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安全越過了那道屏障,也讓我一直緊繃著的心弦能夠稍稍松快少許。”
“首先啟動防護陣法,不要計較月華之石的消耗,各個觀察位置提高戒備,收集戰場環境信息。”
“其次,開啟攻擊法陣,時刻準備迎敵。”
數名西瀾域修士釘子般站在船頭,看著一層層法陣將云海戰船完全籠罩,緩緩舒了口氣。
領頭的中年修士接著發布命令,“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要輕舉妄動,先探查一下此方天地的靈元濃度,然后尋找一處云層將云海戰船隱藏起來,再徐徐圖之。”
“注意觀察一切可疑情況,一旦發現不妥,吾等必須在最短時間全速撤離。”
“對于這樣的靈元稀薄之地,大人為何不直接下令降落探查,殿下那邊還在等著我們的情報。”
旁邊一個年輕弟子小心翼翼提醒道。
“讓曾澄殿下多等一會兒沒什么問題,我想她也會體諒到我們的苦心。”
“你是不是忘記了那些剛剛進入便失去聯系的傀儡道兵?如果因為急于完成任務魯莽行事,出了問題誰能負的起這個責任?”
中年修士冷冷轉頭看了一眼,語氣森然道,“年輕人想要在殿下面前表現自己是正常的,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等真正的界域戰爭開啟,你想怎么沖鋒陷陣都可以,但是現在,這里我說了算。”
“明白了嗎?”
“明白了。”
中年修士回過頭,低低嘆了口氣道,“不管你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看在這么多天服侍的情分上,我這個做長輩的破例多說一句話。”
“對于吾等來說,修為境界與機緣固然重要,但都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一旦沒了命,那可就是一切成空,再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云海戰船開始加速,朝著遠處的云層飛去。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距離那片云層越來越近,中年修士心中的警惕與不安也一點點放松下來,對身側的年輕人說道,“此方天地的靈元確實比較稀薄,甚至不到吾等西瀾域的一半,應該不會出現太過厲害的修行者和妖獸,既然如此,你便傳令下去……”
嗯!?
那是什么!?
他一句話還未真正說完,卻突然間愣住,心臟像是被一只冰涼的大手猛地握住,瞬間抽緊。
幾乎在同一時間。
所有警戒位置同時傳來最高級別的警報將他從短暫的失神中驚醒過來。
“那究竟是什么鬼東西!?”
他已經來不及思考任何東西。
多年來的修行,以及強烈到極點的求生本能驅使著他第一時間將命令傳遞下去。
“開啟所有防護法陣!”
“全速撤退!”
下一刻。
在中年修士驚駭欲絕的目光中。
無數猩紅顏色的觸絲狂亂舞動著從云海戰船前方的云層內飆射而出,閃電般朝著它們席卷而至。
轟轟轟轟轟!
數十道攻擊落在猩紅觸絲上面,造成的戰果卻僅僅是將它們擊散少許,距離把其完全摧毀還有相當大的差距。
“轉向轉向!”
整個內,只能聽到中年修士聲嘶力竭的呼喊。
但已經太晚了。
嘭的一聲巨響將云海戰船內所有人震得東倒西歪運氣差一點的直接撞上正在運行的法陣剎那間被絞碎成為了一團血霧。
猩紅觸絲緊緊貼住云海戰船外殼飛快將其纏繞包裹得嚴嚴實實拉扯著向那朵不知何時變得一片血紅的云團內部而去。
十數個呼吸后百丈云海戰船猶如一截枯木悄無聲息沒入到血色云團深處,沒有再激起任何的動靜。
中年修士面色慘白豆大的冷汗不停從額頭滑落。
他艱難轉身,看了看后面已然陷入呆滯的年輕人擠出一絲苦笑,“看來倒是應驗了秦生師侄方才說的那句話我們算是剛剛進入便找到了那些道兵消失的原因,只是這一過程卻并不是那么令人欣喜。”
沒有得到任何回答中年修士卻并不在意,他此時也只是想隨便找個人說幾句話而已。
畢竟不知道下面將要面對怎樣的恐怖展開,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活多長時間,現在不說話,或許以后就再也不用說了。
“我不想死。”
直到此時,年輕弟子才夢囈般咕噥了一句。
然后,他仿佛才從噩夢中突然醒過來一樣,低泣著道,“我不想死!”
“我可是整個村子里面唯一的具有修行資質的天才,怎么能死在這里?”
“我的路才剛剛開始,怎么可能就此結束?”
他精神崩潰,嚎啕大哭,已經沒有了之前一絲不茍的嚴整儀表。
“唉……”
中年修士安安靜靜注視著戰船外部一成不變的猩紅顏色,想要開口說些什么,最終卻只是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和這個年輕弟子一樣的人,他見過太多太多。
每一個都熱血澎湃,認為自己是千年不遇的天選之子。
但現實卻很殘酷。
不是什么人都有那個命運一步步走上巔峰,他們其中的絕大多數,基本上都會止步于某個比較低的境界層次。
或者在庸碌中垂垂老去,又或者像眼前的可憐蟲一樣,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慘遭橫死,連一具完整的尸體都留不下來。
云海戰船在血色云團中央緩緩停了下來。
然后便陷入到了長時間的安靜沉默之中。
并沒有突然出現什么恐怖的妖獸將他們吞食,也沒有此方天地的修行者降臨船上,將他們俘虜虐殺。
這也讓中年修士陷入黑暗絕望的心情又多出來一點希冀的光芒。
不管后面如何,最起碼現在還活著,這就是天大的幸事。
只要現在還沒有死掉,就總會有生的希望。
太陰元君在上,希望這只是一次有驚無險的遭遇,而不是更大恐怖降臨的前兆。
他默默祈禱著,期待奇跡得出現。
然后便驚訝至極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前方的血色云霧緩緩散開,露出一幕讓他感到難以相信的畫面。
一個紅衣紅裙,猶如天仙般的絕美女子,正靜靜站在虛空之中,推著一只通體金黃的輪椅,和輪椅上的男子一起,對著他們投來了好奇而又審視的目光。166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