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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絕對陛下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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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徽看到了地形沙盤的時候,完全懵了。他根本想不到,還有人能把山川河流完美復制,縮小呈現在面前。

  他自己看,都不得不嘆服,長沙府,一州十一縣,一目了然。

  柳淳弄得比一般的軍用沙盤還詳細多了,每一個村鎮,每個橋梁,甚至每一口水井,都在上面體現出來。

  針對每個縣,柳淳都做了詳細的說明。

  其實在老朱立國之前,就非常重視治下的百姓田地,這兩樣是他爭霸天下的資本,力量的來源,馬虎不得。

  為了了解情況,朱元璋要求官吏制作兩個冊子。

  一個是黃冊,記錄天下的人口,征丁銀,征發徭役,全靠這個。

  另一個叫魚鱗冊,也叫魚鱗圖冊,跟柳淳弄得沙盤作用差不多,就是把各地的山川田地都畫到一本圖冊上,然后把每一塊地,按照擁有人不同,進行編號,標注在圖冊上。

  想象一下,一片土地,中間花了許多線條,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是不是很像魚鱗?所以呢,因此得名魚鱗冊。

  魚鱗冊體現的是土地關系,也就是征田賦的依據。

  黃冊和魚鱗冊,就是大明的根基!

  有時候真的不得不佩服老朱的心細細膩,他做的不就是大明版的土地確權嗎!如果完全按照老朱的設想,還真不會出現土地兼并的問題。

  但很可惜,受技術的限制,也由于官吏敷衍,魚鱗圖冊十分粗糙,有的百姓承受不住苛捐雜稅,選擇逃亡,有些大戶趁機兼并田產,加上針對士人官吏的減免,使得整個魚鱗冊不斷遭到破壞和沖擊。

  可即便沒有破壞,魚鱗冊比起眼前的沙盤,那就是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差別啊!

  柳淳不但在上面標注了土地,還統計了人口數量,等于把黃冊和魚鱗冊合二為一。

  有多少丁,有多少田,清清楚楚。

  只要把長沙府總的丁銀計算出來,再均攤到每一畝土地上面,偉大的攤丁入畝就成功了!

  不是有人覺得柳淳動作太慢嗎?

  不是責備他半年什么都沒干嗎?

  在這個沙盤面前,全都不攻自破。他不但做了事情,而且還做得扎扎實實,勤勤懇懇。能把地方的情況,弄得這么清楚,推行稅制改革,自然不在話下。

  一想到這里,老朱還有點愧疚。

  看起來自己多疑的脾氣真的要改一改,別人不說,柳淳這小子是真的挺能做事情的。這一寸寸的山河,哪是那么容易制作出來的。

  朱元璋甚至能想象到,柳淳帶著人,爬山越嶺,把腳都磨破了,一層血泡接著一層……不容易,真是不容易啊!

  老朱似乎也忘了,柳淳萬壽盛典的時候,不是給他做過熱氣球嗎?

  這一次勘察地形,制作沙盤,就動用了不少熱氣球幫忙,畢竟跟柳淳同去的還有郭氏門人呢!陶成道這些人怎么忘了老本行。

  當然了,就算有熱氣球幫忙,也著實辛苦異常。老朱感動也是應該的。

  朕是不是辜負了功臣?

  這個念頭涌起之后,老朱就迫切想要壓下去。

  怎么辦?

  這還不容易,直接找個替罪羊就是了。

  “詹徽!柳淳兢兢業業,為了變法的事情,殫精竭慮,你說他年少輕狂,說他懈怠懶惰。這話未免不夠公允吧!”

  詹徽還能說什么,慌忙匍匐在地,嚇得魂兒都飛了。

  “啟奏陛下,老臣慚愧,柳同知的確是難得的干吏,就憑這個,對,就是這個!”他指著沙盤,也不知道叫什么好,天官大人被逼得都語無倫次了。

  “陛下,老臣胡言亂語,老臣愿意自請免官!”

  詹徽說完,把帽子摘下來,放在了地上。

  還算挺乖的,能知道進退,也算不容易了。

  老朱總算忍住了殺人的沖動,“你一把年紀,忝列天官,執掌銓選,理當眼明心亮,明辨忠奸。誰知道你竟然為了一己之私,嫉妒柳淳,惡言相向。你想過沒有,假如朕聽了你的讒言,把柳淳調回,誰能替朕推行變法?此番變法關乎大明的國運,朕就算想留你,也沒有理由了!”

  詹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完了,真的要死了嗎?

  他趴在地上,渾身顫抖,冷汗從鬢角不停流下來。

  老朱俯視著他,頓了頓,才緩緩道:“罷了,如你所愿,回家去吧!”

  “多謝陛下天恩!”

  詹徽趴在地上磕頭作響,灰溜溜離開,出宮門的時候,還被絆了一下,掉了顆門牙。可即便如此狼狽,他都大呼僥幸。

  詹徽不只是怕柳淳的事情,關鍵是他擔心潭王事發,那可是陛下的兒子,有一點風聲露出去,他就完蛋了。

  現在能跑就趕快跑,這叫小杖受大杖走,就連孔老夫子都提倡呢,沒錯了!

