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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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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波滾滾響徹無邊水域,在黃衫少年運轉法力下,遠遠擴散開來。

  此刻,明明水鏡下的數百道遁光,還有遠處正漸次趕來的人群,皆是一肅。

  所有嘈亂的聲響都消失不見。

  天地之間,登時一片清寂。

  將眾人表現看見眼中,黃衫少年滿意點點頭,朗聲開口道:

  “諸君既是來我青黎宮,想必是得了符詔的。”

  他伸手朝后方的巨大水鏡一指,開口笑道:

  “若是有符詔,還請諸君穿過此方水鏡,稍后,宮里自會有樓船接應,將諸位帶去青黎宮。”

  “若沒有……”

  他聲音淡淡:

  “便請速速離去吧,也省得在這自討沒趣。”

  符詔。

  青黎宮招婿,這種天下大事,自是是傳響諸國。

  天下大小圣地、世家,都曾得了青黎君的符詔,以便前往桐江觀禮。

  符詔,卻與白術在徐羿手里,得到的選婿信物不同。

  它只是用來觀禮,卻并不可令持有主人親自上場。

  信物,只發給三十以下的青年俊杰,也只有他們這般年歲,才與那位龍女年紀相稱。

  甚至信物,對于和尚這一群體,也存在天然的歧視。

  按照虛巖來說,青黎君是嫁女兒,又不是缺宮里的掃地僧。

  若白術是道士,也遠遠不必如此,大大的費一番周折了。

  豐山寺在無懷遠去南海前,也曾得到了青黎宮的符詔。

  虛巖、虛弘他們一個個興奮異常,都以為自己能去桐江,好好下山玩一轉。

  為了爭這個,那群光頭幾乎把彼此腦子都打了出來。

  卻沒想到,無懷本就沒打算令他們出門。

  他離去前,也說了幾件事。

  對于青黎宮的符詔,卻是只字不提。

  那幾天,整座豐山寺,都籠罩在陰沉的低氣壓里。

  黃衫少年七人駐在此處,身后擺出水鏡這般法器,也是出于防備的意思。

  青黎君結怨不少,難保會有不少別有用心之徒,欲悄然混進宮里,暗中肆虐一番。

  甚至白術面前的水鏡,也是前宋的一樁國器。

  它名為觀天鏡,與金剛寺里的十心鏡,各有神妙。

  前宋亡國一役時,便是青黎君親自出手,將這方巨大水鏡奪來。

  而王秋意事后得知,便親自打上青黎宮。

  那一戰,幾乎將六境的大妖仙殺得膽寒,只得依仗宮中禁法,才苦苦支撐。

  而王秋意被四尊無敵人仙聯手,合力斃于少丘山。

  這其中,也少不了青黎君在其中的推波助瀾。

  青黎宮七尊蛟龍子和水鏡在前,除了防備可能的黑手外,另一方面,也是順道打發些好事之徒。

  這次擇婿大會,不少天下英才皆是雄聚一堂,圣地、世家、王朝或是山野隱宗。

  除卻金剛寺的楞嚴法會外,這絕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盛事。

  武道修行,若僅僅是閉門造車,便難以有大成就。

  只有不斷搏殺、斗戰,才能加速化繁為簡,去蕪存真這一過程。

  單是白術與徐雍的那次交手,便令他小小的獲益了一把,也令白術暗自期待下一次的會面。

  天下武修之多,便如桐江的鯉魚。

  總有些式微的門派,小世家,沒能得到觀禮所用的符詔。

  門中子弟、族人,多半有心有不甘,又想前去觀摩,增長一番武道見解的人。

  這個時候,他們也只能卻步了。

  在黃衫少年那句話落下后,云車周圍,便有一些遁光突得止步不前。

  遠處,漸次趕來的人群里,也有些遁光,驟然折返回去。

  “青黎宮不大氣。”

  崔元洲搖搖腦袋:“按我說,來者都是客,便是一齊接進去又何妨?”

  “年少不知柴米累,童子未曉元陽貴。”

  慧圓冷笑兩聲,晃了晃腦袋:

  “不提別有用心之輩,這么多人的吃喝,你胖牛兒給他們包了?”

  “能費幾個錢?”崔元洲漲紅了臉,爭辯道:

  “大家都是餐霞飲霧的,青黎宮里,難道還能短缺了西北風?”

  慧圓再度搖搖腦袋,卻是懶得理他。

  而在兩人斗嘴同時,一架數十丈長短。飾以金玉的華美飛舟,便當先上前。

  “元庸道院孫正,領眾弟子前來觀禮!”

  飛舟上首,一尊老道人撫須長笑幾聲,朝黃衫少年七人打了個稽首。

  “原來是孫真君。”

  黃衫少年微微一笑,伸手指向水鏡:“請!”

  老道人也不遲疑,便將飛舟落入無邊水鏡中,倏忽,不過短短一瞬,飛舟又再次出現在水鏡面前。

  “請少待片刻。”

  見水鏡并無異樣,黃衫少年一催符牌,便有一架大樓船自虛空生出。

  見有老道人當先,剩下的人也不再猶豫,紛紛掠向水鏡。

  “我們也走吧。”

  見人已走了一撥,白術也催動云車,帶起虹光焰尾,掠向巨大水鏡。

  進入水鏡的一剎那,白術便感覺,仿佛有一道熱流拂遍了周身。

  徐雍給他的信物,突然大放光華,將那道熱流抵消。

  瞬間,白術等人,又被水鏡從里內挪移出來。

  “且去那邊稍待。”

  黃衫少年微微一笑,眼神意味深長。

  半炷香后,見人齊了,白術等便隨著一眾人登往樓船,倏忽,樓船便沉入江底,不見了蹤跡。

  “和尚又扮道士了。”持法劍的折梅君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這不奇怪。”黃衫少年回道:“前面幾撥,也不缺道士扮和尚的。”

  “佛道兩家的祖傳藝能。”周身開滿青蓮花的少年淡淡開口:“別說這些了。”

  “大兄,你錯了。”

  突然,頭戴金冠者開口,他認真糾正道:“是道佛兩家,不是佛道。”

  樓船里,所有人都是閉目打坐,不出一言,四圍都是昏黑的江水,舉目望去,皆是一片渾渾。

  樓船中,幾顆雞卵大小的澄澈明珠,將里內映得燈火煌煌。

  崔元洲扭了扭脖子,他頗有些坐立不安的態勢,只是見所有人皆是不開一言,也只得強捺說話的沖動。

  引路的蚌女身姿婀娜,容顏美艷。

  崔元洲百無聊賴地盯著她們看,直到蚌女們狠狠剜了他幾眼,才訕訕收回目光。

  如此,終于是兩個時辰過去。

  映入眼簾的,赫然便是一座座明光宮殿,正放出瑞彩霞光。

  居高而下,卻是一眼都望不穿邊界,紫泉噴涌,瑞花遍地,在宮宇交錯之間,正是一派風光霽月。

  蚌女們齊齊嬌喝一聲,便打出一道道印決。

  似有一層無形場域洞開,白術微微睜開眼,便見自己所見的樓船飛遁了片刻,就停在一處極廣闊的寒玉廣場上。

  他帶著崔元洲與慧圓下船,剛轉過眼,神色卻突然一滯。

  在他目光處,另一艘樓船下方,紫衣金冠的俊美少年,面上同樣流露出意外的神情。

  兩人目光交接的剎那,彼此,皆是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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