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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七 灌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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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間,淡淡霧氣隨風飄蕩,或聚或散,變換著各式形狀,宛若畫師提筆,描繪著一幕幕山水人間圖卷。

  這時,一陣清風拂面,隨即便覺絲絲涼意,叫人一陣心寧。

  島上,林間深處,還是高掛了那面纛旗的樹下,長孫玄謀撇著嘴,側目望向蘇靖。

  他終究并未離開,所說的告辭,到底也不過是玩笑之語。

  “這銀絲線雖說質地不錯,但若要煉成你所要的繩索,還需再找些互補之物,如此一來,可不會一夜就能煉成!”

  長孫玄謀接了銀絲線和銅鏡,放在掌心稍作了打量,便咕噥道:“這銅鏡也是,材料倒還其次,主要是核心法紋卻是繁瑣,修復梳理起來最耗心神!”

  說著,他昂首望向蘇靖,問道:“可知有何特性?”

  “這銅鏡名為蟠螭紋銅鏡,來源于南坪村,猜測應是百鬼道人之物。”

  聞言,蘇靖稍頜首細想,接著便將這蟠螭紋銅鏡的特性盡皆說于長孫玄謀聽了。

  “隨身攜帶此鏡可鎮壓因果,使持有者難以被擅長天機演算的占驗派修士所算計,并且殺戮不沾因果。”

  “除此以外,他還可以照出一道黑光,可鎮壓法寶。”

  “不過,它存在兩個弊端。”

  “其一,唯有煉化之后才能使用,若是不煉化,對于持有者僅是凡物。”

  “其二,煉化之后,會使持有者形貌從根源上變得丑陋,即便是任何變化神通都無法逆轉改變。”

  少傾,蘇靖說完,便見長孫玄謀皺眉,沉吟:“坊間傳聞,這百鬼老道行蹤難測,原來如此!”

  “嚯,銅鏡與纛旗如今皆入你手,怕不是欽定你為百鬼第二?”

  長孫玄謀輕笑一聲,隨即戲謔地一瞥蘇靖。接著,他邊將銀線和銅鏡收入包中,邊說道:“要煉此二寶,還需時日,如今我便暫且先回余塘。”

  “順便,還得盯著點蔣家和刑獄,免得再出亂子。”

  說著,他轉身正要離去,忽然卻又停下,一拍腦門,回首望向蘇靖,嘟噥一聲:“倒是忘了,那五方令旗的法門卻是未說于你。”

  接著,長孫玄謀便將五方令旗各中法門皆說于蘇靖聽了,這才再次轉身,一點腳尖,騰躍而起。

  “你且看好,出入的法門便在此!”

  緊跟著,便見他凌空踏步,東西南北四方各三,倏忽一下,卻見其身影一下虛幻,隨即又恢復常態。

  這時,便見蘇靖亦跟著照做了,縱身一躍,落到長孫玄謀身側。

  再回首一瞧,此刻林中卻是一片寂靜,纛旗、黑霧,或是孫虎三鬼皆是不見蹤影,唯有陣陣清風,吹動著樹影婆娑。

  耳畔,蟲鳴鳥叫聲聲,一片生機盎然。

  “倒是玄妙!”

  蘇靖不由贊嘆一聲,接著,側身望向長孫玄謀,不解地問道:“不過,為何是三步?”

  “小爺樂意啊!”

  聞言,長孫玄謀聳了聳肩,嚷了一聲,便嘀咕道:“取生生不息之意,當然要是你喜歡其他的數字,自己改便是。”

  聽了這話,蘇靖不由抬手扶額,一時語塞。

  接著,見此間事了,長孫玄謀便向蘇靖告了辭,當即提氣縱身而起,朝著島外飛身而去,眨眼便沒了蹤影。

  蘇靖搖了搖頭,而后亦是同樣方式,再次進入陣中。

  飛身落下,他當即盤膝而坐,滾滾黑氣立時呼嘯著涌入魂體之中,隨即便見其左半個上身忽隱忽現。

  林間,樹影幽深,風聲細膩。

  轉眼,日落月卻沒升,便又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三日后,小島中心,樹林深處。

  滾滾黑霧翻騰中,蘇靖陡然睜開雙眼,隨即一抹精光一閃而沒。

  接著,他微微啟唇,緩緩從體內吐出一口悠長的濁氣,少傾,便見他邊扭了扭脖頸,邊抬起左臂掃了一眼。

  此時,那左臂好似脫了墨的透明面板,僅以似有若無的線條勾勒出大致形體。

  這時,蘇靖又握了握拳,卻只覺一陣格格不入的虛無感,不由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三日時間,也僅只能恢復如此一點,等完全恢復卻不知要猴年馬月?”

