服了整個草原。

  但如今呢?

  叛賊堵門,兩萬鹿衛不敢出城,卻坐觀旁人砍下了逆酋首級,在慕容姻親面前,雄霸草原的拓跋鹿衛羞愧到無地自容,連頭都不敢抬一下!不似一群套著鐵圈的土狗遇見真正的豺狼?

  兩邊儀仗迎風招展,代國君臣緩緩出城,

  “代王駕前,來將進拜!”

  儀仗照舊唱著禮辭,對面卻不見動靜,近兩千精騎希稀拉拉的列陣那里,仿佛沒聽見一般,竟無一人上前。

  死寂沉沉的肅殺讓什翼犍和拓跋梁蓋愀然變色,拓跋梁蓋甚至發現對面那些悍騎始終將滴血長刀拖在手里,哪曾入鞘?

  他不禁苦笑,大王真是找了一門厲害親戚!終是嘆了口氣,高唱道:“代王親迎王妃鸞駕!”

  “噌。。。”

  只見那砍下獨孤眷腦袋的赤甲將軍嘴角一裂,似笑非笑,慢騰騰的首先還刀入鞘,接著便是“嚓嚓嚓”一陣還鞘之聲。

  那種意猶未盡的血腥迎面撞來,撼的什翼犍背脊發涼,不禁暗嘆,虎狼鐵騎!

  這才有一將提馬上前,端坐馬上,沖著代國之主稍稍彎了彎腰:“慕容恪,見過代王!”

  此舉已是極失禮了,可遍觀代國君臣,非但無人上前斥責,反倒驚聲四起——這就是冉冉將星,天下名將慕容恪了!

  憑著棘城和密云山兩役的大勝,慕容恪之名早已響徹四海,已然步入天下名將之榜,什翼犍甚至覺得這樣的平禮是最好不過了,若讓這解了北都之圍的天下名將跪地叩拜,他還真是沒臉收受!

  “難怪,難怪,龍騰攬勝尚不敵將軍之鋒,哪況邊陲小酋!”什翼犍一邊念叨著,一邊瞟向慕容恪身后,納悶那赤騎卻又是何人?慕容恪已是如此人物,那人竟似還壓過他一頭!

  慕容恪正色說道:“獨孤賊兵欲意劫殺王妃鸞駕,恪不得已而誅之。拓跋慕容既結姻親,自當榮辱與共、肝膽相照,左賢王力邀吾等前來勤王,慕容上下自然義不容辭,此番僥幸得勝,全賴代王神威庇佑!戰機稍縱即逝,未及先于大王請報,只得順勢擊之,卻不知是否擾了貴國平賊方略,若有驚犯大王之處,但請大王降罪!”

  什翼犍臉上一陣火辣,哪有什么方略!

  可獨孤眷再是悖逆,也只是代國自家事,慕容使團連招呼也沒打便將人誅殺了,赫赫武功不假,卻與打臉無異,所以什翼犍這一個謝字其實極難說出口的,但慕容恪一番慷慨陳詞占全了仁義,他也只能悶頭認下這番恩情!

  “唯有功高,何罪之有?逆賊人人得而誅之,今日貴部奮勇殺賊,解孤之難,孤要大犒將士!噢,不知王妃何在?”

  慕容恪呵呵一笑道:“姑姑明日才抵盛樂,代王見諒,鸞駕畢竟不比俺們馬快。”

  “那是自然。”

  什翼犍隨口應和著,他望了望身旁的拓跋梁蓋,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王妃與大軍竟只差一日路程,那只說明一個事實,慕容家的男人朝前拼命的時候,女人們緊隨其后毫不惜身!

  究竟是明知必勝,還是抱定必死呢?

  什翼犍不禁再次打量起慕容恪身后那兩千人的鐵騎,胸中只剩唏噓,還真是結了一門好親事啊,所謂強援,不過如此了!

