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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 地獄觀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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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兩點,酷熱到了極限,兄弟們躲在沙窩子里面,現在水壺里已經沒有多少水了,不能再喝了,否則等真需要水的時候,那才是要命的,用沙坑埋水缸子的辦法收集到的一點點水,兄弟們只是沾沾嘴唇,就趕緊儲存進水壺里,預備著以后要喝。干渴、饑餓像一對兇殘的殺手,困擾著大家。兄弟們嘴唇裂開一道道血口子,嘴唇被血跡粘合在一起,一張口嘴唇就被撕破出血,鉆心地疼。兄弟幾個的臉上、臂上的皮一塊塊脫落,這是向自身生理極限的挑戰,更是意志的磨練和激勵。

  艱苦的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到了晚上的時候,隊伍繼續前進,已經再也沒有了往常的輕松,水已經剩的不多了,或者說,已經算是沒有了,七個人中,除了四個人水壺里還有一口水之外,其他人的水壺里已經灌上了自己用自制簡易過濾器過濾的尿,即使是尿,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因為在沙漠的高溫下,人喝下的水基本上都已經轉化成了汗水蒸發掉了,能排出的尿肯定是越來越少了。兄弟們不得不停止喝水,只在干裂的嘴里嚼上幾口紅柳條、梭梭柴,算是能潤潤舌頭。

  “老大,咱們天亮以后必須得找到水了,要不過了明天白天,咱們不累死也得渴死!”陳利華邊走邊沙啞著嗓子說。鐘國龍點點頭,他心里也清楚,光靠塑料薄膜里的那點水,能頂一天行,想頂上幾天是根本不可能的,人對水的需求極限理論上是三天。可是放到他們這里根本就不現實,因為他們不是停在那里不動,而是要每天大運動量的行進。白天酷熱難耐,想休息一下根本就不可能睡得著,晚上又必須抓緊時間行進,這樣地疲勞狀態下,要是沒有水和食物,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堅持多久。按照路線。他們現在也只走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接下來的幾天。將無限接近死神。

  又是一個晚上的掙扎,好在沒有起風,等第二天太陽照射下來。地表穩再次升到五十度以上的時候,兄弟們才真正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水壺里已經沒有水了,連尿都已經沒有了。挖到地下一米多深,還是干沙子。一直挖到快一米半,根本無法取水!迷彩服干后結上了一層鹽堿,硬邦邦的,活像一塊鐵皮。此時的鐘國龍真想用刀把自己扎一個口子,好好地喝一通自己地鮮血!

  “不能這么等下去了!”鐘國龍兩眼紅鐘,沙啞著嗓子吼道:“必須得找到水喝!否則,今天晚上咱們誰也走不動了!”

  “找找吧!我就不信這沙漠里連一點水都沒有!”劉風咬著自己干巴的嘴唇。從沙窩子里鉆出來。很快又哎呀一聲跑了回去,“他媽地!這沙子燙的能烙餅!”

  “大家先堅持住。等太陽光一弱下去,咱們就出去找水!”鐘國龍說完,又努力笑著說:“你們聽過望梅止渴的故事吧?咱們也學習學習曹操,從現在開始,每個人講一個酸地故事,必須得酸!酸地讓大家流口水!故事不要太長,否則話一多水分丟地越快!”

  “我先來!”劉風使勁咽了咽唾沫——其實只做了個動作,嗓子里根本就沒有什么唾沫了:“我小的時候——也就十多歲吧——可能有十五了——我盡量不廢話,有一回,我小舅故意逗我,指著一個酒瓶子對我說,劉風,你敢不敢喝白酒?你要是敢喝一大口,我就給你買氣槍。我說喝就喝唄!拿起酒瓶子就灌——你們猜怎么著?他逗我呢!里面根本不是酒,是白醋,醋精!可把我酸的呀,這個酸啊,把大牙都酸掉啦——我日他媽地,還真管用!”

  劉風驚喜地喊了一句,嘴里果然分泌出一點液體來,那液體不多,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對于現在的他來,可比什么都重要。其他人也都被他地故事刺激了一下,十分“享受”的做了一個吞咽動作。

  “該我了該我了!”余忠橋笑道:“我有一回跟我爸去城里,我那可是第一次進城,我看見一個水果攤上有賣檸檬的,檸檬這東西,我可真沒見過,我還以為是橘子呢,我就問,這橘子多少錢一斤啊?那王八蛋賣水果的看出來我是鄉下來的土娃子了,也沒解釋,就說了句:兩塊錢一斤,你買不起。我一聽,這么貴呀?貴我也得買,省得讓那王八蛋笑話我不是?我就買了一斤,回到家,先給了我媽一個,又給了我弟弟一個,我自己拿了一個,費勁的把皮剝了,一口下去,這個酸啊!我腮幫子都酸麻了!舌頭里那酸水冒得呀,都快流到地上啦!”