  心下暗嘆,他緩緩起身,掃了一眼身旁閉目凝神的孫虎三鬼,見其周身黑氣越發凝實,隨即稍顯欣慰地點了點頭。

  “此地果如長孫玄謀所料,風水格局變化,靈氣越發濃郁。”

  “再加之纛旗聚陰效果,陰氣源源不斷補充,他們三鬼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突破阻隔,邁入游魂境。”

  “倒是我,現如今才只完成地輪與密輪,若想突破至煞鬼境,卻還需完成剩余五輪。”

  “雖說上次借助于賴平安的因果,進度有所提升,可這幾日仍舊停步不前,莫非當真要毀了余塘不成?”

  這般想著,蘇靖面色不由一沉,抬腳便朝東北角,緩緩飛去。

  不多時,眼前豁然開朗,他飛身落在小島岸邊的一處礁石上,舉目朝東北張望。

  夜色下,不遠處地河岸邊,幾道火把在夜風中不住地跳動,便見人影綽綽,一聲聲呼喝隨即傳來。

  視線飛過河岸,再向東,一座低矮的城墻聳立在河面上。

  “實力的根本在于修為,而于我而言,修為境界卻需功法境界提升,方能隨之水到渠成。”

  “如今,功法境界卻是遇上瓶頸,若想提升實力,只怕得從其地方入手,比如法寶,比如兵器,比如神通…”

  “法寶,不知這三日,長孫玄謀有沒有完成?”

  蘇靖心思一動,隨即縱身而起,朝東南西北四面各踏三步后,陡然提氣,急速掠過湖面,飛身落在河對岸。

  “叮——叮——當!”

  剛一落地,耳畔便聽一聲聲叮叮當當的敲擊聲,蘇靖尋聲望去,便見一處營地中,一位赤裸著上半身的鐵匠,正敲打著鐵錠。

  而在營地更深處,幾道人影圍攏在火堆旁,似是爭執著什么。

  “這龜山腳下原本僅有一處楊莊,前幾日卻是毀了,如今這些人…莫非是當初那批遺民又重新回返?”

  蘇靖心下疑惑,當即起身,三兩步走到鐵匠身前。

  一陣陰風陡然吹過,火炭上隨之火星四濺飛落,鐵匠一手握錘,一手捏著鐵鉗,皺了皺眉,抬眼便見一位俊朗青年,身披黑色長袍,負手立在身前。

  這青年自然便是蘇靖,借著遁隱與現形的幻術,變了容貌。

  “哎,你這…”

  那鐵匠陡然見了蘇靖,嚇了一跳,后退半步后,驚疑地問道:“你是哪個?怎半夜三更在此?”

  蘇靖見狀,不禁好笑,抬手一揮江波雁回折扇。

  “在下只是一個路過的游學書生!夜宿山野,可是常有的事,你又為何驚疑?況且,你們不也半夜三更在此,在下為何就不能來?”

  說著,蘇靖輕輕擺動了兩下折扇,假作慍怒。

  “我們不一樣!”

  那鐵匠聞言,一提鐵鉗,撂在砧上,囔了一聲后,拎起大錘猛地一下砸在鐵錠上,就見眼前火花四濺。

  “此地本是楊莊,只不過前幾天遭了無妄之災,村子被毀了去。我們這是趕在天冷之前,將村子再建起來。”

  他邊說著,邊敲敲打打,而后提起鐵鉗,探入身側水池中,只聽一陣滋滋聲,青煙繚繞而上。

  這時,他昂起頭,臉上滿是對未來無限的向往。

  “要不了多久,你若是還在,便能看見一座嶄新的村子,就立在這河岸邊!”

  “雖然,都還沒想好名字…”緊接著,他一瞥營地中爭執的幾人,努了努嘴,嘟噥道,“喏,這不還吵著嘛!”

  蘇靖順著視線望去了一眼,隨即又望向鐵匠,不解地問道:

  “為何不沿用以前的名字?”

  “楊夢得那廝說,楊莊已毀,現在是新楊莊!”

  鐵匠這時提起鐵鉗,嘟噥一聲,忽然眼神一亮,朝蘇靖問道:“新楊莊,哎,你說這名字如何?”

  “你既是游學的書生,見多識廣,不如也想個名字?”

  他目光灼灼地望著蘇靖,直令蘇靖不由一愣,擺了擺折扇,輕笑一聲:“我不過一個外人,如何替你們取名?”

  “無妨,我又不說是你起的,就說是我起的,嘿嘿嘿…”

  說著,那鐵匠像是看到被眾人夸贊的場面,不由地便嘿嘿地笑出了聲。

  蘇靖見狀搖了搖頭,隨即側身,環顧了一圈。

  稍作思考,蘇靖眼神一亮,猝爾一收收折扇,回身便笑道:

  “此地乃江河湖匯聚之所,河水自南而北灌入江中,江水自西向東灌入湖中,不如就叫此地…”

  “灌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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