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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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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桂花糕”三個字,丁七再也忍不住了,一抬頭,倨傲地說:“姑娘以為丁家皇商的身份是假的嗎?這種賤物怎配在我們的店鋪中售賣!”

  “皇商”的稱謂讓宋舞霞微微愣了一下,她記得按照胡三打聽回來的消息,她的長姐宋墨黛就是嫁給了丁家的長子,難道眼前的人……她猶豫了一下,放棄攀關系,走后門的想法,畢竟事實的真相是什么她還不知道,小心些總是好的。

  她打開食盒,頓時屋中溢滿了桂花的香氣。“食物無貴賤,只在別人如何看而已。”她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塊軟乎乎,還冒著熱氣的糕點,遞到丁文長面前。見他假裝沒看到,宋舞霞掰下半塊放入自己嘴里,把剩下的半塊復又放在了丁文長面前。

  丁文長下午才到,忙著查賬,晚飯還沒吃,此時聞著香味,突然發現自己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他接過宋舞霞手中的半塊桂花糕,似笑非笑地說:“小姐這是與我分甘同味嗎?”

  好歹在這個時代呆了兩個月,宋舞霞知道這話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調戲,不客氣地回道:“小女子怕公子以為我下毒,這不給公子試毒嘛。”

  看宋舞霞的穿著,說話的氣質,丁文長覺得她應該是大家閨秀,至少也是個小家碧玉,聽到這句反嗆,他放棄了試探,把半塊桂花糕放入了嘴里。才咀嚼了兩人,他驚異地轉頭,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眼前的女人。

  正如丁七所言,在他的觀念中,桂花糕是平民百姓吃的東西,根本上不了臺面,但他現在一試,不得不承認這東西比御廚做得糕點更好吃。

  這塊桂花糕光用鼻子聞著,雖然很香,但也只屬于普通,樣貌也不起眼,但放入嘴里,桂花的香氣,糖水的甜味,稻谷的清香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難得的是,糕點中沒有一絲桂花原本的苦味,還有一種他從未試過的Q滑口感。

  “丁掌柜,你也來試一試。”宋舞霞給地上的丁七遞上了一塊。

  見丁文長微微點頭,丁七從地上爬了起來,不客氣地接過。可能他也餓了,三下五除二就咽了下去,然后他發現有些不對勁。宋舞霞又遞上一塊。這次他仔細嘗了嘗,“咦”了一聲,點頭道:“甜而不膩,松軟可口,不過,不管怎么樣,這不過是一塊桂花糕而已。姑娘如果想做生意,大可以盤下一個鋪子……”

  “丁掌柜說它是桂花糕,可如果我說不是呢?一塊桂花糕在柳縣最貴也就一文錢,可如果這是通過丁家賣出去的月華糕呢?”

  十一二歲就跟著父親出來做生意的丁文長已經明白了宋舞霞的意思,不過他是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商人,即使他覺得桂花糕的口感不錯,宋舞霞說的話很有意思,此事看起來是有利可圖的,但面上還是一點都沒顯露出來。更何況丁家的生意已經涉及了很多行業,這點小利還入不了他的眼。

  “這位姑娘,看起來我們并不是談生意,而是你想用我們丁家的商鋪銷售你的桂花糕,我為什么要答應呢?”他一邊說,一邊又拿起了一塊。吃了半塊,他比之前更餓,一會功夫就解決了一塊。“我看這樣吧,你這籠就算我買下了。至于其他的事,我們現在好好談一下。”他看了一眼還沒離開的山寨兄弟,意思很明顯,他要算打劫的帳。

  宋舞霞看到丁七對丁文長小心翼翼的模樣,覺得他在丁家的地位一定不低。她找了一張椅子,自顧自坐下,平靜地問:“敢問公子想出多少錢買我這一籠糕點呢?”

  宋舞霞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正常,說的話也并不突兀,但她從丁文長的眼中看到震驚和錯愕,甚至還有內疚。“公子?”她不解。

  丁文長急忙收斂了情緒,沉聲說:“姑娘自己也說了,柳縣最貴的桂花糕不過一文錢,你這里一共才六塊。我為人一向慷慨,就一兩銀子吧!”

  “公子覺得尊夫人會不會以一兩銀子買這籠糕點?”宋舞霞追問。

  聽到“夫人”二字,丁文長“嚯”一下站了起來,見眾人詫異,他復又坐下,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反問:“姑娘想把這籠糕點賣多少銀子?”

