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華北決勝第二十八章 就在潘楊和失靈的剎車叫著勁的時候，他的對手，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崗部直三郎也在和自己叫著勁，有所不同的是，他所面臨的麻煩比潘楊的要大的多。站在地圖前的崗部直三郎兩眼在天津和北平之間互相梭巡著，腦子里亂成了一團。
崗部直三郎的這個長蛇陣，就連他自己也能看出來，簡直是太被動了。這是一個有頭無尾的長蛇陣，南北兩邊都是頭，是個兩頭蛇。貌似靈便，南北隨意，南北呼應，可實際卻是一個兩頭掙，只能疲于奔命。
行兵布陣歷來顯示性格、心態，兵力不足的崗部在吃了兩次虧之后變得猶豫起來。放棄城市和交通線，集中主力和八路軍決戰？他下不了這個決心。可手中就這么十多萬部隊，光守著這條平漢線都還少了啊，更遑論要完成大本營打通南北交通的任務呢？
現在北平和天津同時告急，他該如何選擇？
天津，天津不僅僅是華北重鎮，更是北平的門戶。這里西距北平120公里，東距塘沽40公里，戰略地位十分重要。在整個抗戰期間，這里都是日軍在華北的重要軍事基地，拿下了天津，就切斷了華北與東北以及日本本土的海路交通聯系。在一打北平的作戰中，惶惶不可終日的天津日軍在北進集群的強大軍事壓力下瘋狂地加強天津的防御，日軍第117師團在師團長鈴木中將的指揮下。征集了十余萬民工，在天津城外大興土木，配合天津原有的半永久性堅固城防，形成了完備的防御體系。
其防御體系的特點是：在城市外圍的突出部設有主陣地，與堅固房屋或山包、土丘、溝壑相連，形成堡壘工事。在城內地金湯橋附近構筑了核心陣地。該陣地的每個堡壘工事均以母堡為核心，伸出多個子堡。以地堡和明暗碉堡以及堅固地樓房形成交叉火力，以交通壕或地下通道相連接。進可以攻。退可以守，并在地下隱蔽處設立了密集的火力點，互為犄角。互相照應，既可交叉射擊，也可獨立環顧左右。在每個堡壘工事和主要子堡中，配有火炮、重機槍等重裝備，分段分區監視封鎖通道。在核心陣地外圍筑有多層外圍陣地。構筑了外壕、鐵絲網、鹿砦、地雷區等多重障礙。
日軍天津城防不可謂不堅，但隨著華北地區敵軍機動兵團被牽牛部隊調往太行山深處，天津守敵在圍城之后一夜之間陷入了孤守的境地，光憑其一萬多人的兵力，實在填不滿那長達二十多公里的外圍陣地。所以當北進集群所部四個主力師突然在天津外圍集結時，引起了日軍守城部隊的極度恐慌，崗部直三郎在一夜之間收到了兩封急電。
一份是北平守軍指揮官第114師團師團長三浦三郎中將拍發的，言稱：“近查明。中共軍潘楊部約四個師之主力部隊已向平津方向進發，該部復克廊坊，切斷平津兩地交通，并有復攻北平之圖謀，我斷其可能會犯北平，如是。卑職所部已作好堅守之準備，盼主力火速回援。”
另一份是駐守天津地117師團師團長鈴木啟九中將拍發的，電文內容是：“中共軍潘楊所部約五萬余人正急速東進，已在廊坊一帶集結，可能有進犯天津之意。”
同時收到兩份互相矛盾的電報，岡部直三郎頓時陷入沉思之中，就情報分析，前一階段確實是中了對手聲東擊西的詭計了，太行山中牽著自己主力兜圈子的絕對是一支偏師無疑，而八路軍主力現下正在平津附近集結。但對對手下一步是攻北平還是攻天津他一時拿不定主義。他站在地圖前沉思了很長時間。最后還是把寶壓在了天津。
在他看來。北平曾經被潘楊所部攻陷，地形極為熟悉。且城防工事在其撤離北平之時已被徹底平毀，糧彈儲備亦頗多不足，僅憑一個師團的兵力是不足以堅守的，第114師團雖已做好防御準備，但要面對潘楊四個師的攻擊，他還是覺得把握不大，但占領北平地政治意義遠大于其軍事意義。如果就這么被潘楊輕而易舉的奪回，他這輩子在軍隊里的路也就算是走到頭了，因此北平是不得不救的。再加上天津城防完備，糧彈儲備充足，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都能比北平堅持更長的時間，一念至此，他旋即要通了鈴木中將的電話。
