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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八)大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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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三九八)大大(三九八)大大  趙成材怕女兒學野了,果真應了喬仲達的話,便把她抱了回來,可在外頭看得正起勁兒的小喜妞不干了,在爹懷里撲騰著,鬧著還想往外去。

  章清亭覺得奇怪,“你帶她在外頭多玩會兒又怕什么?”

  趙成材沒好氣的道,“咱這是養閨女,不是養小子淘成那樣,有什么好的?來妞兒,跟爹學學規矩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清則身潔,貞則身榮,行莫回頭,語莫掀唇……”

  這酸秀才章清亭聽他開始掉書袋子,差點忍不住就噴笑起來上前一把接過女兒,“別聽他的妞兒,咱們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大禮上不錯就行了,知道么?”

  “哦哦”小喜妞見娘笑瞇瞇的抱著自己又出去玩,高興了,咧開小嘴笑得流出亮晶晶的口水。

  章清亭皺起了眉,“妞兒怎么最近這么愛流口水的?”

  “水喝多了”趙成材嚴肅的作了判斷,“成天光喝奶,又不吃干的,當然口水多。”

  嘁章清亭白他一眼,“那她小時候怎么不這樣?不懂就別亂說一會兒中午過去問問喬二爺,他應該知道”

  呃……趙大舉子又給噎在那里了。

  到底是喬仲達帶過孩子,當下就告訴他們緣由,“不是吃奶的問題,是小妞兒要長牙了你們這些時可當心著些,可能還會有些發熱,又喜歡啃東啃西的,可以做些硬一點又好拿的小糕餅來給她磨磨牙。”

  原來如此小夫妻又上了一課。

  章清亭更加鄙視前夫了,趙成材趕緊把女兒抱回來,戴罪立功,“乖寶寶,可不要亂咬東西,以后就咬爹手指頭好么?”

  “喔喔”小喜妞不懂,但只覺得小嘴巴里頭怪不舒服的,撲在她爹的肩頭上就留下一大沱口水。

  “我這新衣裳啊”趙成材有一點心疼衣服,卻更加夸張的做出個心痛的表情來逗前妻,“這可是你母親親手挑的弄臟了你洗啊”

  眾人忍俊不禁,就連章清亭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歡歡樂樂的大大,就這么過去了。

  晏博文因有熱孝在身,并沒能回來過年,章清亭倒是用心,特意給他準備了一桌全素宴,和一套新衣裳讓張金寶給送去。方明珠想跟著去瞧瞧,卻在方德海嚴厲的目光下,什么話都不敢說了。

  張金寶這些時與她相處的時間多了些,說話也更隨和了,悄悄問她,“你要有什么話,或是什么東西,就給我,我幫你帶給他”

  方明珠臉上一紅,她現在成天都在爺爺的眼皮子底下,什么事也不好做。只跟著趙玉蓮學著捻那羊毛做襪子,也得了兩雙。悄悄交給張金寶,“幫我送給阿禮哥,再讓他保重身體別太難過了”

  “好咧”張金寶收下,卻摸著厚實暖和的襪子羨慕不已,“這么好的襪子,穿起來一定是頂頂暖和的我幫你這個忙,你是不是也送我一雙?”

  “這……”方明珠有些舍不得了。好事要成雙,哪有人送禮送單件的?

  張金寶笑了,“瞧把你急得,我逗你玩兒的我這么大男子漢,哪里用得著這個?”

  方明珠松了口氣,也笑了起來,“那你幫我這個忙,趕明兒閑了,我再給你也做兩雙”

  “那就一言為定了”張金寶揣著東西,騎馬走了。

晏博文一切安好,每天除了在墳前去與父母作伴,便是在義莊看書靜修。他心里明白,晏博齋肯定也派了人在左右監視,他現在不對自己下手,那是因為他還找不到合適的借口。自己不貿然行動,他卻耐不得性子一直等下去。現在就是比耐心的時候,只要自己不動,逼得他出手,那就一定有機會找到他的把柄這么多年流浪在外的日子他都渡過了,不在乎更多的時間。晏博文很能沉得住氣。如果說這世上最了解他的就是晏博齋,那么最了解晏博齋的也是他這個親弟弟。不管晏博齋這些年是否學得手腕有多硬,心機有多深,但晏博文深深的明白,這個大哥對自己的忌憚,從小就對自己的忌憚。他既然能隱忍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機會。那么他一定不敢把自己這個心腹大患放在身邊,他不冒哪怕萬分之一的險  所以張金寶過來的時候,晏博文除了道謝,也反復告誡他們,千萬不要插手管他們家的事即便是知道了些什么,也不要魯莽行事,出入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萬一晏博齋發起瘋來,胡亂咬人,那可就麻煩了。

  張金寶拍拍他肩,“你放心,我們都曉得,倒是你一個人在這里,更要照顧好自己才是對了,這是明珠要帶給你的襪子,她也要你保重身子,別太難過了。”

  晏博文瞧著那兩雙襪子,竟似兩個燙手山芋,硬是不敢接。這小姑娘的心意他不是不明白,可自己又有何德何能,能承受她的一番心意?

