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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呂不韋第一次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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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高在月色下瘋狂劈劍,發泄著內心深處的不安,激動與瘋狂。

  “蓬……”

  一劍又一劍,嬴高就像是一個不知道疲倦的怪獸,在月夜發泄。

  閣樓之上,王翦與王賁緩緩褪去,一切有恢復了如常。

  而這一刻,同樣睡不著的還有秦王政。他已經得到了老廷尉與國正監的稟報,一座壓在他頭頂上的大山,徹底的煙消云散了。

  只是,這一刻,秦王政在感覺到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升起一絲空虛,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來,讓他更覺得危險。

  他清楚,一座大山倒了,還有另一座橫在他的眼前。

  只是,對于秦王政而言,他對于呂不韋的感情是復雜的。

  他心里清楚,沒有呂不韋的幫助,他不可能成為大秦的太子,也不能成為秦王,更不能在蘄年宮中一舉挫敗嫪毐。

  但是呂不韋涉及太后嫪毐一事,這根刺,讓年輕的秦王,久久未眠。

  他清楚自己既希望與呂不韋共謀大業,又想滅了呂不韋……

  在這一刻,秦王政也不知道哪一種想法更占有上風。

  這一刻,在文信學宮之中的呂不韋,同樣也睡不著,望著天空的明月,思緒萬千,想到了太多。

  許多沉浮在心底多年的往事,在這一刻,紛紛涌上心頭。

  嫪毐與太后行事張狂,每每讓他夜半驚坐而起,不管多少次地覺得匪夷所思,但是他依舊無數次地清醒地盤算了這件事的每一個細節,想要做最后的補救。

  但是,氣勢洶洶的嫪毐與情 欲充斥的太后,已經隱約具有了與他相抗衡的實力。

  大錯已經鑄成,然而,最令呂不韋痛心的還是,他無法以最妥善的方式了結這種最難堪的局面。

  他曾派遣最高明的劍士刺殺嫪毐,卻被嫪毐一一躲過,他也不止一次派遣莫胡入梁山夏宮,勸諫太后放棄嫪毐……

  只是太后已經入坑,再也不是他一個老弱的身體能夠拉起的了。

  若非他的一切圖謀都失敗了,眼看嫪毐與太后越來越無法無天,他也不會公然支持秦王親政,更不會暗助秦王剿滅嫪毐累及趙姬。

  心中念頭閃爍,呂不韋心下越發的涼了。特別是當學宮學子將秦王的告朝野臣民書帶回來,更讓他心灰意冷。

  秦王將嫪毐之亂看做國恥法恥,鋒芒隱隱直指他的為政方略。

  告朝野臣民書更是直接的指出他的“緩法寬刑”為亂國之源,大秦朝野要要整肅吏治,要廓清朝局。

  但是他這個文信侯,大秦的丞相卻在事后才知曉,這讓呂不韋隱隱感覺到不安。

  月光清冷,一如呂不韋此刻心態,縱橫捭闔半生,他竟感覺到了寂寥。

  “文信侯,好生清閑啊……”

  就在呂不韋心中念頭閃爍,塵封往事不斷浮現的時候,一道蒼老的笑聲從身后傳來,頓時讓呂不韋一激靈。

  他想事情太過專注,以至于有人走到身后都未發覺,卻今日來的是殺手,只怕早已人頭落地。

  眉頭微微一皺,呂不韋收斂心神:“綱成君?”當他轉頭看清來人模樣,不由得颯然一笑,道:“來,亭下坐——!”

  走過青石板鋪成的一條小路,進入了石亭之中,蔡澤搖了搖頭:“文信侯,老夫要喝趙酒,今日你我一醉方休!”

  呂不韋微微一笑,對著亭外的仆人揮了揮手,不一會兒,仆人便推來了酒食車,在亭中石案上,擺好酒菜。

  呂不韋示意仆人退下,分別給自己與蔡澤斟了一盅酒:“綱成君盡管喝便是,我這里什么不多,就酒多……”

  “文信侯,今日一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聚……”說著,蔡澤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呂不韋心下一驚,他已經在心里有了猜測:“綱成君身在咸陽,想要與我喝酒,只要綱成君愿意就可以……”

  聞言,蔡澤放下酒盅,深深看了一眼呂不韋:“老夫欲辭官,文信侯以為如何?”

  蔡澤之言,讓呂不韋心下一動,忍不住,道:“先不急,過一段時間,你我一同走……”

  兩個人談論了很久,蔡澤再飲酒一盅,對著呂不韋連連拍案,道:“老夫知道你的心思,但是老夫只想告訴你,你錯了!”

  “王上此人,首重國事,不重恩怨,對于流言更是不在乎!”

  也許是打算離開了,蔡澤之言,慷慨激昂,再也沒有了顧忌:“王書看似指責你為政,其實為你開拓,將過失放在先王身上!”

  “說一句實話,老夫也覺得吏治該整頓了,這些年被嫪毐將上下官署攪的一塌糊涂……”

  聽到蔡澤之言,呂不韋幽然一笑,道:“既然如此,你為何又要走?”

  “居秦無功……”

  “綱成君!”

  呂不韋不自覺壓低了聲音:“有流言:王上撲殺嫪毐兩子,你以為此事如何了解?”

  這個時候,呂不韋的三千門客雖然都在,但是他清楚這樣的事情,根本無法商議。

  今日若非綱成君蔡澤到來,他也不知道應該對誰訴說,如今喝了幾盅酒,呂不韋也不在隱藏。

  “哈哈……”

  大笑一聲,蔡澤對著呂不韋搖了搖頭,道:“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老夫與趙高一同進入雍城大鄭宮,親眼見到亂軍誤殺兩子,這與王上有何關系?”

  “這不過是有心人在污蔑王上!”

  說到這里,蔡澤又,道:“說起來,這也算上天眷顧太后,昌文君告訴老夫,自宣太后以來,嬴族族規多了一條。”

  “只要是王后亦或者太后,私情不論,若是生下私子,母子得同在太廟處死——!”

  “如今兩子已死,為太后開拓豈不是有了說法……”

  “哎……”

  呂不韋長噓一聲,思付片刻之后,對著蔡澤,道:“依綱成君之見,嫪毐案是否會誅連下去,以至于席卷整個朝廷?”

  這便是呂不韋最擔心的事情,因為他清楚這件事一旦追究,大秦朝野必然會出現大面積的空白。

  這對于如今蒸蒸日上的大秦,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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