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完飆做什么,當然是逃跑啦!誰人能夠想到經過昨晚連續被伏殺之后,我還會在洛陽城內,而且還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大罵王世充?
鉆的就是這個空子,因此得以有驚無險的迅速沖出洛陽城,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逃亡生涯。
雖然在離開洛陽城一天之后就被鷂鷹跟上,但相信他們再不會有充足的時間組織起行之有效的伏殺行動來。
路上雖然遇到多股懷疑是李唐或大明尊教的探子,但我也不以為意,以如此迅疾的速度奔跑,相信應只有李唐和大明尊教的高手能夠勉強跟蹤上來,至于其他武功遜上許多的弓箭手們,在不清楚目標實際目的地的情況下,他們是想都不要想啦。
當然,我也不會單槍匹馬的去同跟蹤而來的高手展開激戰。那樣的話,又怎對得起先行一步離開的寇仲和徐子陵?兄弟之間,最重要的就應該是互相信任!
翻山越嶺,迂回很大一個圈子,這一日拂曉時分,終于來到既定的目的地,冠軍。
冠軍和南陽分別位于湍水西浜及南浜,一上一下,唇齒相依,控制著廣大山區與湍水上下游的交通,地理位置十分險要,只要其中一城被攻下,另一城勢難獨善其身。
進入冠軍城后,尋著二人留下的暗記,很快三兄弟又重新聚齊。互述離別情形后,我首先問道:
“現在迦樓羅軍在新任統帥白文原的治理之下,情況如何?”
早到兩日的寇仲侃侃而談道:
“至從朱粲和其心腹愛將聞良被殺,一項很得人心的白文原在正式將朱粲的女兒,已是白癡狀態的朱媚明媒正娶后,終于順利的繼承了迦樓羅軍的領導權。
在他的治理之下,迦樓羅軍的形象較之當初已有很大改善,但由于其處于蕭銑的巴陵軍,大哥未婚妻的飛馬牧場和老爹杜伏威的江淮軍三面包圍之下,因此暫時還遠談不上開疆擴土,只能慢慢發展,靜待時機。”
我微笑道:
“迦樓羅軍周圍都是強敵,想要有大的突破,那是不可能啦。只要我們好好發展,一旦君臨天下,他白文原除了歸順少帥軍之外,絕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三人計議已定,又歇息一晚,第二日一早才一同向冠軍城下游處,順流而下一天可至的南陽趕去。
剛出冠軍城不遠,迎面官道轉彎處忽然轉出二十來個行色匆匆的武林人士。由于彼此相聚只有數十丈遠,若躲避就是自動暴露行藏,惹人猜疑,因此我們三人仍是自然而然的繼續前行。
對面為首一人乃是一道貌岸然,神情倨傲的老者,觀其神情氣度俱是不凡,一派高手風范。從其余眾人對他恭謹的態度可以斷定,這老者不是他們的長輩就是師尊。其他二十來人看模樣,風范無疑不可列入高手之林。
雙方相聚十余丈時,對面諸人忽然齊齊停下腳步,老者側后方一人從懷中拿出一幅圖來,掃視兩眼后,興奮的嚷道:
“師尊,他們三人中右面兩個與圖上所畫一般無二,很可能就是寇仲和徐子陵!”
老者左邊一位氣宇軒昂的青年欣喜道:
“想不到我們因有事擔擱了行程,卻反而因禍得福,撿到三條大魚!”
老者右邊一位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青年男子自信滿滿的道:
“敵人只有三個,而且剩下的那個長發遮住面部的男子很可能就是笑行天,哈,我們卻有近二十人,要怎樣分配才好呢?”
隨著他的話音,一片極盡訕笑揶揄之能事的大笑聲哄然響起。人多勢眾的他們顯然未將我們三人放在眼內。
徐子陵劍眉皺起,向我倆傳音道:
“早告訴仲少你要戴上面具,看,這下麻煩上身了吧!”