  詹徽狼狽逃竄,收拾行囊,帶著家人,就準備離開京城。

  先不說詹徽能不能安然脫身,咱文體開花,再講講另一位上書……趙勉!

  身為戶部尚書,執掌天下戶口稅賦,當看到柳淳做出來的沙盤,他就像傻了似的,怎么看怎么喜歡!

  “妙啊,真是太妙了!”

  趙勉手舞足蹈,老朱輕笑,“要朕說,這東西還有一個不足之處,你能猜到嗎?”

  趙勉忙搖頭,“臣愚鈍,猜不出來,臣覺得此物已經盡善盡美,假如全天下……”趙勉突然停住,恍然大悟道:“臣知道了,陛下是說這只有長沙一府吧?”

  朱元璋含笑點頭,“沒錯,你算是猜對了。去給柳淳下旨,讓他進京,朕要好好問問他,這東西是怎么做的!”

  趙勉點頭,“臣立刻就去安排,這一次柳大人的確立下了大功,不容易啊!”

  “豈止是不容易!”老朱哼道:“朕讓你們在二十年前,就清查各地的魚鱗冊,結果呢?漏洞百出,錯誤一堆。同樣為朝廷做事,差別也太大了!你去告訴戶部的人,讓他們都來瞧瞧!好好看看!”

  “要看懂,看明白,知道以后怎么做事!”

  一不小心,柳淳成了別人家的孩子,班主任要把他的作業本在全班面前展示了。

  此刻的柳淳,還沒有自豪的覺悟,他雖然完成了對長沙府的摸底,但接下來該怎么核定新的稅率,柳淳遇到了麻煩。

  老朱覺得把稅收到戶部,然后再分派給各地,有些脫褲子放屁。他干脆讓地方留足,剩下再交給朝廷。

  對于老朱的想法,柳淳只想送給他倆字……傻帽!

  你老人家活著,誰也不敢讓朝廷吃虧,可你老人家要是走了,立刻就會出現克扣稅賦的情況。

  事實上,自從潭王朱梓到了長沙就藩之后,長沙的田賦就沒有足額繳納過。

  道理很簡單,按照洪武九年的規定,一個親王的年俸是米五萬石,鈔二萬五千貫,錦四十匹,纻絲三百匹,紗、羅各百匹,絹五百匹,冬夏布各千匹,綿二千兩,鹽二百引,花千斤,皆歲支。

  馬料草,月支五十匹。其緞匹,歲給匠料,付王府自造。

  掰著手指頭算算吧,這是多少東西?

  幸虧潭王沒有后人,就他一個領俸祿的,不然還要多不少。

  長沙一府的稅收根本不夠給潭王的,還要從湖廣其他的州府截留,才能支付潭王府的開銷。

  說起來,朱梓死了,唯一的好處就是節省下了不少糧米布匹,讓老百姓能喘口氣了。

  可是布政使衙門那邊,希望能把田賦上交,其他州府幫長沙不少了,現在輪到長沙府幫幫其他地方了。

  柳淳并不排斥,但他在長沙府走了一遍下來,他發現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這給財稅該怎么分配,必須定下更詳細的規矩才行。

  而且柳淳有一個建議。

  他希望把藩王宗室的俸祿收到戶部,讓朝廷統一負責。親王的俸祿是一樣的,可各地的條件不同。

  讓蘇州養兩三個親王,一點問題沒有,可長沙呢,連一個親王都養不了。

  所以柳淳覺得應該交給戶部負責,這是最好的。

  而且柳淳還存了一個心思,戶部接過去之后,親王的俸祿,應該改成發貨幣為主!

  沒錯,就是紙幣!

  說不定還能推動皇家銀行的發展呢。

  柳淳是裝了一肚子建議,返回京城,他迫切需要老朱的支持。

  離京半年,再度回來,柳淳都覺得自己似乎成熟了不少。只是他的人緣一如既往的差,不對,是比以前更惹人厭了。

  怎么連一個迎接的都沒有啊?

  黃觀呢?

  李景隆呢?

  別忘了你妹妹還在我手上呢!

  柳淳四處看著,的確是一個人也沒有,無奈只能進城,等他到了內城,才有一駕馬車,神秘兮兮湊了過來,車上的人正式徐增壽。

  “快進來!”

  徐增壽跟個鬼似的,讓柳淳進去,等柳淳剛剛坐下,徐增壽就迫不及待道:“你能不能跟兄弟說句實話?”

  柳淳瞧他別扭,“什么實話?你跟我講了多少實話?”

  徐增壽用力搖頭,“我最多撒點小謊,可你不一樣,你把我騙得好苦!快說,你是不是陛下的兒子?”

  柳淳差點嚇得從馬車上掉下去,“我被陛下坑成什么樣子了,你不知道?”

  徐增壽哼了一聲,“我知道個屁!吏部天官詹徽,就說了你幾句壞話,就被下到詔獄了。你小子比陛下的親兒子還金貴呢!”“奮斗在洪武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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