前文所述，鈴木啟九中將地第114師團是在1944年7月由獨立步兵第四旅團擴編而成的，不過和其他擴編而成的師團不一樣的是，這個獨立步兵第四旅團是由第十四師團的一個步兵聯隊為核心組建的，又在華北擔負了三年的守備任務，參加過歷次的掃蕩及清剿作戰，從戰績上看，倒是一個頗具戰斗力的旅團，因此崗部直三郎對其亦抱有相當大的期望。在電話中，他關切地問道：“華北至關重要，天津是華北地門戶，是與本土聯系的要害，一定要做長期固守地準備，你對堅守天津有幾分把握？”
此時正是午間時分，剛剛升任中將師團長不久的鈴木啟九中將正端起飯碗，接到司令官的電話，他頗有些意外的感覺，要知道現在華北的通訊情況已經今非昔比，長途保密電話的接通率已經低得嚇人，這一回不知道又是經過了多少通訊兵的搶修才能打通這么一個電話，以往都是通過電報聯系的居多。不過他顧不得感慨，他敏銳的意識到，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抓著電話聽筒他先一個立正道：“哈依，司令官閣下放心，除非天塌地陷，否則天津萬無一失。”閉口不提自己兵力不足的難處。
崗部直三郎很欣賞這位年富力強手下的勇氣，他也知道光憑鈴木那一萬多人想要在潘楊部十余萬人的攻擊下守住天津無疑是天方夜譚，不過他還是鼓勵說：“天津的地形很好，易守難攻，還有海軍艦只可協助防御……塘沽有兩個大隊的機動兵力，兩者互為犄角，你必須加強工事，研究防守。”
最后，崗部直三郎不無凄涼的說：“軍事上的成敗，關系到皇國的安危，如果不打敗共產軍，我們將死無葬身之地。現在國內諸公不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跨海而來的美國人身上，就是把目光投向遠在重慶的國民政府那里，即便華北局勢已經糜爛至此，他們都沒有把中共軍放在眼里。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應在困難時挺身而出，望你不負我之期望。為了便于你統一指揮，我任命你為津塘守備司令官，授予你指揮所有部隊的全權。”
鈴木啟九感激的接受了崗部直三郎的封官，然后堅決的回答說：“司令官閣下的訓示，卑職銘刻在心，我鈴木絕不辜負司令官閣下的期望。”
掛掉電話之后，鈴木啟九顧不得再吃飯，急匆匆的召集所有大隊長以上的軍官開會，研究防御天津的計劃，同時給那些個部下鼓勁打氣。
在那輛飛馳的敞篷中吉普上，潘楊不無懊惱的試著踏那塊早已證明已經完全失靈的剎車踏板，而身后的警衛員、電臺組的參謀們因為不知道車子出了狀況，神態都頗為放松，倒有些游山玩水的味道。
“司令員，前面就到三營了，他們的警戒哨放得遠，我看現在就可以放慢車速，不然誤會了可不好，新4師的新兵太多了，有些愣小子還真敢開槍。”兼著司機的警衛員小徐遠遠的望著，看快到地頭了，連忙在潘楊的身邊提醒著：“前些日子，飛狐的偵察員從這里過的時候就鬧過誤會，一個穿著鬼子軍裝偵察回來的排長被他們的暗哨給打了冷槍，好在只是在胳膊上穿了個窟窿。”
“知道了。”
這里是大平原，這年月路上又沒什么車輛行人，因此即使剎車失靈了潘楊倒也不甚著急。慢慢的放開了油門踏板準備讓車慢慢減速停下，正在這時，路邊一百多米遠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個人來，站在路上揮手示意。
“停車，停車！”
“，怕什么來什么。”
從裝束上看，這是無疑就是三營的哨兵了，可以中吉普的車速，在沒有剎車的情況下根本沒辦法停下來，潘楊只得硬著頭皮掌著方向盤往前開。
“停車，在不停車就開槍了！”
“讓開，讓開！剎車失靈了……”
潘楊心里著急，嘴上就喊了出來，不過這時已經遲了，哨兵身后五十米處又冒了一個人出來，平端著一支槍……
“砰！”
“不要開槍……”
姜武義這時已經完全懵了，腦子里面完全一片空白。作為一個剛入伍不到三個月的新兵，這三個月來的三次實彈射擊中，姜武義倒有兩次打了光頭，可這回這一槍實在是太準了，準得出乎他的想象，也出乎所有人的想象。
一槍放翻了八路軍副總參謀長、北進集群司令員……
端著步槍的姜武義在一槍射出之后，那輛飛馳而來的中吉普便歪歪扭扭的拱進了路邊的大水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