寇仲得意洋洋的傳音回道:
“陵少少安毋躁,小弟是故意如此的。大哥已將那些討厭的弓箭手們甩下至少有一兩天的路程,憑我們三兄弟的實力,其他人又有何懼哉?
若仍采用對付突厥人的方法,那不顯得我們怕了他們?所以小弟已決定,要光明正大的同他們好好玩上一場,請陵少和大哥支持小弟的自做主張!”
徐子陵只是不喜歡多事,但并不是怕事的人,事到如今,也只能做好放手一搏的準備。
剛戴好招牌面具的我對寇仲道:
“看敵人都非庸手,小仲你準備怎樣應對?”
寇仲嬉笑道:
“老對老,小對小,大哥負責那個老家伙,其余的我和陵少包辦,如何?”
我無所謂道:
“既然小仲已經有所決定,那小陵和我哪還不積極配合。另外,李元吉一幫人也未被甩下多遠,早點打發了面前這伙人,我們好養精蓄銳,準備繼續面對更加強大的敵人吧!”
寇仲夸張的朗聲面向前方道:
“除了那個老家伙外,你們誰敢同我寇仲單打獨斗?”
對面那個風度翩翩的俊俏青年拔出長劍,搶身而出道:
“讓我隴西派的‘劍郎君’衛家青來陪名震天下的少帥玩兩手!”
面對如此狂妄自大,言語輕佻的人,即使以徐子陵的淡泊也有些看不下去了,遂出言助威道:
“若衛兄能夠抵擋寇仲三刀不敗,那我三兄弟立刻束手就擒,否則,你們隴西派就馬上滾回關中去,不要再在這里丟人現眼!”
對面隴西派眾人齊齊愕然以對。衛家青乃隴西派三大青年高手之一,在關中威名赫赫,雖比不上名震天下的寇仲,但若說連三招都抵擋不住,說出去又有誰肯信?
但“口出狂言”的是同寇仲齊名,又一項謙恭持重,不打誑語的徐子陵,又不由的他們不去相信。那老者面色凝重的道:
“家青,小心行事,千萬不要弱了我們隴西派的名頭!”
本已信心受挫的衛家青聞言心中更不是滋味,氣勢又弱上幾分。這次輪到我開口道:
“如要三招獲勝,對小仲來說難度太大!”
隴西派眾人再度齊齊愕然,不知我為何會幫助他們說話,稍一凝思,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剛剛徐子陵只是在虛張聲勢。
衛家青聞言更是心花怒放,氣勢隨即又大幅回升,自信心也再度爆滿。寇仲和徐子陵則心中同時暗笑,因為他們是最了解自家兄弟的人。
果然,微頓一下我又繼續道:
“明明兩招就可以解決,卻偏要拖到三招,這不是強要小仲為難嗎?”
隴西派眾人:“......”
最慘的是衛家青,連番被耍弄,剛剛回到天堂,立馬又墜入十八層地獄之中。未等反應過來的那老頭出聲提醒,狂怒交加的他已怒吼一聲,寶劍尋著一個難以言諭的角度,向與之對峙的寇仲疾刺而至。
隴西派三大青年高手之一,的確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單看這一劍,角度刁鉆,威勢十足,將隴西派心法發揮的淋漓盡致,其身后一眾師兄弟見之更是哄然叫好,為之助威打氣。
寇仲嘴角含笑,心神瞬間晉入古井不波的井中月境界,腳踏玄妙步法,以毫厘之差避過迅如閃電的劍刃,同時“井中月”寶刀揮出猶如羚羊掛角,勢若泰山壓頂般的一招向衛家青頭頂急劈而下。
未曾想到對手竟然高明至斯,步法,招數,速度,力量結合運用的渾然天成,絲絲入扣。大驚失色,心膽俱裂的衛家青慌忙之間急急收回寶劍,吐氣開聲,拼死橫架。
“嘭!”
