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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陳海燕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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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下午陳海燕坐車去江州市看望陳爸爸,當天晚上和在建筑工地做飯的阿姨擠著睡了一個晚上。那天晚上,陳海燕被房屋外面傳來的各種嘈雜聲音吵得無法入睡,數綿羊到她感覺自己都快成為一只綿羊了,還是沒有辦法睡著。陳海燕躺在床上,感覺身體有點僵硬,想要翻身起來,又怕吵醒旁邊已經睡著了的阿姨,于是,就這樣瞇著眼睛裝睡。

  這天,是這么多年,陳海燕第一次到陳爸爸所在的工地上看望陳爸爸,而現在陳海燕數完了綿羊也睡不著,于是開始想心事。

  陳海燕家里面的條件很不好,陳媽媽沒有工作,陳爸爸每一個月也只有幾百元錢的工資,陳海燕還有一個只比她小二歲的弟弟陳明,陳爸爸的工資,在交完陳海燕和陳明的學費后,也只能勉強維持一家四口人的生活,而陳媽媽因為年輕時身體沒有保護好,在35歲后,得了頸椎骨質增生、風濕病及頭痛,她為了省錢,吃著最便宜的藥,不敢去醫院做徹底的治療。

  1996年那年,陳海燕只考上了中專的委培生,三年的學費與生活費,雖然只要2萬元左右,卻已經是陳爸爸陳媽媽這幾十年存款中的大部份,以致于后來陳明初中畢業后只能去讀職高。而前世的陳海燕在來江州后,做了幾個月普工,后來找工作又用去幾個月時間,又因為經驗的不足,到一家公司做導游,不久,那家公司財務出了問題,半年都發不出來工資,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二年,于是在陳明讀完職高時,家里面沒有錢供他繼續讀大學,而陳海燕那個時候,自己也剛剛勉強解決了溫飽問題,也無力幫上忙。

  后來的時候,最初,陳海燕也很節儉,后面,看見周圍的人都穿金帶銀,每天與那些人相處,陳海燕總有莫名其妙地自卑感覺,為了讓自己擺脫這種心情,漸漸地,陳海燕也與那些人一樣,將每一個月的工資都花在買名貴的衣物、化妝品等上面,每月月底時高額的信用卡帳單,讓陳海燕光榮地成了“月月光”族中的一員。

  那時,陳海燕只顧著享受周圍人崇拜羨慕的眼光,最樂意于聽見同事戲謔地稱呼她為“富婆”,縱使她實際上并沒有多少存款,收到陳媽媽從家里面寄過來的信件,也不予理會,直到在2003年過年時回到梧州,陳媽媽說家里面要修房子,讓陳海燕與陳明各自拿1萬元錢給家里面,以后就不需要他們再出錢,至于節假日,則看他們自己是否寄錢給家。從梧州回到江州后的那年,陳海燕在幾個月內將自己的提成及年終獎湊齊了1萬元,寄給了陳媽媽,之后就很少再寄錢給家里,也很少打電話給陳爸爸陳媽媽。

  那個時候,陳海燕有許多怨言,抱怨上天為什么讓她投生到這樣窮苦的家庭;抱怨陳爸爸的不知上進,為人不懂變通;抱怨家里面為什么要在生下她后,還再生了一個弟弟,讓本就窮困的家,變得更加窮困起來,也讓她讀不了大學……

  是的,陳海燕一直有一個大學夢,而去讀了衛校,是她這一生最大的遺憾。

  當陳海燕重新再活一次的時候,她學會了,用一顆感恩的心,重新認識這個世界;學會了從生活中細小的地方,發現溫情與美麗;學會了從陳爸爸陳媽媽的只言片語中,體會到他們那深沉厚重的愛。

  陳爸爸是老一屆的高中生,在當時還沒有恢復高考時,高中生已經是很高的學歷了,當時陳爸爸在高中教了幾個月書后去部隊當兵,以陳爸爸的能力,本可留在部隊里面,未想幾年后,因為陳爺爺看見兒子女兒全部離家,一個人在家里面,感到很孤獨,也更加想念一直貼心照顧他的大兒子,于是騙陳爸爸,他所呆的地方不久會發生地震,讓陳爸爸趕快回到梧州。在這樣的謊言里,陳爸爸沒有等退伍申請批準下來,就強制性地離開了部隊,陳媽媽也放棄了在兵團里面的工作,一家人一起回到梧州后,因為所有的檔案都沒有隨遷,于是,陳爸爸只能到政府部門做一個臨時工,而陳媽媽,則閑在家里面做一個家庭婦女,陳爸爸考慮當時的戶口情況,并沒有要土地,于是,這也導致了,陳家每月的家用,大部份花在買米,買菜上面。

  1999年的時候,陳爸爸已經45歲了,為了養家,還要與20出頭的年輕人一起來江州打工,陳爸爸的年紀大了,也只做了十幾年的填填寫寫的政府臨時工,在江州這么一個開發中的經濟特區,他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只能到建筑工地上做工。

  9月的江州,室內的溫度常常高于室外,建筑工地更是如此,沒有空調,風扇,工人們一邊流著汗水,一邊做著工,只為了賺取那微薄的生活費。

  陳海燕這次到江州市看望陳爸爸,看著陳爸爸手上被電線劃出來的傷口;看著陳爸爸被汗水浸濕的衣服;看著陳爸爸越來越蒼老的背影,陳海燕從心里面泛起酸澀的感覺。

  只有隨著年紀的增長,只有自己真正地做了父母,才會深刻地體會到父母那份深沉厚重的愛。這么多年,父母對陳海燕的關心與照顧,并不比別的家少一分,雖然窮困,卻也努力讓陳海燕吃好穿好,并為了讓陳海燕能順利讀書,陳媽媽放棄了治病,將這些錢全部用在陳海燕身上。

  陳海燕逐一地檢討著重生前自己的舉動,有多少次地傷了父母的心,又多少次地讓他們本就蒼老的身影變得更加地蒼老,這個時候的陳海燕,很難想像以前的自己,為什么會做出那些叛逆的舉動;為什么會那樣對待自己的父母;為什么會那樣憎恨自己的出身。

  現在,陳海燕深深體會到,前世的自己,做錯了多少事情,而前世的自己,又是多么地不孝!

  自重生以來,陳海燕無法再保持淡定的心了,于是,陳海燕決定,她當前最重要的目標,就是努力賺錢,讓家人生活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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