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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宮風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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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兩年為期,看皇上是否得償所愿。”以江山為賭,隨口而出。

  鄭锍細瞇銳瞳,更添三分邪雅,一似若有若無的笑浮上唇畔,饒指青絲散開,指尖輕觸歸晚的脖頸,皓白瑩潔的冰肌和他修長有致的手指合成一副畫面,明明是徘徊生死之際的境地,竟然因為她坦然隨性,清悠如水,變得有絲詭艷。

  “夫人是想用緩兵之計嗎?”

  歸晚揚聲輕笑,噙著請君入甕的含意,反唇相激:“既然知道,皇上何不殺我?”

  天子的驕傲,即使明知是緩兵之計,也必會接受,何況,這本是一場斗智斗力持久之戰,皇上心中大患,是朝堂中兩大勢力,無外乎樓澈、端王。要想集中皇權,其一是,除之兩者,其二是,利用兩者,照如今鄭锍的真實性格,只怕是前者居多。

  凝眸深鎖,鄭锍眼底霜意漸融,手離開纖頸,撫上玉肩,輕低頭,頰旁散發觸上那張清艷雅顏,眸對眸,鼻對鼻,唇間僅半寸距離,連吞吐間都能感受到對方氣息浮動,一股淡悠的縈香迷惑了幾分意志,再湊近幾分,唇在臉頰擦過,輕言在歸晚耳旁低語:“這個游戲倒還有幾分意思,……你說,今日之日,惑我心神的到底是這個有趣的賭注還是……你呢?”

  炙熱的氣息在耳垂處輕拂,知道他殺意全消,歸晚輕吟一笑:“皇上的深意,又豈是一般人所能度測?”

  話音剛落,光亮突然透進殿中,一聲輕響,一個太監輕手輕腳推門走進,跪倒在地,細聲道:“皇上——”沒有聽到任何回答,抬頭望去,啞然一驚,李公公楞住。

  殿內昏暗,只有幾束微光,此刻借著門外透進的光線,把龍椅前的兩人顯于眼前,李公公仔細辨認雙方,心亂跳起來,憑心而問,自己是否找錯時間闖入。皇上極盡曖昧地樓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女方衣縷半破,裸露出一大片冰肌雪膚,隔個半個大殿,他也辨認出,那種邪美和異魅,見之難忘,分明是樓相之妻。

  忙把頭俯下,當作什么也沒看到,李公公敬跪殿口。門徐徐合上,殿內多了個人,又重回寧靜。鄭锍稍放松力量,樓在歸晚腰間手往下一探,拉起破損的衣料,遮住歸晚的背,蓋住肩膀的玉膚,再拾起那散落的繡紋腰帶,輕系腰間。動作顯得有條不紊,耐心十足。

  略有些驚訝地看著他的動作,歸晚不動聲色地由他作為。轉頭看向依然紋絲不動的李公公,暗嘆一聲,原以為宮中大總管李裕是樓澈派在皇后身邊的人,此刻看來,他也是皇上安插的釘子之一。心中暗叫好險,這宮中是是非非,人心險惡,真是萬分難測。

  鄭锍低沉一笑,轉視歸晚,犀眸厲芒,嘴里卻是溫柔無限:“怎么?很吃驚嗎?”

  神情微斂,側臉時,疏淡了三分,歸晚似笑非笑:“人心叵測,讓我體會深刻……”似感嘆,卻又用一種游戲的方式說出來,惹來鄭锍柔聲一笑。

  腰帶最后一根細繩系上,手中一停,鄭锍側身踏下臺階,緩步走向李公公,跪在地上的太監總管似乎極其懼怕,隨著鄭锍的接近,往后退縮些許。直到鄭锍來到面前,不得不站起身,低聲報告些什么,隨著他的輕聲報告,鄭锍似乎越來越開心,笑容濃了幾分。

  “夫人,此刻可愿隨我小賭一把?”噙著算計的輕笑,鄭锍緊盯著歸晚,仔細觀察著她的神態。

  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歸晚莞爾置之,清怡如月,悠然一嘆,徐徐答道:“皇上雅興,我又怎敢打擾。”

  料定了歸晚是如此的答案,鄭裕眼底浮出笑意,走到大殿右方,最不起眼的殿柱上鑲嵌著一塊方形的琉璃,他伸手輕按琉璃,再向左轉了半圈,在御乾殿的右側居然移開一個門,歸晚默默看著,心神也慢慢定下,想起剛才躲在龍椅后,鄭鎦的聲音突然響起,讓她受驚,原來是借助了精巧的機關,此刻釋然,讓她安心不少。

