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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好戲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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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和尚雖然走了,可是謝安依然沉浸在剛才兩人的對話之中,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如身在汪洋中,石不轉水轉,大千世界,蕓蕓眾生,身不由己。

  謝安把目光朝外,只見外邊突然熙熙攘攘了起來,好多人爭相涌進胡同里,有人吶喊著管二爺今日宴請其余三位老大在鳳暖閣開席,同時也是鑒寶大會的第一天開幕,據說能見著一位頂級大官親口致辭呢。

  不光如此,最重要的是,今天鳳暖閣開放,不光吃喝不要錢,還有那位說的一口極上品的單口相聲的周先生,也會參演。

  謝安出了茶樓,隨著人群慢慢涌動,八大胡同里邊和外邊的風景已經是決然不同,里邊燈紅酒綠,各色霓虹,人們的穿著也大多考究起來,至于外邊街上隨處可見的黃包車,這在里邊也幾乎僅僅是寥寥數輛,且都是裝飾精美,不知是給哪家當紅的角兒拉包月。

  謝安混在人群中,一直到了一處叫做風月居的地方停了下來,這風月居也是一等一的青樓妓院,只是距離鳳暖閣尚有一段不近的路程,可是人山人海中,竟然硬生生的把人堵到此處,寸步難行。

  風月居前有不少站街的風塵女子,濃妝艷抹,不斷的伸手舞動手絹,招攬顧客,可是言語中又頗有微詞,都對鳳暖閣一家獨大的局面,深感不滿。

  這時,一聲更加嘈雜的聲音壓過眾人的嚷嚷,從風月居里邊走出了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壯漢,這壯漢身形之魁梧,令謝安第一眼就想起了武藏,想不到這世上竟然還有和武藏的身材相仿的人。

  這人當然不是武藏,謝安雖從未親眼見過,但是這么多年的市井生涯,也多多少少聽過康八爺其人,康八爺常常自比水滸之中的李逵,以一身精湛的肉搏摔跤之術聞名。

  至于這份基業,那乃是他爹厲害,從幾十年前的江湖手里搶過來的,而到了他這一輩子,要頭腦沒頭腦,要身手,這年頭,qiang炮橫行,也只能嚇唬嚇唬老百姓,所以在五大幫會勢力之中,他是排在最末的。

  謝安雖久仰其大名,但是論到真格,這樣的人,他還不放在眼里,不過他倒是特別希望能見到那個叫譚宗主的人。

  這個人,謝安這幾年沉浸在修行世界中,還真是少有聽聞,據那尊陰神說,譚宗主手段通天,與官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而且心性狠毒,素來都不講江湖道義,利字當頭,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來。

  人群讓開一條道,康八爺和幾個貼身扈從大搖大擺的走向鳳暖閣,謝安只瞧了一眼便不再看了,而是把目光望向最前邊的五層繡紅高樓,謝安耳邊,南宮毅突然說道:“別看這敗家子,他爹卻是真豪杰!”

  謝安微微皺眉,以心聲說道:“怎么,你認識?”

  “當然!他爹當年力戰日本道場,血洗一百條人命,何等壯哉!只可惜最后沒死在日本人手里,倒是被我們的官府聯合絞殺了,你說可氣不可氣?!”

  謝安沉吟不語,又不禁望了一眼這位康八爺,這時人群開始走動,原來是時間到了,鳳暖閣那邊開始請人進場了。

  南宮毅又沒好氣說道:“你看著吧,這邊其他的地頭蛇都沒一個早到的,他倒好,比這些百姓們都到的早,這是忙著去了給人家官府捧場呢,害怕官府到最后用這個說事兒,弄的他賠了夫人又折兵呢。”

  南宮毅說著長嘆一聲道:“今非昔比,今非昔比啊,康家的豪氣,全敗盡了,再沒有下一代了。”

  謝安感嘆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南宮毅突然岔開話題,“謝小子,你不會真趟這趟渾水吧?那大和尚不是跟你說了,這神器是贗品?”

  謝安輕聲笑道:“假不假,可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人群涌動,謝安緩慢移動步伐,最后只落了一個樓外的次座,整座樓已經被他前邊的人全部占領了,而他后邊的人,還有的唏噓沒有座位,實在可惜。

  又過了不多久,從里邊出現了一個宮裝女子,姿色妖嬈,在眾人面前盤旋一圈以后,盈盈笑道:“鳳暖閣多謝諸位鄉親豪俠駕臨,管二爺說了,今日請各位務必盡興,一切花銷都記在鳳暖閣的賬上,只是店小人微,諸多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各位海涵。”

  女子一番話不緊不慢,如珠落玉盤,煞是動聽,眾人摩拳擦掌,有的已經微微彎腰,生怕別人看見一些尷尬的場面。

  一聲聲口哨聲響起,有人大呼道:“小娘子!”

