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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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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清亭一下躲到了張金寶的身后,這家伙雖不大牢靠,但聊勝于無,能擋一時是一時。

  “你小子是哪根蔥,管的哪門子閑事?”一個漢子兇神惡煞的問道。

  張金寶比大姐還緊張,抓著那樹枝的手都在抖,說話也是結結巴巴的,“你們……你們不許欺負……欺負我大姐!”

  那兩人也不多話了,彼此交換一個眼神,撲上前來就要動手。

  張金寶豁出去了,揮舞著樹枝對著那兩人就抽打了過去。他打得雖然全無章法,但勝在年輕,有股子愣頭青的沖勁,那樹枝又枝枝蔓蔓的,舞起來呼呼帶風,那兩人赤手空拳,一下子不妨,倒被刮了好幾下,扇得生疼。動作上自然有些畏懼,退卻了兩步。

  張金寶一擊得手,勇氣倍兒增,更加賣力的揮舞著樹枝,亂打一氣。

  那兩人卻是練家子,很快就找到破綻,分別抓住樹枝兩頭進行爭奪,張金寶這一下可就毫無辦法了。他一人對倆,當然明顯的處于劣勢,眼見樹枝就要被人奪去,他也是急中生智,干脆用力往前一推。

  “去你的吧!”

  那兩人猝不及防,來不及收力,雙雙摔倒在地。

  趁這空檔,張金寶回身抓著大姐的手,“跑!”拉著她就玩命兒的飛奔!

  張家這幾口別的本事沒有,唯有一樣,就是跑路的本事深得其父張發財的真傳。這一跑起來,章清亭只覺得耳畔生風,呼呼作響,什么美女形象,淑女風范全不顧了,眼前只有路,目標只有逃。

  逃到哪里去?當然是客棧!

  薛子安即使有再大的膽子,再大的勢力也不敢犯眾人之怒,在大街上強搶章清亭,要行事多少得有個顧忌,挑她落單的時候才好下手。

  兩人現在就一門心思,回到客棧,就安全了。

  危急之中,章清亭體內原來屬于張蜻蜓的潛能全部都被激發了出來,居然跟得上張金寶的腳步,一口氣的沖了回去!

  那倆打手見已經打草驚蛇,追了一時,便急急折回去復合了。

  這邊廂,姐弟二人倒是順利的沖進了客棧,剛進院門,卻不料里面站著不少人,章清亭也沒看清,更收不住腳,一下撞到了某人背后。

  “哎喲!”那人給撞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旁邊一人忙扶住他,“爹,你沒事吧?”

  章清亭聽這聲音熟悉,立定身形,抬頭一瞧,旁邊這位正是賀玉堂。而被她撞上的中年長者,面貌與賀玉堂有六七分相似,卻更見威嚴與世故。

  章大小姐當即心想,這下壞了,撞了人家老爺子了!

  趕緊斂衽賠禮,“對……對……不起!”可不是章清亭被嚇著結巴,而是氣息還未喘平。

  賀敬忠這一下可被撞得不輕,差點閃了老腰。一手被兒子攙著,一手在后腰揉了半天,才緩過勁來。皺眉打量眼前這位跑得鬢歪髻斜、狼狽不堪的年輕女子,這第一印象肯定好不到哪兒去。

  賀玉堂心中又是納悶又是著急,“爹你沒事吧?”見他老爹擺了擺手,這才略帶嗔怪的問道,“張姑娘,你……你怎弄得如此模樣?”

  章清亭還奇怪呢!心說你沒事帶你爹來做什么?

  可瞧見旁邊還站著不少仆役,手里捧著禮物。張家四口,除了張小蝶都在院中站成一排,臉上那表情也不知是哭還是笑,反正都是僵硬之極的局促在那里。

  驀地,章大小姐腦子里靈光一閃,想到了一種微乎可微的可能性!她騰地一下臉就紅了,腦子里有個聲音不斷的催促她:快解釋!快好好解釋解釋!展現出你應有的氣質水平來!

  無奈一下子氣血翻騰,心里還是千頭萬緒,怎么也張不開嘴。

  章清亭越是著急就越平靜不下來,方才是跑出一身大汗淋漓,此刻卻又是冷汗下來了。全然失去了平日的神采,木訥得就如同少見世面的村姑。

  賀敬忠等了一會兒,見她說不出話來,眼神中的嫌棄之意更重。略帶責備的看了賀玉堂一眼,很是不解。難道兒子昏了頭?硬把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女吹成了天仙下凡,還要娶作平妻?

  賀玉堂頭上的汗也快下來了,他昨日回去之后,想了許久,章清亭拒絕做小雖然讓他有些意外,但她的骨氣倒讓他又多了份敬重之意。琢磨來琢磨去,他就琢磨出這么一樣好主意。

  古代律法好啊!每個男子都可以娶一正妻兩平妻。

  若是娶章清亭做了平妻,既滿足了她不愿做妾的要求,又達到了日后再娶正妻聯姻的目的。一舉兩得!