一個是蓄勢而發,一個是倉促迎擊,威勢自有天壤云泥之別。況且二人間功力的差距也不是一籌半籌,結果衛家青千錘百煉的寶劍當場被劈成兩截,身軀更是猶如斷線的風箏一樣,被劈的飄退兩丈,倒地不起,丟盡了顏面。
寇仲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搖頭嘆道:
“陵少,大哥,你們太高估他啦!”
旋即井中月再度高舉,威臨天下的氣勢緊緊鎖定那老者道:
“兀那老頭,別再讓你的徒子徒孫們丟人現眼,我們倆一絕勝負如何?”
望著戰意高昂,開始直接挑戰對方武功最高老者的寇仲,我助威道:
“小仲對付那老頭,我和小陵對付其余的蝦兵蟹將,哪邊用的時間較長,哪邊即負責中午飯請客如何?”
寇仲哈哈大笑道:
“就此一言為定。兀那老頭,還不過來受死,難道你已經怕了不成?”
隴西派眾人先為寇仲的威勢所攝,繼而聽到我們的對答更是齊聲怒喝,那老者氣的胡子翹起老高道:
“我金大椿今日倒要看看你寇仲有何本事在此口出狂言?”
分作兩邊的激戰瞬間展開,徐子陵和我所面對的雖然都是隴西派青年一代的佼佼者,但故步自封,缺少生死之間所磨礪出的眼光,殺氣,經驗的他們還遠稱不上是一群狼,充其量是一群稍微強大一點的綿羊而已。
寇仲的對手則不然,金大椿身為隴西派當代派主,身經百戰,近一甲子的功力又豈同兒戲?
因此在徐子陵和我這邊已早早結束戰斗,將一干人等統統點倒在地之后,寇仲同他的激戰還未分出勝負。
可惜,今天注定是他英名盡喪的倒霉日。論功力,奇遇連連的寇仲已完全不比他差;論經驗,在逃亡和被追殺中成長起來的寇仲也不比他遜色多少;論氣勢,經過衛家青墊場熱身的寇仲正處于戰意最高昂的時刻;論時機,徐子陵和我早已結束戰斗。雖只悠閑的站在一邊,毫無出手的打算。但無形中的所添加心里壓力卻仍令爭斗之中的金大椿倍感沉重。
此消彼漲之下,寇仲更是得勢不讓人,井中月揮出千百道黃色刀芒,將逐漸勢微的金大椿完全籠罩其中,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的攻擊更令金大椿如墜冰窟,左支右絀,形勢岌岌可危。
“殺!”
隨著寇仲至開戰以來最凌厲一刀的揮出,拼盡全力硬架的金大椿終抵擋不住由井中月排山倒海般洶涌傳來的螺旋氣勁,身軀劇震,口吐鮮血,委頓在地。
是該接收戰果的時候啦,沒出多少力氣的我立刻開始在每一個隴西派人士身上搜索,哪怕是一錠散碎銀子也不放過。
自金大椿以下,隴西派眾人只能無可奈何的承受著這近似于搶劫的行為。還好他們遇到的是只劫財的我,而不是已經死去,邪極宗內專門‘劫掠男色’的尢鳥倦。
看我將總數近百兩黃金收入懷中,還意猶未盡的打量著隴西派眾人的衣服,一直處于目瞪口呆狀態中的寇仲和徐子陵終于清醒過來,后者不忍道:
“大哥,算啦,幾件衣服也賣不了幾個錢,還是給他們留著遮體吧!”
我愁眉苦臉道: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要不是少帥軍現在財政吃緊,小兄又怎會在乎這點錢財?唉,我好可憐啊!”
寇仲強忍住笑意揶揄道:
“不要任何事情都扯到少帥軍的大業上來,個人喜好就個人喜好嘛!不過,既然大哥發了筆小財,中午飯的問題......”
我把眼一瞪道:
“當然還是你請,有些事那是原則問題,是一定要遵守地!”
