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聞言,馬上就游了回去,三人終于算第一次和和氣氣坐在火堆旁吃上一頓飯。
夏半煙細嚼慢咽,謝安已經不知滋味,只覺這是人世間最美味的東西,他不是沒餓過,但在這樣枯燥無味的環境中,還是第一次。
很難想象宋涇在這樣的環境中能活的這樣有滋有味,要是一般人,恐怕不出一個月就不正常了。
宋涇看著謝安的吃相怒道:“臭小子,給老子留點兒,你餓死鬼托生啊。”
謝安根本不理他,一個人如風卷殘云,夏半煙眼眸里滿是輕松寫意,笑意盈盈,謝安囫圇道:“再說一句老子,我給你全吃了。”
宋涇吹胡子瞪眼,“你個小混蛋,真不是好東西。”
螃蟹很快吃完,謝安擦擦嘴,有些意猶未盡,說真的也最多是半飽的層次,眼睛望向山洞里邊,開口問道:“還有嗎?”
宋涇大怒,牙縫里甩出一句話,“等你打過老子再說。”
說到這,謝安撇嘴道:“這地方我怎么可能打的過你?粗鄙武夫,以四境自居,我都懷疑你是不是修行者。”
宋涇脖子直起來,死魚眼瞪大,“武夫怎么了?誰說的武夫就粗鄙了?你打的過嗎?再說四境不四境,修行不修行和武夫有什么關系?莫非你認為武夫就不能修行?”
宋涇認真的模樣,連夏半煙都覺得詫異,他一直都一派高人模樣,這時候竟然被謝安激的就差面紅耳赤了。
謝安也詫異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很奇怪宋前輩的武道造詣。不過不管怎么說,還是感謝宋前輩賜飯,我倒是很期待在外邊和你真正干一架。”
宋涇冷哼道:“你一樣是輸。”
沒等謝安說話,宋涇似乎就看穿他一切的想法,“你仗著自己有一把仙劍,以為就可以為所以為?”
謝安戛然收了笑意,徹底震驚起來,修為全失的境地之下,他怎么知道自己有一把仙劍?
而且別說修為全失,就算是陳沖那樣的三境圓滿,也不能看出自己泥丸宮之內的仙劍,謝安皺眉道:“你真是四境?”
宋涇嘿嘿一笑,不置可否,不過轉頭看向夏半煙,夏半煙莫名緊張起來。
謝安眉頭皺的更深,氣氛一時有些壓抑。
過了好久,宋涇道:“是不是四境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再也不能使用那把仙劍,小心仙劍反噬丹田,你整個人徹底廢掉。雖說劍修對丹田要求很低,但是你已經受過兩次重創,真元流過,你不覺得有如刀割一般的疼嗎?”
謝安心中猛然一亮,直起腰來,“你認識黃希云?”
宋涇沒說話,又看向夏半煙,夏半煙眼眸之中不知何時幻化出一片金色光幕,不過很快消失不見,宋涇轉過頭來說了一句讖語:“佛觀山是海。”
夏半煙眼眸顫抖。
在她眼中,眼前的謝安,分明有一道白色倩影緩緩飄起,落在了宋涇身邊。
宋涇身上同樣有一道灰色身影飄起,與那道白色倩影并肩站立,類似于元神出竅的東西,宋涇和那白色倩影不知說些什么,總之宋涇恭恭敬敬。
而這些,謝安一點兒都不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兩道身影齊齊消失,宋涇莫名其妙接上自己那句讖語,開口嘆道:“海觀山非佛。”
宋涇起身,謝安也站了起來,整個小天地一片盈盈玉光流轉。
宋涇背著雙手,不知道想到什么,重重哎了一聲,回到山洞里。
臨走淺唱低吟著: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謝安看著那道孤單的身影,突然意識到,這個宋涇和武當山的那位小師叔還真的有些相像之處。
先天之憂,后天下之樂。
此刻應當有酒。
把酒問世間。
謝安又不禁想到那個一直困擾他的問題,說到救國圖存,謝安既不喜歡袁氏,也不喜歡大名府,更別提那些個魚肉百姓的軍閥。
像宋涇,陳沖這樣的人,謝安心里正是佩服的很。
不管對宗門,還是對天下,都是一顆干干凈凈的赤子之心,頂天立地。
宋涇走后,謝安看著夏半煙光禿禿的玉足,夏半煙臉紅的把腳收在裙底,謝安轉身又走到湖邊坐下,看著旁邊的幾顆頭蓋骨,忽然心里升起一個想法。
........
老奶奶病情并未好轉,講武堂的醫術圣手都來看過,其中不乏修行中人,但都毫無起色,最后廖堂主出手才稍稍鎮壓邪氣,老奶奶開始吃飯。
吳坤憂心忡忡,本以為重入講武堂,老奶奶的病情就有了著落,怎么說也是雙喜臨門的事情,但這時候,喜憂參半,冰火兩重天。
廖堂主臨時在教習考核中,加了一條,如果能治好老奶奶的邪疾,當是上上之選。
這消息很快傳遍魏都城。
一時間醫館藥鋪又人滿為患,到最后爭搶的厲害甚至都出現了流血事件,縣衙最初不管不問,后來講武堂來人傳話,這才不得不控制局勢,既不能讓事件惡化,也不要阻止這些個能人異士。
魏都城原來三家藥店,其中一家被斷定革命黨殺了頭,還剩兩家,一家在南城東南角柳林巷,相對比較簡陋,里邊的老師傅耳聾眼花,膝下無子,幾乎就是混著過日子,給南城的窮苦百姓看一看風寒之類的小病痛,哪曾想臨了還有這等盛事出現,這可苦煞了老人,一個個使刀弄劍的,老人心里害怕,看也不是,躲也不是,干脆也臥床不起。
另外一家,就在講武堂的斜對面街市,名叫回春堂。
此刻時值正午,秋陽高照,街上擁堵不堪,一干衙役來回巡邏,回春堂前,已經排起了長龍,一個個看樣子都不像是正經人,衣服五花八門,身上兵器也雜亂紛紛,刀槍劍戟,棍棒鉤叉,不知道是哪門哪派,也不曉得好人壞人,總之這一天,幾乎所有人都為了老奶奶的病情絞盡腦汁,嘔心瀝血。
而在城外破馬鎮的菜館前,小二黑與那紅衣姑娘坐在菜館前的桌子旁,紅衣姑娘知道他不能說話,在桌上寫了兩個字——姽婳。
說是她名字,還請謝安務必記住。
女子說完,正好大和尚回來,女子問道:“你不去試試今晚的比試內容?”
大和尚搖頭道:“我沒把握,這才剛開始,我還想等等比試力修的時間。”
女子銀鈴一笑。
“我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