  賀玉堂拿定了主意,卻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動了父母,應允了這門親事,所以他才沒空來看最后一場馬吊大賽。

  不過,賀敬忠也提出個條件,就是要親自相看相看章清亭,要是真有兒子說的那么好,才能同意這門親事。賀玉堂滿口答應,他以為憑借章清亭的聰穎與智慧,定能輕易博得父親的歡心和肯定。所以急急忙忙連招呼也沒打就來了,可沒想著,卻遇上這樣一個尷尬的處境。

  賀敬忠對章清亭的第一印象雖然不甚滿意,但他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老于世故,沒有急著下決定,仍是耐著性子,盡量和顏悅色的開了口,“你……”

  “張蜻蜓!”院外驀地傳來一聲尖銳高亢的暴喝,嚇得眾人吃了一驚。

  章清亭回過頭去,來的卻是趙王氏。

  她今兒可不是一個人來的,后面還跟著一群頭綁紅帶,腰系紅布,拿著鑼鼓樂器的漢子。

  趙王氏兩手叉腰,雙腳分八字站定,別看人家個子瘦小,但也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這老虔婆來湊什么熱鬧?

  章清亭當然不知,趙王氏的大兒子突然風寒加重,病情惡化得已經“奄奄一息”。

  要不然,趙王氏怎么今兒沒去瞧她的馬吊牌局?忙活了大半日,好不容易把大兒子收拾得暫時安穩了,趙王氏再也顧不得許多,現下就要來——搶親!

  只見她伸手往章清亭一指,“就是她!趕緊把她給我抓上花轎去!”

  “好咧!”那些鼓樂手應得震天響,一個個擼胳膊挽袖子就往前行。

  “你們……你們要干什么?”張金寶今天當過一次英雄了,反應快了那么一點點,又一次沖到前面攔著。

  “做甚么?”趙王氏梗著脖子微晃了一下腦袋,很是張揚的道,“我來搶親!”

  “憑什么?”章清亭火了,今兒這是怎么了?人人都跟她過不去!

  趙王氏嘿嘿冷笑,“咱們兩家本來就有婚約!這成親是早晚的事兒!這擇日不如撞日!我說媳婦兒,你相公現在正病著,你就乖乖的快點跟我回去沖喜!”

  什么?

  驚訝的不止章清亭,還有賀家父子。

  賀敬忠嘴唇動了動,嘴角抽搐了幾下,到底一個字也沒說出來,重重的哼了一聲,一甩袖子,大步就往門外而去!

  賀玉堂知道,這門親事無論如何算是黃了!

  看看他爹,又看看章清亭,肚子里也憋著一肚子的火,“你有婚約,怎么不早說?”

  “我……”章清亭滿心委屈,待要解釋,可看著他那責備的眼神,忽然也使起了小性子,我憑什么要跟你交待?你又憑什么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見她默然不語,賀玉堂以為默認了,暗想自己也真是丟臉,剃頭挑子一頭熱不說,擺了這么大一個烏龍,還把老爹都搬了出來。幸好他們來了,只說要見章清亭,什么多的話都沒提,要不,賀家的這份顏面可都讓他給丟盡了!

  賀玉堂又羞又氣,紫漲了臉皮,“嗐”地重重一跺腳,追隨他爹而去!

  賀家人眨眼工夫都走了干凈,趙王氏不解其意,也沒心思管他們之間有什么貓膩。示意旁人奉上鳳冠霞帔,“媳婦兒!你是自己換,還是我幫你換啊?”

  章清亭此時氣息略定,把滿腔怒火都發到她的身上,“做夢吧你!不過是二兩銀子,我憑什么要嫁給你那病鬼兒子去沖喜?你那兒子要死就死去,別連累無辜!”

  “你……你!”趙王氏氣得直哆嗦,差點破口而出的就是,你才要死呢!

  想想今日可是兒子的大喜之日,不帶說這些不吉利的,她把那滿肚子的罵詞兒又咽了回去。冷著臉道,“媳婦兒,今兒可是你大喜之日,說話別這么沒個把門兒的!我兒子,你相公吉人自有天相,將來一定大富大貴,平平安安!你再胡唚,仔細我堵上你的嘴!”

  見自己這邊人少,章清亭不想跟她硬碰硬,換了個語氣,“你不就是想要錢么?我給!不過二兩銀子,值得你這么大呼小叫的?二兩不夠是不是?那就四兩!”

  “誰要你的臭錢了?要是有錢就能隨意毀婚,那還有沒有天理?”趙王氏著眼的是長遠利益,才不把這幾個小錢放在眼里!就算章清亭把所有錢財交出來,她還是財也要!人也要!

  章清亭索性把話挑得更明,“這強扭的瓜不甜,你何必一定要強人所難?你兒子既然那么好,何愁找不到好姑娘,何必非得揪著我不放?若是日后夫妻不和,家宅不寧,又有什么意思?”

  “那我也樂意!”趙王氏硬是跟她杠上了,“你若是不好,我這個做婆婆的自會管教!若是屢教不改,再給張休書打發你回去!”反正他們家左右吃不了虧!

  “你!”章清亭還真是被這強盜邏輯氣得無語,跟她講不通道理,也只好耍起了蠻橫,“總之我是不會上你家的花轎,你請回吧!”

  她轉身想走,趙王氏卻眼睛一瞪,一聲令下,“搶!”

  民間有這規矩,雙方有婚約的家庭,不管婚期聘禮談沒談妥,若是一方臨時有事,需要成親的,只要能把人搶到手,回家拜了天地,那也算是成了夫妻!

  章大小姐見勢不妙,這客棧也不安全,看來又要跑路去!

  國慶快樂!Y(_)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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