  “不錯不錯,老余這個好,尤其最后抒情那部分,很牛逼!”劉強贊賞的伸了伸大拇指。

  幾個人講了幾個故事,一直到再也講不出口水來為止,還是效果不大,不能再講了,再講下去不但口水出不來,恐怕說話都成問題了。水,成了幾個兄弟心里最寶貴地東西,甚至可以用生命來換,換取地方式就是:給我一大桶水,讓我好好喝個夠,喝完哪怕一槍斃了我,也值了!

  正午后,氣溫越來越高,沙窩子里簡直就像燒磚窯,烤得人渾身發燙,每個人臉上布滿了豆粒大的汗珠,全身被汗水浸透。空氣干燥得像一團火,悶熱堵得人喘不上氣來,呼吸時直感到缺氧,嗓子眼快燃起火似地,火辣辣地灼疼。汗不停地往外淌,鐘國龍把擦濕的毛巾裝進塑料袋封好口,用時拿出來再擦,不過大半天,毛巾和襪子便成了一個味道。

  下午五點鐘,太陽終于偏到了地平線上方,鐘國龍掙扎著站起身來,帶領著大家四處找水,舉目遠眺,滿眼是連綿不斷的沙丘,黃沙彌漫的曠野,偶爾看到駱駝刺、紅柳等荒漠植物,幾乎沒有一點綠色和生機,整個天地荒涼死寂。

  “快看!水!水呀!”忽然,劉強聲嘶力竭地喊。

  眾人隨著他的手指方向看過去,直撲視野的是遠處的大海波光粼粼,一層層白色的浪花翻滾著,好看極了。幾個人忽然間渾身不知從那里增添了一股神奇的力量,撒開腿連滾帶爬向大海邊飛跑。

  “我就說有水吧!水啊!”劉強和余忠橋跑在最前面,邊跑邊喊,假如身體里再有一點水,恐怕這個時候也是變成眼淚流出來了:“!不但有水,還好大一片!我得先好好喝一頓,再洗個澡,把水壺灌滿水,今天晚上咱們就在這海邊睡覺了……”

  劉強的聲音忽然停止了,呆呆地站在大沙丘上,后面其他的兄弟趕上來,也全都傻了:仔細一看,哪里有水呀,全是翹起的鹽堿板結地,遠遠望去,跟大海的波浪毫無二致。幾個人頓時傻眼了,一下子全癱躺在地上直罵娘。“死亡之海”真是“死海”呀!“明天,估計咱們活不到明天了!”吳亮哭喪著臉哀嘆。

  鐘國龍坐起身來,看著眼前的鹽堿地,也滿是無可奈何的神情。相對于其他人來說,鐘國龍的意志力是最強的,而此時面對如此的絕境,他也不得不擔心起來。沙漠的路剛剛走了三分之一,至少還有四天的路程要走,而眼下的情況來看,所有人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再走下去的可能已經是微乎其微了。鐘國龍低下頭,下意識地看了看背包里面的救援信號發射裝置,他知道,只要自己發出這個信號,救援的直升機立刻就能從GPS定位系統上找到他們的位置,他們會被第一時間接回基地,得到好的飲食,充足的休息,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卷鋪蓋走人。想到這里,鐘國龍機靈了一下子,狠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鐘國龍啊鐘國龍!你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打信號彈的主意呢?真是混蛋!你現在是班長,更是一個戰士!你是偵察連出來的戰士,是龍云的兵,是趙黑虎從死亡線上救回來的兵,你想退卻?你對得起誰呀?鐘國龍下意識地把背包使勁扔到一邊去,重新抬起頭來,怒聲吼道:“兄弟們!咱們不能放棄!現在咱們不是還沒死呢嗎?沒死咱們就應該繼續走!有水當然好,沒水咱們喝自己的血也要走出沙漠去!死咱們也得死在沙漠外面!”

  “老大!”劉強掙扎著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你說怎么辦我就怎么辦!”

  “老六說得對!老大,兄弟們都跟定你了!”陳利華也坐了起來,“都起來!都起來!咱們還得繼續走!咱們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戰士,這點困難算得了什么?”

  兩個兄弟全都站起了身,其他的兄弟也都站了起來,鐘國龍看著自己的這些生死兄弟,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壯,許久,鐘國龍開口說道:“兄弟們,咱們先坐下,我想給你們講個故事……”

  “班長,還是等出去再講吧,你一說話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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