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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愿你重活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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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月色朦朧,月光灑在這片大地,如霜一般。

  眼看四下無人,顧云棲當著雪靈的面舉步赴清池,沒入了水中。

  很快的,在水底位置出現了一個游動的身影。

  顧云棲潛在水底,逆流而上。

  人在水中自然沒有陸地靈活,而且很容易缺氧,但是這對顧云棲來說問題不大。

  “練氣兩重天”的他氣息綿長得猶若一只老龜,他需要做的,只是不被發現而已。

  游在水中,那些肥碩的鯉魚也不懼他,就在他身邊游曳,那種滑膩的感覺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不過這樣也好,不會在水中造成什么大動靜。

  于是乎,清冷的月光下,顧云棲如一條游魚般在這劍院巨大的水系中游動著,躲過了那一層層的巡防,最終一口氣逼近了顧寒石的那方院落。

  沒要多久,雪靈就出現了。

  它之前就已經探過了,這個點這里沒人。

  那個負責看管這里的婢女已經下山睡下了。

  這是顧寒石立下的規矩,亥時之后這里只能留他一個人。

  除開外圍巡邏的劍院弟子外,再無防守。

  事實上,有他在的時候,還用什么防守,如果他都防不住,劍院還有幾人能防住。

  顧云棲從水中走了出來,擦了擦臉上的水珠,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濕漉漉的水鬼。

  他腰畔掛著一個防水的鹿皮帶,里面裝著符紙,背上背著劍,一句話總結,就是裝備帶齊了。

  夜色中的宅院很安靜,像是一座墳墓。

  顧云棲輕巧躍入了院子里,而雪靈則站在高處給他望風。

  屋內并不算昏暗,窗戶和門打開后,月華就如水般瀉了進來。

  顧云棲開始一寸寸搜索起了房間,看看有沒有暗格之類的。

  至始至終,他都排斥著床底那口箱子。

  他知道里面是什么,那一頁頁寫滿了自己和家人名字的紙張,他再次看見的話會很難受。

  想要殺死全家人和對家人一直很好的大哥是分裂的。

  那些臥房里的筆記有大哥的內心獨白,但只是只言片語。

  按照他對大哥的了解,大哥即便為了得到那力量,最終會做出這種舉動,也不會這么急。

  太突兀了。

  就像有東西在逼著大哥做選擇一樣。

  對,他想起來了,大哥的筆記寫過一個細節,那就是沒有時間了。

  到底為什么會沒有時間了?

  可能是那條魚,那條怪魚給他說過什么。

  想到那個夢境里的怪魚,顧云棲內心出了一抹恐懼感,更涌出了一團憤怒的火焰。

  又是這個房間,和夢境中一樣昏暗。

  又是這個床底,昨日黃昏時他查探過沒什么問題,會不會晚上有變化?

  顧云棲趴在了地上,最終還是將那口箱子拖了出來。

  他再次仔細看了一下床底,敲了敲地板,確認了里面沒有夾層之類的存在。

  于是目光,再次回到了這口箱子上。

  月光下,這箱子看起來依舊普通。

  顧云棲深深吸了口氣,打開了箱子。

  箱子里依舊是一疊紙,只是下一瞬間,顧云棲頭皮發麻。

  這些紙張上的字都不見了。

  它們被人換過了?

  顧云棲立馬將白紙拿起,翻了起來,發現真的什么字都沒有了。

  有人來過這里,把那疊紙帶走了,換了新的紙張進來?

  突然之間,他嚇得手一抖,紙張頓時散落在地。

  就在剛剛,他突然覺得紙上有只眼睛在看著自己。

  緊接著,地面上的紙張就飄了起來。

  可是四周根本沒有風,這紙是怎么飄起來的?

  一片猩紅的光芒散發開來,迅速籠罩了整個房間,仿佛血一般。

  整個房間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

  嗡的一聲,逆鱗劍出鞘,被握在手里。

  就在這時,就有一陣滑膩沉悶的聲音響了起來。

  “別緊張,我又動不了你。”

  顧云棲環顧四周,眉頭緊鎖,知道那東西來了。

  只見床下暗影一動,冒出了一個巨大的魚頭來,然后一縮,又不見了。

  它仿佛能和屋里的陰影融為一體。

  顧云棲迅速冷靜了下來,眉頭緊鎖,開口道:“你對我哥做過什么?”

  “嘿嘿,明明是你殺了他,怎么成我做過什么了?”

  這時,那條魚又出現在了屋頂。

  顧云棲這才看清,這條魚約莫半人長,渾身呈灰色,肥碩無比。

  它比夢境中確實要小一些,但是也夠大了。

  “不是你蠱惑的,我哥會對我們出手?”

