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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4章 百姓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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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瞧瞧這封信,這小子是什么意思?”

  柳淳接過來,大致瀏覽了一下,很老實道:“不出意外,應該是要錢的。”

  “要錢?”

  朱棣聽到這倆字,腦袋都大了。

  他現在可是把皇家銀行都交給官員了。沒有辦法,誰也抵擋不住印錢的誘惑,尤其是不用儲備金的。

  朱棣覺得自己在成為昏君之前,應該把銀行交出來,不然他也不知道會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事到如今,朱棣是半點錢都拿不出來了。

  “你掏點出來吧,畢竟也是你的門人。”

  難得柳淳沒有半點猶豫,“這錢我可以出,不過還請陛下答應,收益要歸我所有。”

  “收益?”這倆字比要錢還能刺激朱棣的神經,“你說朱高煦弄出來的玩意會有收益?”

  柳淳笑道:“不光有,還能扭轉乾坤,改寫文明……我敢說,五百年后,人們或許會忘了當朝大學士是誰,但是絕對能記住漢王殿下的功績。”

  “夠了!”

  朱棣打斷了柳淳,這還越吹越過分了,你怎么不說連皇帝都忘了,光記著朱小二啊!朱棣過去還研究過柳淳寫的書,可坦白講,他真不覺得里面有什么逆天的東西。自己兒子跟著柳淳學,別學成一個妖人吧?

  “他吹牛,你也吹牛,朕就不信,一個小玩意,還能改天換地不成?”

  柳淳無奈,“陛下不信,那臣也沒辦法。只有等著二殿下北上了,反正我敢跟陛下打賭,一定會讓陛下大吃一驚的。”

  “哼!到時候再說,要是做不到,回頭朕就治你們欺君之罪!”

  朱高煦本該跟著朱高燧他們一起北上,奈何研究到了關鍵時刻,他脫不開身,只能留在應天攻關。

  結果他錯過了好多大戲,滅韃靼,剿殺明教,這些好戲朱高煦都錯過了。不過他一點也不遺憾,真的!

  和那些人相比,自己眼前的東西,才是真正有價值的!

  很快你們就會發現,那些征殺戰斗,都是浮云煙霧,不值一提。科學浩如煙海,探索科學之道,勝似帝王將相萬倍!”

  朱高煦對著助手們朗聲道:“起運裝船,隨我北上,給那些土包子開開眼!”

  漢王朱高煦躊躇滿志離開了應天,他是最后一個離開應天的,在他之前十天,老賊禿道衍都動身了。

  誰也扛不住歲月的侵蝕,哪怕老賊禿這種妖僧,也不能不服老。若不是去歲病了一場,他也早就去給朱棣出謀劃策了。

  這一次道衍沿著大運河北上,一路行來,老賊禿只有四個字形容:觸目驚心!

  真的,北平和應天之間,他走了不止一次。

  印象之中,這一線向來是富庶之地,雖然比不上江南,可以差不多了。像揚州,多繁華啊,簡直跟天堂似的。

  可這一次到了揚州,道衍就覺得進了一座沒有香火的破廟。

  道路還是那么寬,店鋪還是那么多,一切的景物都沒有變,可給人的感覺就不對勁!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呢?

  行走在街道上,老和尚弄懂了,問題很簡單,人沒了!

  往日摩肩接踵的客商消失了,街道空曠無人,街邊的鋪面好多都關起了門,即便還在營業的,也都無精打采,垂頭喪氣。

  莫非說明教之亂,竟然如此可怕?連揚州都撐不住了?

  這幫家伙也著實可恨。

  道衍滿心疑問。

  等他繼續北上,經過淮安,道衍大吃一驚,這里干脆關門歇業了一大堆鋪面,在路上,甚至還能看到一些人攜家帶口,離開城市。

  他們是為了逃難嗎?

  不對勁啊,明教不是平定了嗎?

  還跑什么啊?

  道衍帶著一肚子的疑問,詢問了幾個行色匆匆的路人,老和尚終于恍然大悟。

  原來他們都是做運河生意的,糧食,食鹽,皮草,絲綢……總之,南北貨物運輸,商機無限,隨便干點什么,就能發財。

  可現在好日子沒了,漕運要改成海運,他們的商機一下子就消失了。

  “要是沒有明教作亂,我們早就走了。明教這么一鬧騰,才耽擱下來。我們已經變賣了淮安的鋪面和住宅。所幸賣得早,要是晚了,連一半的價錢都賣不出去了!”

  道衍聽人一說,嚇得不輕,真的會這么慘嗎?

  老賊禿點手讓仆人去打聽,等他離開淮安之后,仆人追上來。

  “大人,我問清楚了,淮安的鋪面普遍夭折,偏僻一點的,只有原價的三成,即便如此,依舊是無人問津。屬下剛剛回來的時候,淮安一家開了六十年的老字號關門了。”

  “六十年?”道衍手顫抖了一下,“這么說是前朝的老店了?”