方德海一直以來對他的戒心與提防他不是不明白了,他這次避居此次,也有這方面的顧慮。為了自己的事情,已經連累太多人了,他不能再連累更多  半晌才把那襪子接了下來,淡然一笑,“那你幫我回去謝謝她只可惜我沒福氣有這樣的好妹子,以后讓她可別為了我的事費心了”

  張金寶一愣,聽出話里的意思,晏博文又著重囑咐了句,“可一定幫我帶到”

  張金寶嘆了口氣,還是點了點頭,回去了。

  闔家團圓的年三十,連義莊的人都走了大多。只余幾個實在是無家可歸的人,也聚到一處飲酒尋歡。就連晏博齋派來的細作,也不見了蹤影。

  晏博文獨對著一桌素齋,煢煢孑影孤單的映在窗上,分外凄清。可心念一動,忽地想到另一個孤單的身影。這大大里,她還好嗎?是繼續在庵堂里渡過,還是回了侯府團圓?

  這思緒一勾起,便是千頭萬緒紛繁繚亂,竟是再也坐不住了,索性提劍出了門,一路騎馬往金玉庵而去。

  未至庵堂,卻聽得那里也隱隱有些笑語之聲,從新貼著窗花的縫隙里淺淺的滲了出來。

  “大師父,您看,我這個餃子包得好不好?”年輕女子的聲音歡快又活潑,象是絢麗的煙火,明媚動聽。

  “好只是亦安啊,你今兒真是該回去的,又留在這里做甚么?”

  “我喜歡陪著大師父你們在一起,難道你們還趕我走嗎?”

  “佛門怎么會趕人離開?只是你家中都來接你了……”

  “我明兒會回去拜年的不過晚上還是會回來的,大師父可得給我留著方便之門”這一句說得極快,但歡快的語調卻極力掩飾著一份心酸。

晏博文明白那是為了什么。一個老姑娘,回去見了父母兄弟,就是他們心中的一根刺  此等相見,真不如不見流浪在京城之外時,他也在無數個日日夜夜里飽嘗了這種苦痛的折磨。有家歸不得,有母探不得,只能在每個萬家團圓的日子里獨自舔著自己心中的傷口,跟自己說沒關系,什么都沒關系。等那傷口結出厚厚的痂,然后再等待著下一次的迸裂。

  女子清脆的聲音再度響起,“您瞧,這盆梅花好看么?不過我覺得沒有我們后山的梅花好看只是天太冷了,要不我就去摘一大瓶回來,可把這個比下去了”

  “這可是你家里特意送來的怎么能跟野地里的比?”蒼老的聲音說完此句,忽地凝噎了。說是打發人來接小姐回家過年,可是隨車又帶了這么多過年的禮物來,這個中意思,難道還不明顯嗎?

  是的,做爹娘的還是惦記著女兒的,可他們仍是不愿意見到她啊尤其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里,寧愿忽視掉她的存在,求得片刻的喜樂。

  晏博文聽不下去了他來了,卻比沒來之前更讓人揪心。

  你能做些什么嗎?他如是問自己。對了,有一件事這已經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三十夜,寧亦安努力把自己融入那片溫暖的燭光里,融入到那碗熱騰騰的素餡餃子湯里,努力不讓自己感到一絲的寒冷與悲涼。

  可這是在冷清慣了的地方,都是些冷清慣了的人,縱然她使出渾身解數,又豈能讓這份溫吞吞的暖意熾熱起來?

突兀的敲門聲忽地打斷了庵堂里本就不甚熱鬧的歡聲笑語,寧亦安搶著去開門,在這冷清的大大里,能收留一個俗世里的陌生路人也好啊  門開了,屋外卻空無一人,只有一樹梅花,一樹紅得象火一樣的梅花,無聲的絢麗的綻放。

  寧亦安愣了許久,唇角才勾起一抹羞澀的淡淡笑意。臉從脖子那兒慢慢的紅了,一點一點的爬上去,染紅了耳根,染臉了整張臉,如怒放的梅花,紅得象火。

這個大大,女子的心,沒能被火暖熱,卻被這樹似火的梅花暖熱了……好看的小說盡在,告訴您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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