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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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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廳這邊,伊都立、白柱、豐德、豐徹都在,還有十三阿哥其他幾位親戚。

  眾人雖說寒暄著,但是心里也都是疑惑不已。

  這兩年門庭清冷的十三阿哥府,何曾有過這般皇子齊具的場面?若是擱在其他皇子府,小阿哥滿月、納個側福晉什么的,也曾有過這般場面。

  但是這是十三阿哥府,這番光景兒實在是頗為反常。

  見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跟著曹颙進來,大家都起身見禮。

  十六阿哥與伊都立也是熟的,笑呵呵地說道:“老伊,哎呀,曹颙同你現今兒是同僚了!對了,你們還是親戚,這相處起來也便宜。

  伊都立跟著笑了兩聲,道:“十六爺說得對,便宜,便宜,若非如此,老伊還不曉得孚若是慣會憐香惜玉的。

  ”說到這里,他看著曹颙的神情有些曖昧。

  曹颙老臉一紅,曉得他是笑那日遇到楊瑞雪之事。

  雖然過后曹颙解釋再三,只說是南面舊識,但是伊都立哪里肯信?還只當還曹颙舊日的小情人,如今兩人都成親,這般相遇也是叫人唏噓不已。

  見曹颙確實沒有舊情復燃之意,伊都立想起楊瑞雪來,還有幾分心動。

  這邊顏色的婦人,雖是良家,不過是商賈門戶,極易好上手的。

  因此,他便跟曹颙追問楊瑞雪京中住地。

  曹颙哪里曉得這個?伊都立卻不信他不曉得,只當他是藏私。

  如今故意吃噠他兩句,也是為了損損他。

  十七阿哥沒在意,十六阿哥卻聽出伊都立話有所指,落座后,笑著問道:“孚若還有憐香惜玉之事,爺怎么不曉得,還以為他是不解風情的木頭疙瘩!”

  伊都立只是想打趣曹颙。

  也沒想著要得罪他,便笑著說:“嗯。

  十六爺,這啊是這么回事,前幾日老伊同孚若去吃酒,遇到個天仙兒般俊俏地小媳婦鬧酒,哭著喊著,說孚若像她的姐夫。

  換做別人,這便宜的小姨子。

  也是心疼肉啊。

  孚若卻也有幾分姐夫的模樣,打發小二喚了那小媳婦的家人扶著她去了!這若是換做其他男人,送到嘴邊的肉還能這般放跑了!”

  這番話,看著明貶暗褒,聽得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都笑了。

  十七阿哥看看曹颙,笑道:“孚若倒是穩重!”

  說起來,他年紀比曹颙還小三歲,但仗著是長輩。

  這說話也老氣橫秋起來。

  十六阿哥則是看著曹颙,笑著搖搖頭,說道:“人不風流枉少年,這般的艷遇你都放過,實是不解風情!”

  就聽白柱在旁道:“無風不起浪,蒼蠅不定無縫地蛋。

  就算這女子酒巔,也不會胡亂認人吧!曹颙,你莫不是在外頭養了外室,又附帶著這么個便宜小姨子?”

  雖是白柱說得無心,但是這話落在眾人耳中卻是不中聽。

  伊都立有些后悔,微微皺起眉來,自己實不該提起這個話茬。

  曹颙只是笑著搖搖頭,沒有多說什么。

  白柱自以為抓住曹颙的痛腳,不禁有些得意,笑了兩聲道:“你們瞧。

  不就是這回事!不過曹颙你也忒不男人了。

  看著這是有真懼內啊!原本聽人說起,我還有些不信。

  現下曉得卻是如此了!”

  因他是曹颙嬸母兆佳氏地堂弟,又是十三阿哥的嫡親小舅子,便沒怎么把曹颙放在心上。

  偏生兩人年紀相仿,親戚朋友也贊曹颙如何穩重懂事云云。

  這回使他抓到機會,怎能不嘲諷兩句?