  “蠱惑?蠱惑能決定一切的話,那我為什么不會去蠱惑其他人?你妹天賦更高,本尊懶都懶得去找那個懶貨!嘿嘿,本尊只蠱惑有野心的人,對于人類來說,這里的上限太低了,就像一條大魚被擱置在了一處日益干涸的淺灘上,有的人是不會甘心的。

  本尊問你,讓你一輩子呆在這里,就守著這一畝三分地,你甘心嗎?”

  顧云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陰冷說道:“我做的夢是你搞的鬼吧?”

  “嘿嘿,真聰明,真聰明,不讓你做這個夢,本尊又怎么能看到兄弟相殘?哈哈哈,本尊騙了他,說不用全殺了,可以留一個,他選擇留了你,結果你偏偏又回去撞到了。

  沒有所謂的留一個,要走上那條修羅路,必須一個不留,一個不留!”

  到了這里,對方的聲音變得陰險至極。

  “你玩我們?”顧云棲很用力道。

  “這怎么叫玩,這叫成全。”

  “我成全你媽個大雪碧!”

  啪啪啪啪啪!

  一陣清脆聲響之后,一連發漆黑的樺木子彈從靈火銃口竄出,貫入了那怪魚的身體里。

  很奇怪,子彈貫入其中后,像是落入了淤泥一般,一下子就沒有了聲息。

  “年輕人火氣真是大,耐心比你大哥差遠了。哈哈哈,這個地方的人類永遠沒法對本尊做什么,永遠!”

  在說這段話的時候,那些子彈就從它身體中重新冒了出來,落在地上,而它依舊完好無損。

  怪魚身體一晃,轉眼就出現在了顧云棲背后的陰影里。

  “這方天地,人不過就是一條條小臭蟲而已。貪心的總是會選擇那條道路的,包括你。

  所以現在該你了,回去殺掉家里剩下的人吧,反正你哥都被你殺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殺了。

  殺了就好了!”

  一時間,這聲音變得沉悶無比,宛若淤泥里有龐然大物滑動帶出的聲響。

  顧云棲低著頭,額前發絲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很難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他將手中劍握得更緊,說道:“我實在想不通,就以你這種談判水平,我哥怎么會被你蠱惑?”

  “因為他知道本尊說的是真的,而且他沒有時間了。本尊告訴他,李長壽就要出手了,這劍院不是沒有過他那種天才,但是在被利用完后,就沒有了,骨灰都被撒了。

  李長壽的手段你知道吧?喪心病狂啊,喪心病狂啊,如果你哥不阻止他,你們全家不可能死得容易,所以啊,這些事還是你做比較好,要是晚了,你們可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轉瞬之間,屋內的紅光再次出現了變化,呈現出了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那是顧寒石的幻象,他正看著某處,一直看著。

  隨著幻象拉近,顧云棲看到了,那正是李長壽的石屋子。

  那間位于山腰處崖畔的石屋子,一直只有歷代院長才能進。

  他看得出來,大哥很想做什么,從那握緊的拳頭就可以看出。

  “你大哥不是不想做什么,只是他不敢,不敢而已。”

  “我大哥不是懦夫。”顧云棲反駁道。

  “他確實不是,甚至他是本尊最看好的人,有梟雄的氣質,只是可惜就可惜在,他不該對你們這么有感情。以他當時的能力面對李長壽必定是死,十個他也是死,而完成血祭之后,他就能做些什么了。”

  “全家都死了,再做什么有什么意義?”

  “因為本尊告訴他可以活一個啊,他想多一個人活著,所以才會接受了我的邀請。可惜的是,那是假的,血祭修羅必須全部殺死,所以現在你有了同樣的問題,你哥被你殺了,該你面對李長壽會吃人這個問題了,他的吃相可不好。”

  “我憑什么相信你?”顧云棲冷冷道。

  “你哥去過了那石屋子,他知道我說的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自己去看看,不過你的時間恐怕更短了。要是讓李長壽知道你有能力殺了你哥,他恐怕會因為穩健提前動手了。

  他這個人無聊得喜歡看戲,但絕對不會冒太大的風險。”

  顧云棲說道:“那要我怎么做?”