  “皇上——”

  趕忙叫住皇帝,李公公低頭唯諾輕問:“這麗妃娘娘和宮女的尸體……”不敢擅自拿主意,看出今天主子心情似乎不錯,固而大膽開口相問。

  斜瞅了李公公一眼,鄭锍顯出不耐,還沒開口,一道清悠之聲已經搶言:“麗妃妒恨螢妃娘娘,居然在保胎藥中下了藏紅花,因為事情即將敗露,無顏面對圣上,因此自縊謝罪,使女殉主,皇上念在往日恩情,不于深究,保其主仆全尸。”

  歸晚不疾不緩地從龍椅邊踏下臺階,清吟笑眸,似月風華,損壞的衣袍隨著動作又敞開少許,更襯其人隨意揮灑,雅致風流,走到大殿上,話音一轉,看向鄭锍:“當今天子以‘仁’治天下,此次寬容的風范才能恩澤四海,廣布天下,皇上,你說是嗎?”

  鄭锍眸色轉深,幽不見底,笑容綻定,一揚手,李公公領意,低道一聲:“是,皇上仁慈。”后驅著身子,退出殿外。

  對她剛才擅拿主意似乎并不著惱,鄭锍勾起唇畔,戲道:“夫人一天之內到底還要再給朕幾個驚喜呢?”悠然長嘆,似有惋惜。

  “螢火之光,怎堪與日月爭輝,皇上給我的震撼,才令歸晚此生難忘。”反唇輕譏,終還是忍不住要舒緩心中悶氣。

  斜依暗門上,一副慵懶華貴的天子氣派,聽到歸晚的話,鄭锍一笑了之,笑睨歸晚:“別人說這話,朕必仇之,今日夫人說這話,卻讓朕恨不起來呀。”

  “皇上心胸之‘寬廣’也讓歸晚自愧不如。”似褒似貶,嬉笑間出口。

  最后一個字吐盡,歸晚已來到暗門口,向暗道中一探,本以為暗沉的通道居然明亮無比,壁上排列整齊的琉璃利用了反射原理,把外界的光引進暗道。欣賞同時也不僅輕嘆,這皇宮中的秘密,還真不是一般的多。尤其是以今天看到的為最。

  突然間,眼前多了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片,歸晚不解地蹙眉,一臉訝異看向鄭锍。

  “夫人忘記我們的小賭了?”暗道狹窄,兩人距離貼近,鄭锍意味深長地輕聲在歸晚耳旁道。

  不明白對方的意圖,沒有細問,歸晚接過水晶片,繼續在暗道中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終于看到前面是一面黑壁,想必是走到頭了,莞爾一笑,正要回頭低喚,鄭锍突然伸出手,遮住歸晚雙目,講她反身樓進懷中,身軀全然貼合,歸晚一驚,直覺就要將對方推開,因記起對方身份,有所顧及,只能選擇默然不動。

  又是那清幽之香縈鼻,鄭锍惑然薄笑,放開手。歸晚睜眼一看,黑壁已經打開,又是一個大殿出現眼前,凝神向暗道四壁一望,不知多少細碎的琉璃嵌于其上,不知哪個才是開暗門的暗紐,剛才鄭锍遮她雙目,也是怕她摸索到暗道的機關吧,這樣就算她知曉了御乾殿的暗道入口又有何用。心底暗嘆一聲,又驚又憂,此人行事如此周密,將眾臣蒙于鼓中,果然是陰晴難測,深不見底。

  這皇宮中,真是人杰地靈,所住之人個個不凡。這個想法在腦中一掠而過,歸晚略含諷刺地一笑,舉步走近殿內。

  與御乾殿完全不同,這個殿內一點浮華之氣都不沾,沒有金碧輝煌,沒有琉璃瑪瑙,室內流露出一股子書卷氣,簡潔高雅,一塵不染。驚訝于皇宮中,竟然還有這么一處清幽地,歸晚轉頭環視,定神打量。

  鄭锍信步走到殿內書桌旁,推開窗戶,頓時清草淡香撲鼻,微風徐徐,拂面而來。歸晚跟隨上前,看著鄭锍動作,直到他回轉身,閑雅悠道:“我們要賭的就在那里。”

  順其而望,入眼的居然是相府的花園,歸晚暗驚,沉思半刻,才憶起這是螢妃的景儀宮后院,與相府的院子如出一轍,偏首一副細思量的嬌俏,含笑而問:“賭這院子?”

  “當然不是,”鄭舉起手中水晶片,放在眼睛前,望向院子中,拂柳輕笑:“賭的是院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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