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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喜悅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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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曙色微明,長安的北門,洛城門緩緩開啟。

  行人進進出出,越來越多,沉寂了一夜的長安又恢復了生氣。

  一個身著葛布深衣,頭戴幞頭的布衣文士,從城下緩步進城。此人雖是葛布粗衣,卻是雙睛明亮,臉上有著異樣光輝,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布衣士子。

  “安陶大捷!斬首五千余!”

  一個充滿興奮的聲音遠遠傳來。這聲音興奮無比,卻又沙啞無比。

  守城的兵士朝北一瞧,只見一個騎士飛馬馳來,背上插著翎旗,正是鴻翎急使。他一臉的疲憊,仿佛奔行了萬里之遙似的,然而,他的眼里卻是閃著興奮的光芒。

  “安陶大捷!斬首五千余!”

  鴻翎急使興奮的聲音再度響起,行人聽得清清楚楚。

  “安陶大捷?”

  “斬首五千余?”

  “這怎么可能?”

  “大漢立國以來,就沒有斬首上千的戰功呀?”

  行人議論紛紛,誰也不信這是真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入眼的盡是茫然的臉色。

  “這是真的嗎?”守城的兵士眼睛滾圓。

  “你們還愣著做什么?還不歡呼?”那個布衣士子揮著手臂,扯起嗓子,大聲吶喊起來。

  “這位讀書人,這能是真的么?大漢打了這么多年,就沒有一次斬首上千的勝仗呀!要是邊將虛報,那不是空歡喜一場么?”

  立時有人提出質疑。

  “你好不曉事!”這個讀書人朝這質疑的人一指:“大漢數十年未有如此大勝,誰個敢虛報?他不要腦袋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行人心想也是這理,這么大的事,要是虛報,朝廷還不查個實在的?一旦查實,那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誰能有這個膽?

  “先生好見識!”

  “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主父偃!”主父偃一揮手,吼起來:

  洛城門的行人在主父偃的指揮下,揮著手臂,盡情的歡呼。

  自從高祖平城之圍后,漢朝百姓無時無刻不在盼著一場勝利,一場大勝利!可是,數十年來,都沒有大勝仗。如今,勝利終于來了,他們無不是盡情歡呼,無不是淚流滿面,激動難已。

  因為,漢朝太需要勝仗了!

  喜悅好似滾燙潑雪一般,迅速傳播開去。先是在洛城門附近,續而就是北城區,再過一會兒,整個長安的百姓都在歡呼!

  長安數十萬百姓齊聲歡呼,聲浪直達九霄,聲聞百里之外!

  長安沸騰了!

  自從蕭何營建長安以來,長安第一次沸騰了!

  因為勝利而沸騰!

  未央宮,宣室殿。

  景帝端坐御座上,一臉的肅穆,穆穆天子威嚴畢現,令群臣不敢仰視。

  許昌一如既往的進行長篇大論的奏報,錢糧賦稅之數,無一不是長而空,廢話居多。

  聲震長安的歡呼聲傳來,打斷了許昌的奏報。

  來得太突然,群臣聽在耳里,仿如做夢,誰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景帝劍眉一擰,虎目中閃過一絲迷茫,他也是不明所以。

  “安陶大捷!斬首五千余!”

  鴻翎急使在幾個當值的建章軍攙扶下匆匆而來,興奮的扯起嗓子,喊起他不知道喊過幾千遍,還是幾萬遍的捷報。

  “安陶大捷?”

  “斬首五千余?”

  他的話好象火星掉進火藥桶似的,一下子炸開了,整個宣室殿,嗡嗡作響,大臣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也不信這是真的。

  實在是,實在是,匈奴來去如風,無從捉摸,朝中大臣更有人比方說“和匈奴打仗,就是在和影子作戰,縱然壯如牛,能打得著影子嗎?”

  匈奴可畏可怖,不可戰勝的想法,在他們心目里根深蒂固,要他們相信安陶一戰,僅用兩千漢軍就斬首五千多匈奴,打死他們也不信,他們寧愿相信匈奴用兩百人斬殺漢人五千多。

  不,就是兩個匈奴斬殺五千漢人,他們也會信之不疑!

  “大膽!你敢虛報戰功!”

  不容景帝說話,許昌就面沉似水,指著鴻翎急使,厲喝一聲。

  “是啊,肯定是虛報戰功!”

  群臣附和起來。

  這個鴻翎急使的性子有些急躁,一聽這話,哪里還忍得住,罵了起來:“你這賊賤胚!弟兄們在死人堆里打滾,在血水里洗澡,一刀一刀的打出個勝仗,卻給你這賊賤胚誣陷!我打死你!”

  急切之下,把手中的鴻翎急件狠狠朝許昌砸去。

  許昌一介文官,哪里躲得開。更別說,他根本就不把這個急使放在眼里,哪里想得到,一個小小的急使,也有如此牛脾性,猝不及防之下,給砸個正著。

  那可是竹簡,急使是建章營的好手,動怒之下,出手不輕,砸得結結實實,許昌慘叫一聲,眼前冒出無數的星星。

  急使兀自不解氣,指著許昌大罵起:“賊賤胚!你睜開你的狗眼瞧瞧!”撕開衣服,露出胸口的傷,他胸上有好幾道傷口,才開始結疤,明顯是新傷不久。

  “瞧清楚了沒有?這就是在安陶之戰受的傷!”急使指著許昌罵道:“賊賤胚!我這只是輕傷!比我受傷重的弟兄有好幾百!你可以罵我,決不能侮辱弟兄們!更不能侮辱弟兄們用性命拼來的勝利!”

  義正辭嚴,罵得好不痛快!

  許昌手指著急使,又要說話,卻給景帝一聲冷哼嚇得到嘴的話,縮回肚里去了。

  “許昌,你好大的膽!”景帝劍眉擰在一起,好似一把出鞘利劍,甚是駭人:“朝堂之上,豈容你胡言亂語。有沒有虛報戰功,朕自會查明白,豈容你胡言亂語!”

  許昌的確是失禮了,無言以答,唯有謝罪的份。

  景帝哪去理他,接過春陀送過的急件,展開一閱,穆穆威嚴的臉上綻放出了一朵朵鮮花,猛地站起來,眼里精光四射,從群臣臉上掃過。他的目光好似利劍,看著誰,誰就心里打突。

  “安陶一戰,只用兩千軍隊,就擊敗了匈奴左谷蠡王伊稚斜的一萬大軍,斬首五千余!繳獲三千多戰馬!”景帝把手中的急件一晃:“你們誰還敢說匈奴來如風,去無影,不可戰勝?”

  許昌他們這些畏匈奴如虎的大臣,大氣也不敢出。

  “皇上萬歲!大漢萬歲!漢軍威武!”

  武將們士氣陡增,振臂高呼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景帝看著急使問道。

  “回皇上,我叫陸離支!”急使請罪:“請皇上治罪!”

  “你無罪!”景帝走下臺階,朝宣室殿外走去。越走越快,先是小跑,后是急跑,最后是快如脫兔,群臣不明所以,氣喘噓噓的從后跟來。

  “皇上萬歲!”

  景帝一登上宮墻,只見無數的百姓,翹首以盼,一見他之面,無不是拜倒在地,齊聲歡呼,這是發自內心的歡呼聲。

  “大漢萬歲!”

  心神激蕩之下的景帝,揮著雙臂,大聲吶喊!

  漢朝,一個強大的王朝,一頭沉睡的雄獅,原本要到漢武帝時代,才會蘇醒。如今,已經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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