  “大王。。。”

  隨著一聲呼喝,賀蘭部大都護賀蘭藹頭終于馳馬趕到,為首高聲呼喝的乃是拓跋孤,他一個筋頭翻身下馬,跪拜于前:“臣弟護駕來遲,大王安好?!”

  什翼犍扶起拓跋孤,攥著拓跋孤拳頭,連聲說道:“孤無礙,四弟平安便好!”

  拓跋孤激動道:“若非慕容兵馬精銳,臣弟早就喪命逆賊刀下!也虧得賀蘭老將軍與慕容將軍聯手誅除了逆賊!”

  “老臣拜見大王!”賀蘭藹頭作勢便要跪拜。

  什翼犍急忙將他扶住,動情道:“老將軍啊,今日幸得老將軍救駕,真是板蕩見忠臣!”

  “這是老臣本分!”賀蘭藹頭同樣動情,“想來是獨孤眷隔斷道路,以致信使不通,直到左賢王和我那老三星夜前來報信,老臣才知逆賊作亂之事,哎,終究是來晚了!”

  什翼犍意味深長的望了眼賀蘭藹頭,這是一頭出了名的老狐貍,自己曾一日三詔都不見他回應,卻以這種不認賬的托辭輕輕帶過,本以為他要置身事外,竟又莫名奇妙的來了,原來是四弟親求,只是不知四弟如何請動這只老狐貍!

  拓跋梁蓋面露鄙夷,暗道你來了也是裝模做樣,若非眼見獨孤眷失利,你能參戰?無非是落井下石罷了,趕巧獨孤眷喪命賊軍喪膽,憑白撿了一個大便宜!

  賀蘭藹頭瞥見拓跋梁蓋面色譏諷,暗啐了一句老狗,只當沒看見一般繼續說道:“老臣恨不能立即手刃獨孤老賊,但聽慕容將軍有克敵良策,是以一直隱忍,幸得最終克勝逆賊!”

  他頓了頓,盯著一旁的拓跋梁蓋,冷冷道:“可恨兵力不足,只能潰敵,不能盡殲!”

  “咳,”拓跋梁蓋干咳一聲,沖什翼犍說道,“城中驛館早已準備妥當,諸位將軍久戰勞累,不如先下榻休息?”

  什翼犍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拓跋梁蓋,順勢說道:“正是!請大軍入城!”

  “啊!”拓跋梁蓋聞言一驚,自己分明說的是請諸位將軍入城,到了什翼犍嘴里卻成了讓大軍入城,兩部兵馬近萬人,挾剿滅之功,一旦進了城,豈是自己能鉗制的了?

  賀蘭藹頭哪容拓跋梁蓋說話,大手一揮:“喏!慕容將軍請!”

  接著,在什翼犍和拓跋梁蓋詫異的目光下,賀蘭藹頭沖著慕容恪身后深深一恭:“可是昌黎郡王?”

  一直隱在慕容恪身后默不作聲的司馬白呵呵一笑,頷首道:“老將軍辛苦!”

  什翼犍不禁問道:“這位是?”

  賀蘭藹頭搶著介紹道:“此乃元皇帝第七子,先帝之弟,當今皇帝之叔!”

  司馬白已提馬上前,溫悅道:“不才,封邑昌黎,司馬白。”

  “司馬白!”

  什翼犍默念了一遍,他余光所見,賀蘭藹頭、慕容恪,哪怕連自己那個四弟,在此人面前竟都有些難掩的敬畏,但這個名字他只聽過一次,就在剛剛,城頭之上,從趙使孫伏都嘴里咒怨而出!

  可眼前這位大晉皇叔,分明就是一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啊。

  什翼犍有些恍惚,目光不禁落在司馬白腰間的御衡白上,就是這把刀,自始至終引領慕容兵鋒,于萬軍之中斬下了獨孤眷頭顱,一刀底定勝局,要說功勞,這個司馬白當拔頭籌。

  但這個人卻不言不語不屑出頭露面,是了,什翼犍只能想到這個詞,不是謙虛,而是不屑!

  眼前這個司馬白,不是凡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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