  “沒錯啊!人們議論還說呢,元末大戰的時候,店沒關,靖難之役,也挺過去了。現在可好,愣是要關門大吉了,這什么世道啊!”

  “閉嘴!”

  道衍一聲怒罵,嚇得手下人連忙閉嘴,灰溜溜躲到了一旁。

  老賊禿揉著太陽穴,不斷思索著眼前的情況。

  揚州和淮安等地的衰敗,跟明教作亂有關系,但是關系不大……要命的是漕運改海運。

  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錢的聲音沒人做。

  不管是元末亂世,還是靖難之役,只要還有賺頭兒,商人們就會堅持下去,不惜鋌而走險。

  可一旦客人流失了,做生意變得賠錢了,商人就受不了了。

  越是大的店鋪,地租房租成本就越高,雇傭的人就越多,就好像環境突然變化,體型碩大的恐龍會率先滅絕一樣,風向變了,這些知名的老字號就會先受垮下去。

  “唉!”

  道衍重重嘆了口氣,這是造了孽了。

  整條運河沿線,八成都要完蛋了。仿佛是為了驗證道衍的判斷一樣,船只進入山東之后,目之所及,到處都是衰敗的景象,到處都是茫然的人們。

  明教叛亂壓下去了,過去強征民夫的補貼也給了,似乎一切都要過去了,可是大家伙突然發現,生活在哪里啊?

  這個太要命了,日子沒法過了。有人仗著膽子,去尋找新的生路,可更多的人還是選擇了留下來。

  尤其是老弱病殘,他們能去哪呢?過去靠著運河活著,祖祖輩輩都是如此。雖然忙碌,雖然受盡了欺壓,但好歹能活著。

  可現在呢,生路沒了,要怎么辦?

  每一處都有許多心懷不滿的人們。

  道衍甚至覺得明教之亂根本沒有平定下去,不知道什么時候,還會爆發……道理很簡單,天干物燥,木材就放在這里,沒有理由不著火啊?

  “解縉這個畜生,簡直誤國誤民!”

  道衍罵了一聲解縉,又想起了柳淳。

  如果沒有這小子默許,解縉的主張也不會通過。說到底,柳淳也支持這件事。

  海運,海運!

  他多少年前,就主張走向大海,現在可好,大海還沒怎么樣,后院起火。

  這漕運改海運,影響太大,這是要砸了百萬人的飯碗子啊!

  道衍越想越氣,身為御史言官的頭兒,他再也不能沉默了。說起來這實地考察,還是柳淳提倡的辦事方法。

  老夫考察了一圈下來,正好去問問柳淳,你有什么辦法?

  道衍進了北平,直接去面見朱棣。

  “老臣拜見陛下。”

  朱棣欣欣然攙扶起道衍,“大師身體好了?”

  老賊禿道:“啟奏陛下,老臣身體上的病早就好了,可從南到北,添了心病,這病要是不治,只怕會要了老臣的命。”

  朱棣輕笑,“大師,有那么嚴重嗎?”

  道衍沉著臉道:“只會更嚴重。”

  朱棣笑了,“大師,咱們君臣之間就不用起承轉合了,你只管說吧,有什么事情?”

  道衍頷首,“陛下,老臣也就不瞞著。這一路上,目之所及,盡是蕭條衰敗,別的不說,運河這一線是徹底廢了。”

  朱棣皺眉頭,“大師?當真有這么嚴重?朕只是規定七成的漕糧轉到海運,還留下了三成給運河啊!”

  道衍搖頭,“陛下,朝廷的漕運是三七開,還給運河留了三成,可是民間的商貨運輸,卻走了個干凈,光靠著官府的這點漕糧,遠遠不能支持。成片的店鋪關門,數以十萬計的百姓失去生計。”

  道衍深深嘆道:“如果不采取斷然的措施,老臣唯恐明教會死灰復燃啊!陛下,總不能把沿途數百萬人都發配海外吧?”

  朱棣聽完道衍的話,終于皺起了眉頭。

  “去把柳淳、解縉叫來。”

  小太監下去送信了,朱棣擰著眉頭,神色難看,莫非說要重新恢復漕運?或者增加漕運的比例?

  道衍不會撒謊,可解縉所講也有道理,海運就是比漕運要好……問題是運河沿線的百姓怎么辦?

  讓他們都去海邊安家落戶?

  不成啊,這么多人,離開故土,安置他們,要多少力氣啊?

  朱棣陷入了糾結。

  這時候柳淳跟解縉前來面君。

  “輔國公,我看八成是道衍那個老貨進了讒言,咱們該怎么應對啊?”

  柳淳滿不在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還能怎么樣?”

  就在這時候,突然吳中遞牌子求見,他追上了柳淳和解縉,額頭滿是汗水,”輔國公,解大人,剛剛山東官吏送來了萬民血書,他們都請求繼續保留漕運,給他們留一線生機,您們二位看怎么辦啊?”吳中苦兮兮道:“要不我把這個壓下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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