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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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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宮,養心殿。

  景帝一身尋常深衣,頭纏幞頭,跪坐在矮幾上,雙手按在膝上,閉目養神。

  那個長相尋常的中年人出現,仍是普通衛士的裝束,沖景帝行禮:“見過皇上!”

  “先生請坐!”景帝睜開眼,朝面前的矮幾一指。中年人謝一聲,跪坐下來。

  景帝明亮的眼睛在中年人身上一掃:“先生此行睢陽,收獲如何?”

  中年人微一躬身:“幸不辱命。”

  “哦!”景帝精神一振:“老三可有動靜了?”

  “回皇上,梁王并無動靜。整日里與枚乘、莊忌他們飲酒作賦,效那神仙快活事。”中年人如實回答。

  景帝有些失望,略一沉吟:“朕的羊太瘦,引不起他的興致。也罷,朕就再扔一只肥羊。”

  中年人略一頷首:“此番離京,我順道去看望了先生。先生于朝中局勢甚是擔憂。”

  “先生安好?先生怎么說?”景帝眼里光芒四射,很是熱切。

  “先生說,皇上的想法甚好。匈奴是華夏心腹之患,數十年來侵擾大漢,以往是大漢國力不振,不得不忍,不得不行和親之事。如今,大漢的國力大振,擊胡之勢漸成。與匈奴之戰,必是傾盡國力之大戰,生死存亡在此一戰,兇險萬端,必要一非常之君方能進行。”中年人轉述“先生”的話:“太子雖無大的錯失,卻僅能守成,不堪進取。若要成就漢家大業,必要另擇賢君。先生說了,皇上既已選定,就應不惜一切,造就明君!周亞夫,梁王,還有那些隱在暗中的勢力,若要阻擋,就以雷霆手段鏟除。”

  景帝眼里閃著淚花:“多年未聆先生教誨,先生還是如以前一般,事事料在機先。”

  中年人接著道:“先生托我轉達一句話:成大事者,不顧親情!”

  “成大事者,不顧親情!”景帝瞳孔猛的縮小了:“先生這話不是指梁王吧?”

  中年人點點頭:“梁王之所以驕橫,還不是有所倚仗。”梁王的倚仗是誰,都明白,不需要點破。

  “這事太大,朕得細細思量!”景帝右手指節不住輕擊在御案上,長嘆一口氣:“但愿不要走到骨肉相殘的地步!”

  中年人從袖管里掏出一捆竹簡,放在御案上:“梁王近日新得一文士,叫司馬相如,字長卿。此人是蜀郡人,極善為賦,甚得梁王寵信,這是他作的《大人賦,請皇上過目。”

  “《大人賦?”景帝展開竹簡閱讀起來:“世有大人兮,在乎中州。宅彌萬里兮,曾不足以少留。悲世俗之迫隘兮,朅輕舉而遠游。乘絳幡之素蜺兮,載云氣而上浮。建格澤之修竿兮,總光耀之采旄。垂旬始以為幓兮,曳慧星而為髫。掉指橋以偃篬兮,又猗抳以招搖……”

  “好賦!好賦!筆力雄渾,罕有其匹,就是枚乘也不過如此!”景帝贊嘆不已。

  “砰!”景帝的贊嘆聲一落,竹簡重重砸在御案上,恨恨的道:“老三,你的手伸得也太長了,文士賢才都到你那里去了,朕這里還會有誰來效力?你就不知道給朕留幾個人才?”

  景帝的眼睛瞪圓,仿佛九天之上的烈日!

  周陽在柳鐵指點下,開始習練武藝。說起武藝,周陽啃過武俠,欣賞過動作片,卻是新媳婦上花轎,頭一遭練習,頗多新鮮感。柳鐵教得認真,周陽明悟,學得快,越來越有興致,不知不覺中天就黑下了。

  腳步聲響起,一張冷若玄冰的臉孔出現,正是陳尚快步而來。陳尚是柳鐵的上司,忙迎上去:“見過大人。”

  陳尚狠狠剜了柳鐵一眼,柳鐵對他本就有幾分畏懼,立時嚇得手足無措。周陽問道:“陳尚,你來有何事?”

  “公子,丞相要你過去。”陳尚冷冰的聲音響起,眼睛仍是盯著柳鐵:“你自己去領二十軍棍。”

  軍棍又狠又重,就是柳鐵這等武藝高強之士,挨上二十下也是難受得緊,柳鐵很是詫異:“大人,為何要責罰我?”

  “哼!要你保護公子,你卻惹事生非,大行令現在正在丞相府問罪。你說,你有沒有罪?”陳尚的臉都快擰出水了。

  周陽之所以要折磨栗行,就是要讓周栗兩家反目成仇,為與太子的決裂制造裂痕,一聞是言,大是欣慰,大包大攬:“那是我下令的,不關柳鐵的事。”

  “公子的事自有丞相處置,我們做軍士的自有軍規約束,不勞公子費心了。公子,丞相還在等著你呢,趕快出發吧。”陳尚走到周陽身后,擺出一副押解的姿態。

  “陳尚,你老是板著一張臉,累不累?笑一笑,會死?”周陽調侃一句,大步而出,趕去丞相府。

  栗青來了最好,正要再加把火,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么周亞夫和太子的決裂就是必然之事,周陽的心情大好,風風火火趕到丞相府。

  丞相府一如既往的忙碌,周陽在陳尚的看管下,直奔周亞夫的房間。一進屋,就見正中的矮幾上跪著兩個人,一個是周亞夫,鐵青著一張臉。另一個是個四十來歲的男子,一襲朝衣,頭戴二梁進賢冠,濃眉大眼,面如傅粉,自有一股上位者才的威嚴。

  此人正是大行令栗青,陰沉著一張臉,瞪視著周亞夫:“丞相,今日你若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休怪我不認得丞相你。哼,貴公子還沒去陪太子讀書就無法無天,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要是給栗娘娘說,他還能去陪太子讀書么?”

  正常情況下,失去陪太子讀書的機會,就是失去榮華富貴。如今,不是正常情形,周陽要的就是這種結果,接過話頭,冷冷的道:“栗青,你治家無方,縱子行兇,打傷百姓,我代你管教管教,你應該感激我才是。你不僅不感激,反而來興師問罪,你真會顛倒黑白!”

  栗青本來就氣得不得了,好象火藥桶,只差一點火星。周陽這話無異于火星,立時把火藥桶點燃了,栗青仿佛裝了彈簧似的,一蹦老高,臉色又青又白,雙眼噴火,胡子直翹,指著周陽,想喝斥,卻是驚怒過甚,說不出話來。

  周陽嘴角一扯,右手一把抓住栗青手指:“你兩父子都一個德性,愛指手劃腳。我今日就教教你,何謂禮節?你大行令不是管著禮節的么?這么無禮。”大行令后來叫鴻臚卿,專司禮儀之事。

  只要把栗青的手指拗斷,這仇就結下了,無論如何也是化解不開,周陽一叫力,狠狠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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