三兄弟嘻嘻哈哈的逐漸遠去,現場只留下一干欲哭無淚的隴西派眾人。
遠處的一片樹林內,一把清脆悅耳的女聲道:
“師尊,我們要不要隨后將那些自不量力的隴西派諸人的衣服都扒下來呀!”
另一把同樣悅耳動聽的女聲帶著笑意道:
“婠兒,你怎么也要去學小天那樣的調皮,難道你準備讓上官長老抱著一大堆衣服跟著我們嗎?”
旁邊一位手持拐杖,留著山羊胡子的老者連忙道:
“門主,婠婠小姐,你們還是放過老朽吧!”
婠婠抿嘴一笑,又道:
“師尊,你說他會知道我們跟在后面嗎?”
祝玉研緩緩道:
“很可能知道,不過不要緊,南陽大半可算是我們的地頭,到時候小心些行事,看他還擁有怎樣翻天覆地的手段能夠逃出我們的手掌心?”
中午時分,
走在官道之上的三兄弟路經一大片樹林,而樹林靠近官道這邊則是很大的開闊曠地,曠地上有木竹搭起的十幾個大大小小的棚子,聚集過百商旅行人,還有停泊在路旁空廣處的驢車馬車。棚子有賣茶的,也有提供膳食的,鬧哄哄一片。
我懶洋洋的解釋道:
“這應是冠軍同南陽之間的驛站,專供來往商旅打尖,歇息的場所,我們的賭注就在這里兌現吧!”
思慮最是縝密的徐子陵道:
“像這樣的驛站之內難保有李元吉或大明尊教的探子在內,我們就這樣進去,是否太過引人矚目?”
寇仲情緒高昂的道:
“我就是要引人矚目,而且還已想出辦法怎樣找出那些探子,同時還要給他們一點教訓嘗嘗。”
徐子陵銳目閃過,已大致確定道:
“這三個棚子只有左邊的面食鋪靠門那三張臺子占的位置最佳,能一眼無遺的看到官道兩端的情況。所以若有李家或大明尊教的人,必是其中一臺食客。
而中間那桌五個體形彪悍的人明顯已用過膳食,喝茶消遣也就算啦,卻不時掃視過往的商旅路人,且遇到我們時目光又不自然的予以躲避,所以定是他們幾人。”
寇仲大踏步率先前行道:
“過去吧,相信我們應沒冤枉錯人。”
雄奇英偉的寇仲,瀟灑飄逸的徐子陵,再加上長長劉海擋住大半面孔的我一走進來,自然立刻引起大部分客人的注意。
面對立時色變,下意識垂頭避免目光接觸的五人,走向前去的寇仲惡形惡狀的道:
“既然已經吃完了干嘛還不快點騰出地方,難道不知予人方便,自己方便嗎?是否要大爺給你們講講做人的道理?”
我跨前一步,大聲配合道: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在此留,拿出金子來,牙蹦半個說不字,爺爺我管殺不管埋!”
一眾食客聞言全部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中.....同時心中暗自詫異,這年頭雖然兵荒馬亂,戰亂不休,可這樣的強盜也太囂張了吧!
寇仲聞言強忍住笑道:
“大哥做的好詩,措詞押韻,格調高雅,果然不愧為當世第一才子!”
“噗!”
剛剛還手足無措中的一眾客人,凡事吃喝到口中的食水全都忍不住噴了出來,若不是看寇仲和我都是一副強橫霸道的樣子,早就起來抱打不平又或是哄堂大笑啦!
徐子陵看寇仲和我二人在那演對手戲,也只能無奈搖頭,暗自苦笑。
那五人再度色變,為首一人強壓住心中怒火,忍氣吞聲道:
“兄弟們,予人方便,自己方便,我們走吧!”
大魚大肉上來之后,進食的間隙,我低聲對二人道:
“既然已準備大干一場,那大哥還有一門功夫想同二位賢弟切磋一下,你們意下如何?”
寇仲開玩笑的低聲道:
“好呀,大哥,你竟然還敢藏私,這頓飯你請!”