  “果然不愧為顧寒石的弟弟,能殺掉他的人物,真的會審時度勢。只需要進行一場小小的儀式就行。”

  “那你來吧。”

  顧云棲站在那里,沒有動。

  那怪魚很快從一處陰影里游了過來,看起來畸形且怪異。

  它抬起了那肥碩的腦袋,張開了嘴,說道:“只需要一滴你心甘情愿滴下的血,你就會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了。”

  “好。”

  顧云棲說著,一劍捅入魚嘴中,帶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

  那怪魚見狀,咯咯笑了起來,說道:“你哥也做過這種事,但是沒意義,本尊只是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你們殺了我也沒用。你不信任我,本尊可以一步步證明給你看,何必這么掃興,讓本尊白開心一場,你們人族只會疑神疑鬼。”

  劍身插入魚嘴中,像是落入了一潭淤泥里,感覺古怪。

  顧云棲看著那滿嘴的凸起,頭皮發麻,但極力保持住了冷靜,說道:“我也很意外,你居然不知道我是怎么殺死我哥的。”

  “什么?你怎么知道?”怪魚的聲音在這時終于出現了一抹詫異。

  顧云棲笑了,說道:“我不知道啊,但是你剛剛卻承認了。”

  “你!”

  “我和我哥不一樣,他可以為了多一個人活下來去殺家里剩下的人,但是我不行。我寧愿全家人都一起死了,被挫骨揚灰也好,至少不用茍活著的時候遭受每日每夜的煎熬。殺全家的事他受得了,我受不了!”

  啪的一聲,顧云棲紅著眼睛,像是瘋了一般猛然一掌拍在了怪魚的身上。

  他的手直接貫入了怪魚的身體里,像是貫入了一團淤泥里。

  怪魚看著他,沒有動,緩緩說道:“你真的不如你哥,連這點慘淡的現實都受不了,本尊實在不懂,就憑這些你那些陰險把戲,真的能殺掉你哥?真想錯過了一場好戲呢。

  說過了,沒用的,本尊動不了你,你也動不了本尊,本尊只是一個剛從地底出來沒多久做交易的,不喜歡打打殺殺。”

  攻擊真的無效嗎?

  就在這時,顧云棲體內的真氣仿佛受到了感應,突然嗡鳴起來。

  至始至終,這條魚都不知道自己練氣這回事。

  它以為自己能贏大哥,是大哥放了水,但是只有真正身處那場廝殺的人才知道那是真正的性命相博,直至一人死去才會停止。

  大哥要殺人時想著遠方,想著多救一個人,他不一樣,他不知道李長壽會是這樣的存在,他貪心,他想救人,救所有人。

  但是那時的生死只是毫厘之間,并沒有多少選擇,他不殺死大哥,就是被大哥殺死。

  顧云棲眉頭一皺,真氣頓時順著掌心沖了出去。

  呼的一聲,只見落掌處很快浮現出了一抹如火焰燃燒般的痕跡。

  “啊!”

  怪魚發出了一陣痛呼,掙扎起來。

  “怎么可能!”

  它身體一扭,帶出了一股可怕的沖勁,將顧云棲沖倒在地。

  顧云棲倒在地上,并沒有受傷,這沖撞力道雖大,卻并沒有實際性的傷害,而背部的撞擊對他這種人來說,近乎于無。

  這個時候,顧云棲突然知道了什么。

  規則。

  規則內這怪魚傷害不了自己,自己也傷害不了它,但是他的真氣不在規則之類。

  眼看那怪魚就要逃走,他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幾乎同一時間,他體內真氣旋轉著灌入了右腳,使出一記凌空抽射!

  嘭的一聲炸響,灰色的汁液飛濺,半邊魚鰭連著一塊灰色的魚肉飛了出去。

  怪魚慘叫聲滾落在地,傷口處布滿了如火的紋理。

  它痛呼嘶吼著,掙扎著想往屋外竄,結果它剛一躍起,顧云棲身形已經化作了一道殘影,一掌帶著勁風拍出!

  落花掌!

  怪物的身體如炮彈般飛了出去,撞在了墻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屋內的紅光黯淡了一瞬。

  它還想掙扎著逃跑,顧云棲右手已經變成了“鶴嘴”的形狀甩出,帶出了一陣凄厲的破空聲,咔嚓一聲砸入了這魚身中。

  怪魚整個魚身被貫穿,內臟被顧云棲握在手里。

  他抬起手來,將對方像叉燒烤魚般舉了起來,頭頂冒出了蒸騰的熱氣。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好不容易才練出這一道分身,不想再和我的肉身一起呆在漆黑的地底了!”

  顧云棲陰沉著臉,說道:“李長壽真的無法戰勝?”

