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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難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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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上畢竟有客在,方氏的壞臉色未持續多久就恢復了正常;她娘家哥哥方睿捧著一盞茶,不知望著何處,魂游天外;方胖子方正倫一雙小眼直直盯著張八娘,舍不得挪開。王氏拉著張八娘,問過了衣食住行,開始進入正題,考詢女工廚事學習進度,當她得知張八娘還未學會做飯,臉上立時就不好看起來。

  方氏顯出幾分慚愧,畢竟閨女學技不精,乃是做母親的教導失職,她見王氏是要繼續考問張八娘的樣子,忙起身與她續茶,問道:“嫂子,聽聞城中小娘子,都愛將腳纏得小小的?”王氏叫她打了岔,有些不悅,道:“教坊的舞女才那般行事,正經人家的娘子,少有纏腳的哩,你問這些作甚。”

  方氏討了個沒趣,回位坐下,借著吃茶掩飾尷尬。王氏拖了張八娘的手,要現帶她去廚房見識廚藝,唬得她一張小臉慘白慘白。方氏心疼閨女,且擔心她出丑,忙上前一步拽了王氏的胳膊,不住地朝方睿打眼色。方睿皺了眉,起身道:“時辰不早了,家去。”王氏不愿意,拽著張八娘的胳膊不肯放,無奈方睿幾個大步出了院子,她只得不情不愿地松了手,跟著出去了,臨行前還再三叮囑方氏要加緊調教張八娘。

  方氏憋了一肚子的氣,但王氏要瞧未來兒媳的手藝尚屬正當舉動,不好挑得她的刺兒,只能在心里罵幾句罷了。她坐在椅子上悶了一時,就又想起林依上書院送飯的事體來,黑著臉喚來任嬸吩咐道:“取布條子和明礬,與三娘纏腳。”任嬸還不曾應聲兒,楊嬸急了,道:“二夫人你這是作甚,聽說纏腳疼著哩,三娘子又不是舞女,何苦讓她遭這個罪。”張八娘也從旁幫腔道:“咱們生在鄉間,纏了小腳怎好走路?”方氏心中冷笑,正是要纏一雙不好走路的小腳,才走不到書院去送飯呢。她一語不發,站起身指了指廚房的門,張八娘立時不敢再吱聲,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去了。

  下人是不敢違背主人的意思的,楊嬸縱然再不情愿,也只能走過去安慰了林依幾句后,陪著她回房。任嬸到偏房尋了塊粗布,胡亂撕作長條,再按著方氏的吩咐找明礬,卻未翻著。其實她根本不會纏腳,加之曉得方氏只是想罰林依,并不是真要與她纏出一雙漂亮的小腳,便放棄了明礬,單拿了布條來使。

  粗糙的布條摩擦到腳底,有點疼,有點癢,林依眼見得任嬸伸了手,要折她的腳趾頭,突然微微笑起來:“若二夫人曉得是任嬸讓我去書院送飯的,不知會作何感想。”任嬸第一反應是矢口否認,但證人楊嬸就在旁邊站著,她只好服了軟,縮回手道:“不折了,松松纏幾道罷。”林依卻搖頭:“還是稍稍折一折,不然叫二夫人瞧出來,咱們都不好過。”任嬸點了點頭,依她所言,半折腳趾,做了個樣子。楊嬸對這樣的結果頗感驚喜,卻又不解,待得任嬸離去,悄聲問道:“明明是任嬸使壞,何不向二夫人言明?”

  林依苦笑道:“二夫人正愁尋不到法子整治我,若是聽說了實情,只怕不但不罰任嬸,還要賞她呢。”

  楊嬸一想,這還真像是方氏行徑,她也尋不出甚么好法子出來,只好安慰了林依幾句,起身離去。

  這般纏的腳,坐著時無甚感覺,但只要站起來走動,壓在下面的四個指頭,便會鉆心的疼痛。房中只剩了林依一個,但她仍不敢解開布條,生怕方氏會突然前來察視。

  黃昏時分,方氏還未現身,林依慢慢挪到了桌前,對門而坐,邊練字,邊盯著門口。一刻鐘過去,她未等來方氏,卻見張氏兄弟出現在門口,不禁驚訝道:“你們怎地來了,小心二夫人瞧見。”

  張仲微存了心來看她,腳下未停,道:“我娘帶八娘和任嬸出門去了,我們來尋你有事。”既是方氏不在,林依便安下心來,她曉得鄉間不甚講究男女大防,加之他們兄弟倆是一起來的,算不得獨處,更是無甚妨礙,于是坐得穩穩的,擱了筆等他們道明來意。

  張伯臨走到她對面坐下,自筆架上取了支斑竹管的兔毫筆,在指間飛快轉著,嘖嘖道:“你倒是悠閑。”張仲微看了林依一眼,替她辯解道:“練字是好事。”

  林依輕輕一笑,問道:“你們所來何事?”

  張仲微道:“我與大哥商量,想湊份子與八娘添妝,卻不知買甚么好,因此來向你討主意。”

  林依列了些張八娘平素的喜愛之物,笑道:“若真湊份子,算我一個。”

  三人講了會子閑話,張仲微估摸著方氏將回,便從袖子里掏出一包果子遞給林依,同張伯臨兩個告辭。林依站起身,欲送他們到房門口,卻忘了腳是被裹住的,腳趾頭乍一吃痛,就有些站不穩,左搖右晃了好幾下,才扶著桌邊邊勉強站住了。

  張仲微緊張起來,忙扶她坐下,連聲問她是不是身子不爽利。他們在場,林依不好彎腰去揉腳趾頭,勉強笑道:“纏了腳而已,不是甚么大事。”張仲微皺起了眉,張伯臨卻撫掌大笑:“纏得好,纏一雙小腳才惹人喜愛呢。”

  別個受苦,他卻高興,林依瞪了他一眼,氣道:“出去尋你的小腳娘子去。”張伯臨討了個沒趣,摸了摸鼻子,先一步離去。他一走,張仲微便道:“我替你解開。”他蹲下身,伸了伸手,又縮了回去,紅著臉道:“你自己來罷。”

  林依搖頭,輕聲道:“二夫人還未瞧過,怕是要纏幾日了。”張仲微執意要她解開,道:“你總不能一直疼著,若是我娘怪罪,就說是我逼著你解的。”林依聽他如此說,很是感激,但怎能叫他因自己而受責罰,忙道:“只要不走路就不疼,莫要擔心我。”張仲微急了:“不走路,難道成日坐著?解了,解了。”

  林依瞧著他著急上火,忙安慰他道:“莫急,我自有法子,不出三日,二夫人定會親自開口讓我解開。”

  bookid1388656,bookname《重生在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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