  “七萬兩銀子……”

  “什么?七萬兩,你這不是打劫嗎?”不同于丁文長只是挑了挑眉,丁七一下子跳了起來。開玩笑,七萬兩都可以買幾百個鋪子了。

  宋舞霞也沒和他客氣,緩緩說:“掌柜的不是早知道我們就是打劫嗎?”她慢慢勾起嘴角,轉而對丁文長說:“不瞞公子,因為家中有急用,家兄今晚才會打擾了公子。嚴格來說,這七萬兩是我們向丁家借的。如果五年內丁家無法用桂花糕賺回這七萬兩銀子,我自會補上差額……”

  “五年,七萬兩,姑娘這是做夢……”丁七忍不住打斷她,見主子瞪了自己一眼,趕忙閉上了嘴巴。

  “至于桂花糕,我們用七文錢一枚賣給丁家,至于丁家賣多少錢一枚,但憑你們做主。我們承諾,二十年內,我們所制糕點只賣給你們,我們也絕不會把制作方法外泄。”宋舞霞說得極為認真,目光灼灼地望著丁文長。

  屋內沉默了幾秒鐘,繼而聽到了鼓掌聲。丁文長一邊拍手一邊說:“好一個空手套白狼的手法,敢問姑娘,在下為什么要答應?姑娘捫心自問,你站在我的立場,你會答應嗎?”

  “我會答應。”宋舞霞很肯定地回答,壓下了心中的罪惡感,“想必公子比我更清楚,商家最重要的是商譽,銀子的損失總比商譽受損,甚至鋃鐺入獄來得強。”

  “你什么意思?”丁文長想了想,搖頭,“很多事情并不是姑娘一個人說了算的。”

  “這當然。”宋舞霞點頭,眼光掠過被逼蹲在墻角的眾人,微笑著問:“這些應該都是丁家的賬房先生吧?我們假設一下,如果明早,等這些刀啊,劍啊都運出了城,我的丫鬟去衙門擊鼓聲冤,說你們擄截良家婦女……”

  “你這是倒打一耙!”丁七怒道。

  “沒錯,就是倒打一耙。即使你們的人眾口一詞,可柳縣的人會相信我一個深居簡出的姑娘深夜打劫你們嗎?到時大家恐怕都會說,是你們為了掩飾主子的丑行,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所以說謊欺騙縣令大人。而縣令大人呢?如果大人信我,公子的牢獄之災恐怕免不了,如果大人不信我,因為大家都知道丁家和衙門的人熟識,所以大人才會偏信你們的話。”

  “明明是你們一大幫子的人打劫我們……”丁七反駁。

  “現在我們的人確實很多,可明早就只會剩下小女子和我的貼身丫鬟了。而我的丫鬟之所以能逃出去是因為你們沒料到她會一切輕功……”

  “老子在柳縣幾十年,鄉里鄉親怎么會不信我,信你這胡言亂語的女人!”丁七怒極。

  宋舞霞笑著搖頭,“我可沒說擄截我的是丁掌柜。”她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丁文長,一字一句地說:“公子是美玉,小女子不過是瓦礫。公子應該明白,你我對柳縣的人來說都是不熟悉的人,人心總是同情弱者的,到時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公子淹死。”

  “姑娘似乎忘了,你需要銀子,別人也需要銀子,我可以花錢請人見證,是你跟蹤我至此,哭著喊著要與我為奴為妾。”丁文長的臉上帶著壞笑,大有比比看誰更壞的意味。

  宋舞霞點點頭,很中肯地說:“公子一表人才,又是丁家有頭有臉的人,此計確實可行。大家最喜歡的就是這類故事。不過——”她停頓了一下,見丁文長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才笑著說:“如果,我只是說如果,其實我一向很珍惜自己的小命。如果我明日衣衫襤褸地跪在縣衙的大堂,然后當著縣令大人與眾衙役捕快的面一頭撞向柱子,氣絕而亡,你說那時柳縣的人又會怎么想呢?”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丁文長打量著她,似乎在斟酌宋舞霞話中的真假。

  “我早就說過了,小女子也是迫于無奈,實在是家中急需銀兩。若不是別無他法,我們怎會鋌而走險?”

  “你有你的迫不得已,我也有我的難處。”丁文長又端起杯子飲了一口茶,他感覺宋舞霞正看著他,輕輕笑著,“不瞞姑娘,如果我讓丁家白白損失了七萬兩,估計回了京城我也不會有好日子過。與其在京城被主子責罰,還不如……”他沒有往下說,轉而說道:“其實我很想知道,姑娘能不能在公堂之上找到合適的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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