  還有人笑道:“說話功夫這么厲害,想必見識過不少男人吧?”

  又是一陣轟然大笑,夾雜著污言穢語的插科打諢,而那女子竟是極為受用一般的朝著眾人拋了一個媚眼,佯怒道:“一個個嘴上叫的兇,真刀真qiang起來,恐怕加起來都不是個兒吧?”

  “哎?還是個野蹄子!”

  “老子就不信了!”

  “老子的威武時候,你恐怕還在娘胎里呢!”

  一聲聲不服氣的污言穢語飄蕩在人群里,女子仰起白凈的臉蛋笑道:“今日份吃喝不要錢,可要是想別的,那還得看各位帶夠了錢沒?”

  這話頓時使得眾人群情激奮,不斷的有人扯著脖子,呼喊嗓子,正是情緒高漲的時候,哪里能被錢財擋住了去路?別說錢財,就是現在那女子說用壽命換,想必也有不少人心甘情愿,天下的男人,不都一個樣?

  女子笑呵呵捂著嘴,纖細的腰肢在秋風中擺動的前仰后合,格外令人火熱,可是女子卻再沒有多說,轉身就回了鳳暖閣里邊,樓上憑欄而望的人又轟的一聲迫不及待向里邊涌去,只為能多看一下女子的芳顏。

  謝安幸好是有座位的,不然就剛才的一番擁擠,就足以讓南宮毅破口大罵。

  但是,謝安事先察覺到,鳳暖閣周圍有好幾道不弱的感知力一直在循環往復,南宮毅如果說話的話,謝安不能保證他不暴露。

  這樣的座位,一共有六排左右,分立鳳暖閣兩側,中間騰出一個場子,而且第一排的座位都空著,有人專門看守,好像是專門給什么人留著一樣,謝安所在的是靠南的一邊,最后一排的末座。

  不多時,有人上了茶水,熱氣蒸騰。

  而最外邊,人群猛然散開,本來就擁擠不堪的地段,這時候更加沒處落腳,除了有人被迫被擠入其他的店鋪里邊以外,竟然有人直接騎在前邊同伴的身上,非要一睹鳳暖閣今晚的盛狀!

  一輛車子緩緩駛入,引的所有人一陣噤聲觀望,緊接著就是議論紛紛,車子停在了外邊,無數道眼光聚焦之下,從車上先是下了一位不高不低、中等身材的一位中年人,只是這人略顯壯實,眉目挑動之間,兇神惡煞,令人不寒而栗,有一種嗜血的寒意。

  這人在下車以后,馬上就開了后邊的車門,并且用手擋住車沿兒,竟是標準的一派奴才作風,那這車里的人,莫非真是那些資歷深,位高權重的大官?

  眾人滿懷期待和猜測之下,可卻出了一位年輕人,臉色白皙,一身黑色風衣,錚亮的皮鞋落地,一股冰冷的感覺頓時彌漫全場,這人雙手插在褲兜里,轉頭對著所有人微笑道:“多謝諸位鄉親,豪杰捧場,容天宗稍作安排,咱們馬上開始!”

  這二人,自然就是高岳,何天宗。

  何天宗在高岳的陪同下,緩步進入鳳暖閣,尚未登門就已經出了一位賊眉鼠眼,滿臉皺褶的老人,老人遠遠提起長衫下樓拱手行禮,何天宗笑著擺了擺手,看向老人身后跟著的兩位魁梧的大漢,一個是那位康八爺,令外一個竟是蕭威!

  老人冷汗津津,何天宗的態度一直捉摸不定,但是有機會合作,總是天大的好事,他那樣的人物,總不至于為難河安城一個小小的幫會吧?

  老人依舊抱拳,點頭哈腰道:“何大人遠道而來,小的有失遠迎,還請何大人恕罪!”

  高岳一臉的鄙夷和不屑一顧,何天宗反倒是要客氣許多,笑道:“管二爺不必多禮,我從來不是一個拘泥于禮數的人,聽小威說,管二爺這兩日以來,一直精心操辦,這就夠了!”

  老人臉上綻出一個巨大笑容,心想這銀子到底沒白花,有些時候事情做了,但是想讓上邊知道,還得多使點兒美言的銀子,往往會事半功倍,老人感激的瞄了一眼蕭威,很快收回視線,陪同何天宗上樓梯,問道:“不知何大人接下來有什么吩咐?”

  何天宗看了一眼高岳,高岳意會,滿臉苦澀,何天宗笑著拍了怕他的肩膀,道:“這事情最初就是交給你的,可別讓我失望啊!”