這時,食棚另一角一把嬌柔好聽的女子聲音響起道:
“江湖多惡人,我呂無瑕卻從未見過有人比這三個不知死活的家伙更惹人討厭,大師兄以為然否?”
另一把男聲答道:
“師妹未見過,愚兄怎會見過呢?不過有膽到南陽附近來生事,恐怕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與呂天瑕同來的眾男子同時縱聲哄笑,充滿嘲弄的味兒。其他人則靜默下來,等待接踵而來的好戲上演。
其實我們三人早留意到這群男女的存在。不是因那女的長得出奇的漂亮奪目,更因為他們占坐兩張桌子,圍坐的十一個年青男子的衣飾兵器整齊劃一,頗有氣派。
心中有數的我笑對寇徐二人低聲道:
“練功如吃飯,都要一點點來。這門功夫叫做太極,最能將道家長生決的真氣特點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境地。”
徐子陵不解道:
“太極,此乃何意?”
我改以腹語傳音術對二人道:
“太有至的意思;極有極限之意,就是至于極限,無有相匹之意。既包括至極之理,也包括至大至小的時空極限,放之則彌六合,卷之退藏于心......”
呂無暇看我三人對她不理不睬,彷佛她從未存在般,一直倍受上下寵愛的她不禁大感氣惱。
再看那三個強盜,除了那個一直未出聲的男子吃相還算斯文以外,另兩個都在那里據案大嚼,吃相粗獷之極。
其中那個長發遮住大半面孔的所謂“當世第一才子”更是不堪,竟然雙手持箸,宛若穿花引蝶般輪換著不停的拈取食物,比之餓死鬼轉生人間也毫不為過,芳心之中更是感到厭煩,忍不住繼續怒聲譏諷道:
“剛才還學人作威作福,現在怎忽然變成縮頭烏龜,一聲不吭的?”
她師兄哈哈笑道:
“師妹息怒,讓愚兄要他們來向你叩頭認錯。”
呂無暇冷聲道:
“我們一起去。”
終于還是找上門來,我無奈停止述說太極的原理,轉而介紹他們的來歷道:
“他們都是天魁派的人,此派乃本地第一大派,在漢南,襄陽,南陽等地均開設有道場,弟子過萬,掌門‘環手刀’呂重在江湖和政府頗有影響力量,過來的師兄應是呂重的大徒弟應羽,女的應是呂重的唯一女兒。”
衣袂聲響,呂無瑕那邊十數人同時起立,昂然朝這邊走來,一副吃定我們的模樣。當他們走到桌前,一口喝干飯后茶的我長身而起,用手一指寇仲,恭恭敬敬的道:
“小生剛剛的行為完全是被這位仁兄逼迫的,這頓飯也是被他強行拖進來吃的,小生其實是受害人,諸位大人大量,放過在下吧!”
說完之后,深施一禮,頭也不回的匆匆走了出去。
寇仲,徐子陵,天魁派眾人,連同其他客人再度陷入目瞪口呆,手足無措中.....天下還有比這種人更加無恥的人嗎?
反應過來的徐子陵隨即長身而起,瀟灑抱拳道:
“在下也同樣是受害者,也是被這位仁兄脅迫進來的,告辭!”
說完亦快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寇仲:“......”
呂無暇:“......”
眾人:“......”
未幾,還未從癡呆狀態中清醒過來的眾人又看到徐子陵和我從外面又重新走了進來,于是又再度深陷迷惑不解中......寇仲見之笑道:
“你們倆總算還有點良心,沒有把麻煩都留給小弟一人!”
徐子陵俊臉之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道:
“外面又有一群更加難纏的人前來找茬!”
寇仲:“......”
呂無暇:“......”
眾人:“......”