  豐德、豐徹兄弟與曹頌向來交好,同曹颙關系也親厚,聽到叔叔這般說話,都曉得不妥當,卻也不曉得該如何勸。

  伊都立到底年紀大,對白柱擺擺手道:“這些沒影兒的事,別扯遠了。

  聽說今兒九爺帶了戲班子過來,可是好幾日沒聽戲了!”

  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雖然惱白柱言語刻薄,但是曹颙這正主都沒發火,他們也不好插話。

  曹颙的臉色卻是有些陰沉,不是因白柱說他懼內的緣故,而是想到皇子云集十三阿哥府的原由。

  聽說宮里老太妃病重,這幾日太后曾下懿旨,命十三阿哥與福晉進宮過。

  這位老太妃是太后親妹,順治十一年同姐姐一道從蒙古科爾沁進京。

  老太妃曾撫養過八公主,待八公主的同母兄長十三阿哥也向來親厚。

  太后傳召十三阿哥與十三福晉入宮,也是看在老太妃地情分上。

  今日眾阿哥齊聚一堂,除了幾個向來同十三阿哥親厚的,其他的應都各有盤算。

  或是他們覺得廢太子沒有復立的可能,向來同其有些不對盤的十三阿哥就要翻身了。

  曹颙卻是想到康熙如今那般狐疑的性子,曉得今日十三阿哥府上的聚會,保不齊會尋思些什么。

  再加上老太妃病重,十三阿哥這邊還聽戲,傳到宮中,太后那邊難免會不痛快。

  十三阿哥,怕是又被這些殷勤的哥哥給坑了。

  想同這一點地,不止曹颙一個。

  花廳上,七阿哥看著諸位哥哥弟弟,心里嘆了口氣。

  他這兩年,不避嫌疑地與十三阿哥這邊往來,除了受曹颙的影響外,主要還有物傷己類之感。

  從當年大阿哥與太子相爭起,這些年京城便沒消停過。

  可是,他這個阿哥卻是根本沒有人放在眼里。

  母族是包衣,身份低微;他又是殘疾,不得帝心。

  直到近些年,皇父被那些聰明兒子折騰乏了,對這幾個本分的才優容起來。

  他不想落井下石,也不愿錦上添花。

  不過是結個善緣罷了。

  如今,九阿哥這般明晃晃地陷害十三阿哥,七阿哥卻是有些坐不住。

  他不想得罪人,也不耐煩再這般應付過去,便借口府里有事,同十三阿哥道別。

  除了三阿哥與四阿哥外,其他阿哥皆起身。

  五阿哥道:“老七,我與你同來的。

  也一塊兒回去,外邊也有不少事等著我呢!”

  十二阿哥本來是跟風而來,見五阿哥、七阿哥都告辭,便也同行離去。

  廳上,只剩下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

  三阿哥端著茶杯,似笑非笑。

  四阿哥還是往常一樣不茍言笑,只是偶爾望向九阿哥地目光帶著幾分森冷。

  十四阿哥與十三阿哥年齡相仿。

  兩人說說笑笑,看著很是親密。

  這是,便有十三阿哥府的管家來報,倒是戲樓那邊拾掇好了。

  十三阿哥笑得爽朗,起身對諸位阿哥道:“既是那邊準備好了,那各位哥哥與十四弟便請移駕?”

  九阿哥先笑著附和道:“京里最有名地班子,原本今兒要往康王府趕場的,被我使人硬拉了來。

  他們有兩個臺柱子,唱腔那是忒地道了!”

  八阿哥微微猶豫了一下,笑著看向三阿哥與四阿哥道:“兩位哥哥的意思?”

  三阿哥笑著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自然要是看,既是好戲登場,不看的話。

  不是白白浪費了一出好戲肉?”

  四阿哥則轉過頭,看著八阿哥道:“八弟,你是何意?”

  八阿哥一怔,隨而笑道:“弟弟自然是聽兩位哥哥安排!”

  四阿哥看著八阿哥,眼神有些深沉,終是沒說什么,隨大家一同往十三阿哥府花園邊的戲樓去。

  女客在二樓右側地幾個開間里,男客則從左面樓梯上去。

  就是曹颙與伊都立他們,也先后腳到了。

  曹颙本就為鄂飛病逝之事難過,現下又想到十三阿哥的處境。

  哪里還有心思聽戲?