  高岳垂頭喪氣只能拱手道:“是!”

  何天宗這才望向管二爺,“給我開一間密室,其余的你先和高大人商議,不過外邊的鄉親和修行中人這么熱情,那就盡量別等了,先,先準備點兒其他的雜活,給客人們逗逗悶子!”

  管二爺點頭稱是,幾人沿著樓梯上了二樓,何天宗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五樓,然后馬上把目光瞥向蕭威,“你跟我來!”

  蕭威大大咧咧道:“是!”

  他旁邊與他幾乎差不多身形的康八爺,則好似老鼠見了貓一般,全場尷尬,既不像蕭威和高岳等人一樣理直氣壯,又不像管二爺那樣索顏婢膝到了極點,只是一個勁兒的站著,每當何天宗的臉就要朝他這邊看過來的時候,他就必須事先準備好一副諂媚的笑臉,但又要與眾不同,盡量顯得格外真誠些,就是要有那種打心眼里,欽佩這位年輕大人的感覺!

  管二爺的行事風格極快,還是頗令何天宗喜歡的,不多時,便悄無聲息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這五層繡紅高樓暗有玄機,找一間密室,幾乎是順手的事情。

  何天宗和蕭威進去以后,管二爺等人很快就又出現在二樓,這回管二爺換了諂媚的對象,但力度從來不變,恐怕是用盡了全身的解數,乃是極限中的極限,只一個勁兒的堆笑臉,提出一套又一套的方案,高岳不吃他這一套,何天宗雖然也不吃,但是面子上總好過去,可是高岳竟然連面子上也不給管二爺好看,在聽了不少什么英明神武,智慧過人等等之類的話以后,高岳直接冷哼道:“閉嘴!”

  這一聲,沒把管二爺嚇著,那位康八爺,卻冷不丁尿了出來,所幸不多,不然,又要令人笑掉大牙,等何大人一行徹底走了以后,整個河安城恐怕都會拿此說事。

  康八爺冷汗浹背,搓了搓手指,把頭埋的更深了。

  管二爺卻依然一副笑臉,不過嘴是閉上了,但眼神依舊眉飛色舞,一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皮膏藥的模樣,高岳無奈道:“現在邀請的人,還有誰沒到?”

  管二爺急忙道:“只剩下,李雙喜李爺還有范彪,彪爺。”

  “那些江湖門派還是世俗家族呢?”

  管二爺微微一滯,低聲道:“今夜咱們不是說好的不請他們嗎?江湖門派自然不用提,在何大人和高大人的威名下,整個北方誰還敢私自山頭?原有的也紛紛歸于麾下了,至于大人說的家族,您是想問,伍家?”

  高岳淡淡道:“伍家離的最近,自然是要禮數上照顧周全,關鍵還有符箓孫家,以及堯洲呂家,魯地孔家這幾位不得不通知到吧?”

  管二爺遲疑了一下,然后面露苦色,突然趴在高岳的耳朵邊上低聲說了幾句,高岳猛然大驚道:“什么?為什么不早說?”

  管二爺為難道:“這不是您神龍見首不見尾,小的找不見您人嘛。”

  高岳面色陰沉,更顯其兇神惡煞的氣概,管二爺道:“要不,要不先這樣,反正您關注的那邊,已經有人過來了。”

  高岳道:“這當然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那幾個家族,每一個都事關重大,千萬不能虛與委蛇,一定要妥善安置,尤其是魯地的孔家!”

  管二爺重重哎了一聲。

  高岳嗯了一聲,面色稍好,道:“那就先按原計劃來吧,大人有吩咐,先讓這幫人活躍起來。”

  “得嘞!”

  管二爺領命而去,康八爺在原地尷尬了不短的時間,這正好有空子抽身,也急忙尾隨而去。

  高岳望了一眼兩人,眼神漸漸變得陰冷。

  樓上,最頂層。

  一位紫衣少年緩緩舉杯,一飲而盡,最后輕咳了幾聲,緩緩道:“好戲開場了。”

  左老低語道:“謝安在外邊。”

  少年笑瞇瞇道:“我知道,這家伙一夜之間,名動天下,恐怕也就底下那些凡夫俗子不知道,他們中間有這么一位人物吧。”

  “那,那主人,打算何為?”左老皺著眉頭,可眼中卻閃過森然殺機。

  少年有所感覺,輕輕拍了一下老人的手道:“現在不能動他,就算拋開和黃希云的約定不管,你忘了當初在張家,你動他的時候,那位圣宗老祖宗的反應了?”

  老人霎時噤若寒蟬。

  少年道:“世俗的事情,就先讓他們狗咬狗嘛,至于神器,那就不是他們的事情了。”

  老人重聲道:“老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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