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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三章 兄弟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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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們懷未從弘文閣的第一場激辯中回討神。w.x`mm.co小說mm整理提供月中的第型熙一入問經筵就開始了,正是望日后的第三天,如此一來,每月兩次的經筵和朔望日大朝都能錯開。盡管有不少固執的飽學鴻儒們對于把講學的場所變成辯論的地方頗有不滿,但那些平日以給天子講學為榮的翰林院和左右春坊的學士們,如今的心思也放在了另外一邊。

  學問做得再好,可也不比在這種經世致用的大條條框框上擺出自己的能耐來,保不準真能讓天子青眼相加,一舉入了內閣。想當初,無論楊士奇楊榮等人,還是杜禎,之所以能入閣,哪里又是真憑了資歷?這是唯一能抹平資歷這一道關卡的機會,因而誰也不肯錯過。

  這些人力求出頭,大佬們也不得不著重關注這么一個會影響皇帝政見的制度。而張越卻沒有參加弘文閣的第二次經筵,因為眼下他忙得很。此次還是討論上回未決的三條,要說真能討論出什么新鮮的觀點小也未必可知,所以他打了部里的兩個司官去看熱鬧,剩下的人則是全都被他留了下來,和此前網剛通過廷推而被任命為兵部右侍郎的許廓一道參詳事情。

  除了必要處理的兵部事務之外,軍戶制度該怎么一步步改,怎么把武舉法融入其中,怎么盡量少侵占勛貴和世襲軍官的利益,怎么讓這些人的利益點放到其他地方去,這全都是要解決的問題。此外,軍器局和兵仗局這一外一內的兩個軍器監造部門該如何整合,如何說服工部和內官在這兩個部門上頭和自己這邊步調一致。還有,萬世節剛才從奴兒干都司送回了緊急公文,除卻例行匯報之外,還說了歸期,但更重要的卻是說,那邊苦寒,駐軍兵器又常常和當地人生小規模摩擦,損耗嚴重,恐怕又得換兵器了。

  奴兒干都司是因為打仗需要換兵器,但天下其他衛所呢?如今承平日久,那些深藏庫中的兵器會不會像兵仗局的那些東西一樣,銹蝕不堪使用?

  所以,兵部雖說填補了人手,張越又多了許廓這么個爽朗的老人分擔壓力,但他仍然是很忙,非常忙,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值宿也有了別人分擔,他睡衙門的次數少了許多。這一日白天聽了弘文閣那邊激辯的結果,又得知胡凝總算是在官員俸祿上的問題上讓了步,晚上回家之后他就笑呵呵地抱著兒子打了個圈,到了杜綰那兒時,又得知南京那邊有了幾封信來。

  盡管家中有杜綰和琥珀幫忙處置信件。回信也多半是杜綰代筆,可但凡重要的人,張越還是會親自看一遍信,然后向杜綰口授大意,這一回也并不例外。如今杜綰有孕在身不方便,又因為張越的吩咐,因而她常常把靜官叫到身前,一面口述一面看著人寫。一個月下來,小家伙的筆力比從前長進了許多,寫完信之后問的問題也多了。

  這會兒張越看著趙班的信。突然頭也不回地問道:“綰妹,按照時間,他寫這信的時候,應當我那封信還沒送到吧?”

  “應該沒送到,南京到北京怎么說也有千多里路,不是那么快的。”杜絡見張越在看信,便放下了手中孫氏反復交代一定要吃的滋補湯,又問道,“我看趙尚書的意思,應當是想要謀尚書的位子,如今兵部暫且不說,刑部的人選卻還沒有定下來,戶部雖是讓胡尚書兼理,實質上也是沒有尚書,他在南京坐不住也是正理。”

  “相比之下,他就不如李慶尚書敏銳。皇上不比其他人,如果真要用人,絕不會把人撂在南京三四年,早就召回京起復了,比如說胡尚書。若是他接到我的信,應當就能息了這心思,要知道,南京都察院才網有人告他怠縱。金尚書多少年的老臣了,因為這個罪名不得不黯然致仕,更何況是他?”

