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剛剛的交手中吃了虧,大漢的臉上卻沒有太多緊張恐懼的表情,反而是露出一個猙獰得意的笑容。
“任你是武道大宗師又如何,今天我倒要讓你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顧判松開手指,任由數十斤重的厚背寬刃大刀落在地板上,重新將那柄長劍拿到了手中,同時還不忘轉頭看了眼已經嚇呆的老孟。
“你們放心,一個幫主,一個副幫主,我身份地位擺在這里,自然說話算話,不會讓你們的希望落空。”
大漢表情接連數變,忽然讓開了門口的位置,對著外面一躬身:“屬下辦事不利,讓仙師大人見笑了。”
“區區一個所謂的宗師武者就讓你束手無策了?還真是弱的可憐。”
從門外傳來一道似乎還有些青澀稚嫩的男子聲音,充滿了高高在上的不屑味道。
“先天宗師?聽起來倒是好大的威風。”緊接著響起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白師哥,似乎我們家里的看門狗就是所謂的先天宗師呢。”
“這就是仙凡有別,在他們眼中難以匹敵的人物,其實真的不過是稍微大個兒一點的螻蟻蟲蠆罷了。”青澀稚嫩的男子聲音再次響起,努力表現出一副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模樣。
“屁的仙凡有別。”顧判隨手將長劍丟到桌上,打翻了諸多盤盤碗碗,又濺起點點湯湯水水,“無非是掌握更多力量的人不把下位者當成同類而已,盡管在初生時兩者并無不同。”
“更重要的是,就憑你們兩個還沒有第二次發育,連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也敢在老子面前說什么仙凡有別,螻蟻蟲蠆?”
“你們兩個也是無聊,跟這人費什么話,直接打暈了丟出去就好,我們還要探查異象出沒的秘密,沒有那么多時間去浪費。”
伴著另外一道冰冷清脆的聲音,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修長的女子身影。
她身著一襲貼身的翠綠色長裙,裙子下擺被設計成半透明的薄紗樣式,玉石般細膩的小腿若隱若現,誘人至極。
在她后面,緊跟著一對少男少女,雖然看起來還比較青澀,但再過幾年,絕對不會比綠裙女子身材樣貌稍差。
孟僉大腦一片空白,已經無法思考,心中只是不停地回蕩著一個念頭。
完了!
竟然是三位仙師大人親臨,就連碧仙師都來到了此地,那么他們這才剛剛做出了形同背叛的舉動,這就迎頭撞到了三位仙師大人的手中了么!?
如果來的只是一個仙師的話,這位黑山大宗師也許還能抵擋一二,那樣的話他或許就有趁亂逃走的活命機會,但現在卻是三大仙師齊聚,這不是擺明了已經沒有活路了嗎?
他想到此處,頓覺前路一片黑暗,不由得下意識地看了眼豐漳,想要找到一絲同病相憐的慰藉。
但出乎孟僉預料的是,豐漳竟然沒有任何擔心害怕的表情,面對著三位仙師的到來,他竟然表現得異常平靜,甚至捧著那柄長劍站在了黑山老妖的身側,做足了侍劍仆人的姿態。
這家伙,當真是要悶頭一條路走到黑了嗎?
可是回頭稍微一想他就又明白過來,反正他們已經將自己給賣了,沒有回頭的可能,那為什么不趁此機會抓緊時間表個忠心,把自己賣得更徹底一些呢……
這樣說不定黑山爺爺看在他們毅然決然撥亂反正的份兒上,還能在最后拉他們一把。
想到此處,孟僉當即撿起了幫主剛剛丟到地上的厚背大刀,和豐漳分列左右,護住了顧判的兩側。
豐漳看了孟僉一眼,并不知道對方豐富的心理活動。
他只知道,自己就應該如此選擇,不需要猶豫糾結,或許也不需要有太多的擔心害怕。
在剛剛見識到這位黑山神君瞬間入手騎劍術后,尤其是看到黑山老爺兩根手指間那一閃而逝的金色光芒后,豐漳已經對顧判產生了近乎盲目的崇拜與信心,甚至認為就算是三位仙師親臨聯手,可能也不會是黑山老爺的對手。
他還記得那位話多的小姑娘仙師曾經說過,唯有仙法才能對抗仙法,那么他剛剛認下的黑山老爺已經是修成了仙法,再加上其本身就強悍無比的實力,真打起來,勝負還未可知!
顧判緩緩在一片狼藉的桌后坐了下來,臉上泛起見獵心喜的溫和笑容。
三人中為首的綠裙女子剛剛說過要將顧判打暈了丟到門外,此時卻看到他似乎有些期待的表情與笑容,反而不那么著急了。
“你竟然不害怕么?”她饒有興致地問道。
“準確來說,我很高興。”顧判拿起了最后一壇燒酒。
“高興?”綠裙女子整理裙擺,緩緩在顧判對面坐下,“可以說說為什么高興嗎,如果能讓我覺得合情合理,說不定我一心軟還會放你一馬。”
“你不要覺得自己于武學一道上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就踏入了所謂的宗師境界有多了不起,剛才我師妹的話雖然不太好聽,但她說的卻是事實,區區一個先天武者而已,在我眼里真就是看門狗的待遇,最多也只能算是高級點兒的看門狗。”
“現在,你明白了么?”
她說話的聲音雖然很輕很柔,但自有一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奇怪的是,不論孟僉還是豐漳,竟然都覺得她的態度理所當然,理應如此。
顧判一口口喝完了酒水,擦了擦嘴角殘留的痕跡,收斂笑容平靜道:“你說完了?”
綠裙女子同樣收斂了笑容,黛眉輕蹙道:“過分的自信就是自大,希望你下輩子牢牢記住這句話。”
顧判聽完后一言不發,對她所說的話置若罔聞,只是伸出一只手朝著她的身體抓了過去。
綠裙女子面色陡然冷了下來,纖細修長的雙手在胸前交疊,幻影般結出一道印訣。
一只大手毫不客氣地再向前伸,一把抓住了她的雙手。
自然發動的淡綠色護體防御屏障竟然毫無用處,在那只手的緊握下竟然連短短的一瞬都無法堅持,便砰然破碎。
綠裙女子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蔥段般纖細白皙的十指因為劇烈的疼痛幾乎變了形狀,她張口想要痛呼,卻發現自己被龐大的壓力籠罩著,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后面的一對少年少女已經完全呆滯,怔怔看著那人一把抓住了自家師姐的雙手,根本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也完全沒有了剛剛現身時的高傲與矜持。
顧判凝視著對面那張因為痛苦而扭曲的精致面孔,再次露出一絲溫和良善的笑容。
“所以說,不要覺得自己在修行一道上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就凝聚靈元有多了不起,我的話雖然不太好聽,但說的卻都是事實,區區一個偷渡客的修士而已,在我的眼里其實比狗都不如,最多也只能算是一條長得比較養眼的狗而已。”
“現在,你明白了嗎?”
包廂內一片死寂,唯有顧判微笑著,把綠裙女子剛剛說過的話重復了一遍。
雖然顧判的笑容很溫和,也很良善,但落在她的眼中,卻是無比的恐怖驚懼,就像是面對著一頭剛剛睜開眼睛的巨獸,馬上就要露出鋒利的獠牙,將她撕扯成破爛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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