寇仲凝神傾聽,隆隆如雷鳴的馬蹄聲已由遠及近,清晰可聞,遂對眾人抱拳道:
“小弟寇仲,剛剛趕走的五人乃小弟仇家的探子,現在仇家大批到來,請諸位結帳之后,快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寇仲”兩字出口,端的是如雷貫耳,鎮懾全場。
能成為寇仲的仇家,身份自是不凡,來往的商旅誰不怕被殃及池魚,眾食客立時作鳥獸散,一窩蜂的擁離食棚,情況異常混亂。
呂無暇美眸驚疑不定的轉向徐子陵,后者略顯尷尬的微笑點頭。當轉到已戴起面具的我時,迎接她的亦是歉意的微笑,最后又轉至寇仲身上時,寇仲躬身賠禮道:
“我們兄弟平時嬉鬧慣了,非是有意戲耍各位,還請各位千萬大人大量,原諒則個!”
能得聲名卓著的寇仲如此低聲下氣的道歉,況且又只是一場誤會,因此大師兄應羽代表天魁派眾人道:
“我等無知,冒犯之處,還請少帥海涵。”
一天烏云散盡,呂無暇俏臉微紅,心情異常復雜的道:
“來的都是些什么人?”
寇仲柔聲答道:
“若小弟沒有猜錯,來的應是李唐三子李元吉以及其一眾手下。”
徐子陵見來人已甩蹬下馬,遂皺眉向應羽道:
“應兄請立即領貴同門離開此是非之地,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應羽露出尊敬崇慕的神色,于此緊張關頭,終顯示出大師兄的風范,抱拳施禮,扯著頗不情愿的呂天瑕,在一行二十來人在棚外十多丈外氣勢洶洶趕來之際,匆匆離去。
當風塵仆仆的來方九人跨入棚內之時,所有客人早已走個一干二凈。這些普通商人百姓,又怎敢卷入到李唐同少帥軍的斗爭之中?
來人中為首者銀衣勁服,體型比李世民更驃悍魁梧,但眉目間卻多了李世民沒有的陰驚狠毒之氣,長相也算英偉,但總教人看不順眼。氣度沉凝處則無懈可擊,背背長槍,盡顯真正高手的風度,定是李元吉無疑。
其身旁目露深刻怨毒之色的李密,以及晁公錯,梅洵,符真,符彥幾人我們三兄弟都已見過。其他特別引人注意的有三人。
其中以一個又矮又瘦的老頭兒形相最怪異,這老家伙身高只及高大威武的李元吉肩頭,以皮包骨,像只要風大點就可把他刮上半空的樣子,可是從他閃閃的眼神可看出此人的內功已臻登峰造極的境界,屬于杜伏威、李密那一級的高手。且看他傲立李元吉之右,腰佩長劍,神態悠閑舒適,便知他并不把我們放在眼內。
另兩人一背負大刀,長得一張馬臉,丑陋異常,但氣度恢弘,一派高手風范,應該是那個唐廷的著名猛將“雷霆刀”秦武通吧。
另一個身穿黑衣,亦是背背長槍的大漢,看氣度武功很可能尤在那秦武通之上,當是關中本地崛起的年輕高手丘天覺無疑。
上前一步,我恭敬的對為首之人和那老頭微笑施禮道:
“在下笑行天,見過元吉三哥和南天伯父!”
那個應是李南天的老頭眼睛向天,冷哼一聲后,再無半點言語。倒是李元吉強自露出一絲溫和笑意道:
“小天勿需多禮!”
見禮已畢,我忽然又單膝下跪,再次面向李南天施禮道:
“小子笑行天,拜見南天伯父!請伯父大人大量,原諒小子剛剛的失禮!”
寇仲和徐子陵微笑著靜觀其便,而隨同李元吉進來的一眾人等則俱都露出訝然的不解之色。
面對我再次的恭敬大禮參拜,李南天也覺得坡不好意思,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得笑容道:
“小天勿需多禮,起來說話吧!”
“多謝伯父!”
重新站起身形后,我退到同寇仲和徐子陵一排的位置,昂然面向李唐一干人等。
若不是因為秀寧的關系,誰會對你這個倚老賣老,傲慢無禮的老頭如此大禮參拜,真是一點風度禮貌都沒有?