  “那這信回的時候,便合糊些吧。

  你上次才說過,看皇上的真思,刑部未必就會立刻派人,戶部繁雜,黃尚書年紀大了,未必就一定是真管部務。就連你這兵部也是沒個尚書。”

  杜綰雖然沒往下說,但張越自個知道,這事情還真是這么回事。永樂那二十多年,六部的尚書侍郎幾乎就沒有生過什么大變動,現如今看到那么多缺口人人爭先,楊士奇又勸著寧缺母濫,皇帝瞧著郭謎戰戰兢鼓的樣子,只怕是越不會輕易許人了。

  “就這么辦吧。”張越點了點頭,隨即又加了一句,“趙尚書為人稍顯急躁,你還是讓靜官代筆,在信上做好記號。還有,你身子不利落,又得管著外頭的蔣,不如在家里頭再挑兩個穩當的女孩子教導,這些天讓琥珀多分擔一些。家務則讓箐丫頭和秋痕去管,免得傷神。”

  夫妻倆深有默契,商議定了這些事情之后,便一如往日那般各去歇息。忖度傍晚回來的時候下起了大雪,朱瞻基又早以體恤大臣為由定下了雨雪免朝,張越便想著明日張起動身去遼東都司,他又請了假去送上一程,如此就可以名正言順晚起了。合上眼睛的時候還想著可以難得睡一個囫圇覺,可早上才過寅時,他早已習慣的生物鐘就自動揮了作用,竟是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沒等身邊的琥珀說上兩句什么,他就聽到了突然傳來的哭聲。

  “是四兒在哭?”

  琥珀也連忙支撐著坐了起來,披了件衣裳下床躍拉了鞋子要往外走,臨到門邊方才扭頭看了張越一眼,這才笑道:“還小呢,自然是愛哭。我去看看就好。”

  “要是不哭了,把孩子抱來我瞧瞧。”

  這話自然是很快就實現了。沒過多久,張越手中就多了個襁褓。他抱過兒子抱過女兒,對這等哄孩子的勾當自然熟悉得很,逗了片亥見到小女兒一咧嘴,便當是笑了,忍不住輕輕點了點那肉嘟嘟的嘴唇。玩鬧了一陣子,他的倦意反而是起來了,等琥珀把孩子抱走之后不多久就合上了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覺得有人在使勁推著自己。

  “爹,再不毒就送不上二伯了!”

  張越這才勉強睜開了眼睛。隨即卻又瞇縫了眼睛,透過那厚厚的高麗紙,他這才感覺到天已經是大亮了,而床邊上站著的竟然是三三。支撐著坐起身來,他又使勁揉了揉兩邊太陽穴,這才伸了個懶腰,隨即才想起女兒是怎么闖進剛訓訓!不剛。板起臉問了一句。他才知道自己睡得死死的,丫頭怎駕不醒,原本是靜官自告奮勇進來叫人,結果卻被三三搶了先。

  既是起來了,很快就有人來服侍梳洗,等到一出門,張越除了看到滿院子白茫茫一片,還瞧見靜官正眨巴著眼睛看自己,頓時沒好氣地沖兒子瞪了一眼。一路出去,他就得知昨日張起已經來過家里向父母辭別,所以今天長輩們便不會前去相送,此時張綽出門辦事,孫氏去了英國公園,早傳話說免了晨安,杜綰又讓琥珀晚些叫起,所以才任由他一夜好睡。

  用過早飯,張越穿上了避雪的衣裳,旋即匆匆出門。如今已經是二月了,論理已經過了冬,天氣卻突然驟冷,民間多有傳言說是倒春寒,各家小兒都怕染了時氣,平日鮮少出門。張起這幾日在親友那兒都已經道了別,又謝絕了晚輩子侄相送,所以今天去送的都是同輩。張越原本倒是想坐車避避風的,但張起堅持騎馬。他拗不過這位二哥,只得和張赳一塊騎了馬,等一行人到了德勝門時,卻見到天賜和幾個隨從迎了上來。

  張越連忙策馬迎了上去,張起更是搶先問道:“你怎么沒去土學?昨日我不是對大伯娘說了嗎,這么冷的天,你就不用去送了!”

  天賜笑吟吟地向幾位堂兄行了禮,這才解釋道:“娘說了,我是弟弟,起二哥這次去那么遠的地方,我不能連這點道理都不懂。上學的事我昨天就向先生和學里請了假。靜官也是知道的,他沒告訴你們?”

  這個混小子,倒是挺會幫著瞞!