  “真的,他已經不在規矩內了。”

  “我好像也不在規矩內。”顧云棲手上一用勁,整條灰魚龐大的身軀就痛苦蜷成了一團。

  “本尊,本尊沒有想到你還有這種東西,但是李長壽不是本尊,除了血祭修羅這條路外,你也不行。你這東西對我這條魚有用,但還是太弱了。留下我,只有我才能讓你得到力量。”這怪魚的聲音已經近乎哀求。

  “這世上有沒有死人復活之術。”顧云棲問道。

  “這方天地沒有,但是只要出去了,就有。”

  “你沒去過外面,怎么知道?”

  “啊!本尊沒有說謊,外面的人說的,外面的人說的。”

  聽到這里,顧云棲不禁想到了那艘古怪的大船。

  “我哥那本黃葉書呢?”

  “銅鏡的夾層里。我說了,什么都說了!”

  這時,這寬厚的魚身已經出現了不少孔洞,那可怕的魚嘴里則不斷吐出灰燼,像是要崩毀了一般。

  “還有一個問題。尸體保存不了那么久。”

  “石屋子里有冷棺,但那是李長壽的。來不及了,你必須帶我回泉眼了,我要散了。散了你就無法血祭修羅了,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除了血祭修羅,真的就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真的沒有了,真的沒有了,這方世界本來就沒有多余的選擇,快點,快點!”

  “好吧。”

  顧云棲提著它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你還知道什么?”

  “我真的已經被榨干了。”

  隨著顧云棲走出了房間,那如幕布般的紅光全部飛回到了魚身里,消失不見。

  之后,顧云棲翻身出了墻壁,雪靈看著他一直舉著手自言自語,嚇得立馬跟了上去。

  “你今年多大了?”

  “能不能別廢話,八千,八千啊。”

  “你回答得越快,我就走得越快。”

  “那你快問,快問。”

  “你為什么這么弱?”

  “因為你變態,不,因為我真正的肉身被禁錮了。”

  “誰干的。”

  “不知道。”

  “嗯?”

  “真記不住了!”

  “你肉身在哪?”

  “在那泉眼的最深處。”

  “真的沒有其他對付李長壽的辦法了。”

  “真的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

  顧云棲越問越快,越走越快,對方也越答越快。

  “快到了!快到了!”

  “你還知道對我有利的事情嗎?快!快!”

  “沒了!沒了!一滴都沒了!我蘇醒了不過幾百年。”

  “為什么你到了那泉眼就能活?”

  “我的肉身在那泉眼下面,我留著血。”

  “誰的血。”

  “別人獻祭的血。”

  “我到了后你會怎么做?快說!快說!”

  “當然是溜了,到了那里,就是我的地盤,你這小雜碎再也捉不住我了,哈哈......哈?”

  這個時候,本來飛速前進的顧云棲停下了腳步。

  怪魚:“......“

  “我,本尊,我,本尊剛是亂說的。”這條怪魚痛苦地看著顧云棲,支支吾吾道。

  “你知不知道你很蠢,很不會撒謊。”顧云棲陰冷說道。

  “......”

  “你再也見不到我哥的血了。”

  “不!”

  吧唧一聲,裹滿了真氣的手一捏,魚肚子里的內腑全部破碎。

  怪魚長大著嘴巴,聲音再次變得沉悶起來——“小雜碎,你耍我?”。

  “如果有機會,我會耍你全家。”

  顧云棲手一甩,那怪魚就落在了地上,肥碩的身軀逐漸化作了灰燼。

  “沒有本尊幫你血祭,你會死得極慘!極慘!”

  顧云棲一腳踩在那還沒來得及消散的魚頭上,陰冷說道:“我寧愿死得極慘,他和我一起死在李長壽手上,死得極慘。也不要他死在我的劍下,死得那么毫無尊嚴。

  尊嚴,懂嗎?懂嗎?你TM為什么要瞎搞,為什么要瞎搞?

  為什么!”

  嘭的一聲,那顆灰色的魚頭被踩碎,只剩下了一地的灰燼。

  到了后面,連灰燼都消散了。

  顧云棲濕漉漉地站在那里,久久沒有離去,雪靈站在遠處,環顧四周,遠遠守著他。

  它知道其中一定發生了什么,因為到最后它看到了那突然冒出來的灰燼,而它現在能做的,只是這樣守著他而已。

  在顧云棲心中,自家大哥那樣的人就算是去死,也是死在追尋更加寬廣的世界的道路上,死在仿佛不可戰勝的強敵手里,死在那人人畏懼的黑暗中。

  他甚至覺得,在黑暗中面對死亡時,大哥會笑,豪邁的大笑。

  可惜,他選擇了最為憋屈痛苦的方式。

  如果你真的可以重活一世,愿你不被蠱惑,不受脅迫,生死只為自己,別猶豫。

  而現在的我,就代替你,打爆他(它)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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