李元吉朗聲道:
“同聰明人不說廢話,小天,你是否會投靠我李家,覓侯博王,又或是置身事外,退隱江湖,一言可決?”
我面露鄭重之色道:
“三哥,小弟同李密仇深似海,勢難兩存,一旦歸順岳父大人,請問此事如何解決?”
李元吉:“......”
默然半晌,陷入左右為難當中的李元吉當機立斷道:
“小天同李卿之間乃是因爭天下和誤會才結下的深仇,李卿乃非常人,如果小天肯歸順我大唐,小兄全權負責調解此事,你看如何?”
我搖頭道:
“殺子之仇,又怎能輕易調解的了?非是小弟不相信三哥,實在是此事太難善罷,請三哥給出具體解決措施,若小弟認為可以接受,在岳父麾下效力又有何不可?”
寇仲同徐子陵依然面不改色的微笑靜立,一言不發的在那里旁觀我挑撥離間。這時李南天忍不住道:
“小天,憑你的武功身手,難道還怕李大人打擊報復嗎?”
我還是搖頭道:
“俗語云,‘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到時同李密共處同一朝堂,天長日久,難免偶有疏漏之處,小子可不想陰溝里翻船,做出遺恨終生之事。”
再度陷入兩難選擇的李元吉掃了一眼面色陰冷,木無表情的李密后,推諉道:
“此事還得父皇做主,請恕小兄暫時難以給出具體處理辦法。但.....”
我仰天長笑,打斷李元吉道:
“想不到我笑行天名滿天下的今日,在三哥的心目中竟然還遠不如落魄至此,已成為跳梁小丑,在另一角度上說同樣名滿天下的李密?
罷,罷,罷,既然三哥無法給出令小弟滿意的答復,那小弟還是回歸原來的立場好啦!”
李元吉也是好勇斗狠之輩,感覺到可能被耍弄的他怒聲道:
“好你個笑行天,竟然敢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罪我李元吉不講情面?”
高潮是怎樣產生的?
當然先是軟的,然后是硬的,那之后呢?當然還是軟的......收起悲憤的表情,我淡淡的道:
“李密,如果你還有當初一分豪氣的話,就同笑某單打獨斗,一絕勝負,免得元吉三哥和小弟因為你而同室操戈,禍起蕭墻?”
至此除了對自家兄弟深有了解的寇仲和徐子陵外,其他人再也搞不清楚我的真正心意究竟如何?
李元吉和李南天以及一眾手下俱都明智的選擇靜觀其便,畢竟,今時今日,已成為光桿司令的李密比起如日中天的我來說,無論在哪方面都再沒有多少利用價值可言。
事情發展到現今這種情況,李密終于不得不以他那獨特的陰柔聲音開言道:
“李密如今已是大唐的臣子,出戰與否,自然全憑齊王殿下指派!”
媽的,現在已失去一切的李密單僅忍功一項,絕對已超過“天刀”宋缺,位居天下之首。
因李密一句話,又被推到風浪尖上的李元吉默然片刻,沉聲道:
“李卿家,本王這次就給你報仇雪恨的機會,并預注你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眾人聞言齊齊動容,均曉得李元吉的天平已經偏向了我,雖然也有可能是讓李密先行探探虛實,但是準備放棄李密無疑已經是鐵定的事實。
因為誰都知道,李密固然功力深湛,但對比在洛陽天津橋頭,殺的趙德言毫無還手之力,如今已是戰績彪炳的我來說,還是輸面占多。
就在眾人剛準備向棚外走去的時候,我倏地止住欲動的身形,聲如霹靂般的大喝道:
“藏頭露尾之徒,滾下來!”
話音未落,棚頂忽的破裂,一道絢麗多彩的劍光,劃破重重空間,流星趕月般疾刺而來。
(注:白銀,是在唐朝以后才作為貨幣逐漸廣泛流通的。用銅錢換算太麻煩,這里,請書友們不要予以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