  暗自在心里罵了一句自家那個大膽的小子,張越又看了看天賜的打扮。見他在平日的大襖之外還裹著厚厚的大氅,腿上護膝長靴一應俱全,身形看著也壯碩,反倒是比一旁的張赳看著結實,也就沒說什么。果然,他正想著這念頭,張赳就使勁打了個噴嚏,隨即拿著細紙一張張醒鼻子,好容易忙活完了,這才朝眾人尷尬地一笑。張此行總共帶了十幾個人,忖度遼東路遠,全都是精壯家丁家將,別無一個女眷,騾車箱籠里也多半是御寒衣物等等,準備得異常簡單。送到德勝門外幾里的驛道處,張起便攔著了還要繼續相送的弟弟們,因笑道:“就到這里吧,自家兄弟,又不是送得越遠越能顯出情分來。遼東那邊的情形我都打聽過,就是冷一些,其余的也沒什么。對了,三弟,你這個兵部的主官還有什么要吩咐的?”

  “說什么吩咐,存心寒磣我是不是?難道你沒到兵部去辦過關領上任?”張越看到張起跳下馬來活動了一下腿腳,也跳下了馬來,又去扶了張赳下馬,這才會合了天賜一塊上前,又說道,“如今遼東平靜得很,以前還有僂寇,眼下日本南北不合,按理是不敢來犯的,但也難保有些人窮瘋了。只不過,你到了遼東都司之后,需得留心一下北邊的情形。遼東以北有朵顏三衛,有女真,雖說如今都還恭順,但未必將來一直是如此。還有,不妨去金州衛查看查看。那邊靠海,不知道可否停靠海船,如果可以,日后在海運上頭可以加強,也可以吸引商人過去。一條運河疏通了,運河兩岸立刻富庶,若是海運經營得好,也是如此。”

  張越既如此說,張起自然是牢牢記在了心里,嘴上又取笑張越時時玄刻惦記著那些大事,就知道壓榨自家兄弟。他素來是豪爽人,站著又說了幾句,拍了拍張赳和天賜便一躍上馬,最后方才擺了擺手。

  眼見一行人策馬呼嘯而去,張越不禁吐出了一口氣,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白霧。這時候,網剛就凍得渾身僵的張赳終于回過神來,使勁跳了兩下跺了幾記腳,這才湊了過來:“三哥,金州衛那邊真有那么要緊?”

  “不是金州衛要緊,而是此去遼東路途雖說不遠,可口糧等等若是經陸路運送,一路上的運送費用就極其可觀,所以遼東素來駐兵不多。就是奴兒干都司,孤垂東北,說是羈靡鄰近各部,可真正說起來,才多少兵?而且大多還都是屯田的。”

  這些話張赳還聽得懂一些,天賜卻是只有瞪眼睛的份。他在學堂里學的是四書五經,和梁柔學的是史記和戰國策,家里張輔也不時講解些兵法,但這些道理卻還是頭一次聽聞。而張越看到他在旁邊聽得仔細,于是也索性把人拉了過來。

  “所以,歷來朝廷派人前去巡查奴兒干都司,都是從天津坐海船去。天津原本就是漕河重地,若是一并開海,從東南到東北,這條海路線就通了。海船不但可以運糧,還可以運送各種貨物,如此一來,遼東各地仰仗海運補給,就是女真和兀良哈那邊也是如此。我是想著,用慣了好東西享慣了福,打仗的本事少不得漸漸擱置下來。當然,也得防備著女真人造船下海,所以神威艦還是得造著備用,這都是以后的事了”

  剛剛出來是張越就讓張赳備了馬車,此時他也不想在風地里再吹著寒風說道這些,于是兄弟三個就回轉了馬車上。這馬車是多年的老物件了,花梨木車廂上頭的包漿幽光沉靜,再加上外頭一連三層的毛氈棉布油氈,再刷著一層桐油,放下厚厚的簾子之后,寒風盡皆隔絕在外。用手爐暖了凍僵的手之后,張越就又抬起頭看著張赳和天賜。

  “如今是太平盛世,也是一大轉折。若是一件件大事都能穩妥得辦成了,那么,幾十年之內無饑餒便不是奢望。你們一個正當盛年,一個也已經不小了,平日里多多留心,多多預備。尤其是天賜小小年紀武藝就得皇上嘉獎,在這方面能耐足夠了,我知道你和你侄兒素來交好,你們兩個人多歷練歷練,以后有的是做大事的時候。

  天賜只知道父母教導過,但凡張越說的準沒錯,于是使勁點了點頭。在車轱轆聲中回到了城里,眼看著張越要跳下車去,他突然開口叫了一聲。

  “越三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張三哥,我昨天無意中看見方山長和人說話,后來才知道那是方山長的大哥,說是后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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