  他來這邊。

  主要是想提醒十三阿哥地。

  他沒有跟著眾人上樓,而是在樓下拐彎處。

  尋了個僻靜地上站。

  又叫了十三府上一個相熟的管事,叫他悄悄請了十三阿哥下來。

  十三阿哥見曹颙皺眉站在這里,笑道:“怎么,你也不耐煩看戲,想要先行一步?”

  曹颙低聲道:“十三爺,鄂國公頭晌過身了,聽說宮里老太妃身子也不好,十三爺這邊……”

  十三阿哥聽了,帶著幾分唏噓道:“鄂飛沒了,我小時候,常纏著他帶我出宮的……”說到這里,嘆了口氣,道:“不管如何,我總要去送他一程。

  就聽到鼓樂聲起,已經有個武生先出來暖場了。

  “十三爺,這戲……尋個由子,叫大家伙散了吧!”曹颙懇切地說道。

  十三阿哥就算性子豁達,但畢竟是皇宮里長大地,對這些魑魅魍魎自是心中有數。

  見曹颙如此,他頗為欣慰,拍了拍曹颙地肩膀道:“你是個實誠人,只是……只是既然他們排好了戲碼,怎容我散場?就算沒有這個,也會鬧出其他的出來。

  若是皇阿瑪要抬舉我,生辰里聽戲算什么?若是皇阿瑪懶得理會我,就算將戲班子攆出去,也落不下什么好。

  “十三爺……”曹颙聽出他話中地蕭瑟之意,不曉得如何規勸。

  天家無父子,十三阿哥若是盼著康熙能待他以慈父心,怕是又要失望了。

  十三阿哥抬頭看看天,笑著對曹颙道:“今兒倒是暖和,小陽春天氣。

  曉得你不耐煩應酬地,別在這里熬著,回家歇著去吧!就算老伊他們,一會兒我也會打發走的,有些個事情,你們能不摻和最后別摻和,省得礙了誰的眼!”

  城西,曹府,梧桐苑。

  今日入冬,按照時下規矩,是要燒火炕的。

  兆佳氏那邊的芍院因多年不住人的緣故,炕道有些不通,屋子里都串煙進去,實無法待人。

  因此,初瑜便請兆佳氏來梧桐苑這邊小坐。

  與兆佳氏同樣的,還有田氏的屋子,所以田氏帶著兩個兒子左住與左成也在初瑜這邊。

  恒生、左住、左成加上四兒、五兒,地上炕上五個孩子,兆佳氏看著不禁有些頭疼。

  對于初瑜禮遇田氏,兆佳氏甚為不解。

  不過是一個幕僚地親戚,怎么倒像是回門的姑奶奶似的?

  不過,如今她依附侄兒過日子,也沒有多話的余地。

  曹颙前幾日送了地契給她,兆佳氏心里也頗為感動。

  從公中開銷,與自己個兒手里有銀錢,到底是不同。

  因此,她也時刻提醒自己,收斂收斂脾氣,別給侄子、侄媳婦找什么不自在。

  往后兒子們的前程,還要靠曹颙這位長兄提挈,實是不能得罪的。

  盡管心里明白,但是看到田氏身上穿著地銀鼠皮氅衣時,兆佳氏不禁還是拉下臉。

  這料子她上個月見過,自己還選了一塊兒,縫了兩件新衣裳。

  曹家的產業不是都添虧空了么?公中既然沒錢,為何京城府里這般靡費?兆佳氏想著曹颙名下的幾處產業,心里實有些惱。

  當誰是傻子不成,這還沒分家呢,便倒了個手,防得還不是她們二房這邊!想到這些,兆佳氏便覺得十分添堵,就連前幾日收到的田產,現下想起來竟像是打發她、堵她的嘴一般。

  兆佳氏想起死去的丈夫,只覺得心中悲涼。

  大房仗著權勢,敢這般糊弄她,還不是因為曹荃已經去世,幾個兒子如今又是說不上話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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