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四十六章八號炮臺在燃燒……
仰光打得熱鬧，勃固、岱鳥一線卻顯得如此的平靜，平靜得異乎尋常。抵達設置在距離勃固主要戰線不到三十公里指揮部的史迪成，在高度贊揚了中國軍隊出人意表的高效率，肯定了中國將領們在這一次會戰中表現出的遠超水準的職業素養之后。將兩個英軍師的師長隆重地介紹給了中國遠征軍的將領們。
英軍師的編制和中國師不同，作為英聯邦不慎重視的緬甸。原本是沒有師級編制部隊地。在日本人發動南進計劃之后，措手不及的英國人將六個英聯邦旅統合成了兩個師，每個師分別下轄三個旅。旅以下沒有團級編制。直接下轄數個步兵營和炮兵營，因此，在火力上英軍要略勝一儔。但是步兵攻擊力上，就只能依靠中國遠征軍那些訓練有素地士兵了，抵達前沿的這些部隊。在各自地集結地進行著戰役準備工作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變故突然產生了，這也是戰后史學家們對于國軍在此戰中唯一詬病不已地地方……
當中、英盟軍集結。進行戰役準備地時候。對面的日軍嗅覺一下子靈敏了起來。山下也仿佛也感覺到了什么。在連續派出偵察部隊向這些方向偵察，并且發動了數次試探性攻擊。但是這些部隊無一例外的都受到了新上陣的廖耀湘之新編221l幣的迎頭痛擊，出于穩妥的原因，廖耀湘在反擊中僅僅命令炮兵部隊使用迫擊炮火力，但是在日軍再一次在炮兵地掩護下出動兩個大隊的兵力對廖耀湘前沿進行突擊地時候。廖耀湘沉不住氣了。指令山、野炮部隊進行了火力壓制，憋了數日的遠征軍炮兵給日軍進攻的正面來了一個火力覆蓋。當下就把日軍兩個大隊都給壓了下去。仗打得痛快。日軍傷亡了數百人。但卻暴露了遠征軍的真實火力水平和防御、攻擊力度。
大為感嘆地山下發現之后，立刻就指令呈進攻態勢的日軍縮了回去。接下來的日子里。日軍連巡邏隊都不派出來了。只是空中每天派出數架殘存地偵察機在遠征軍地上空轉悠……
這邊的盟軍和遠征軍指揮機關立刻就意識到廖耀湘地炮擊刺激了日軍。這樣一來讓日軍摸清了這邊的火力部署和兵力配屬情況。但是史迪成還是自信地，因為相對于日軍地兩個半師團。盟軍方面地實力明顯要強上不少。史迪威當時也并沒有太過在意，因為在他看來。實力上的絕對優勢是不能靠陰謀詭計來取得逆轉的，他準備著。一旦準備妥當，就給當面日軍以決定性地一擊。然后轉過身去。重兵南下。一舉將仰光城下的日軍一掃而光。
這邊史迪威打著如意算盤。可日軍方面也不是吃素地，在審慎偵察和試探攻擊之后。山下奉文已經知道對面有著至少有兩個中國軍。擁有六個整編師的兵力，可能還加強了不少炮兵和裝甲兵，決定先采取守勢。抓緊時間。鞏固前進基地，另外命令仰光城下進展順利的地南線集團盡快攻擊，在占領仰光的同時。排除仰光港水雷。開通港口。并從毛淡棉港口和泰國大量輸送戰略物資。加快后續部隊集結速度，完成戰役合圍。
得到山下奉文地電報。西村和渡邊更是自信心膨脹。下定建功立業決心地兩人，當下不理睬田中這個敗軍之將外加懦夫、白癡、妒賢嫉能地家伙，兩人帶著各自地幕僚前往已經占領地前沿進行視察。他們登上了掌握在日軍手中。距離守軍防線最近的一個制高點——六號炮臺。
站在六號炮臺地制高點上。西村和渡邊遠眺著對面。晨霧很大，一環一環的低矮小山環繞著的仰光城全部隱沒在濃濃地霧色里。
目前為止，仰光河航道依舊被大量地水雷以及沉船所堵塞。仰光港雖然已經落到了日軍的手中，但是根本就不能得到有效地利用，部隊的補給依舊只能依靠從緬甸當地征集地民用馬車來運輸，效率不高地同時。還要受到仰光守軍地襲擾。再過去。就到了已經處于第五十六師團分割包圍之中地幾個守軍支撐點了。
其中八號炮臺。現在成了卡在日軍咽喉上地一根毒刺。修建在仰光河河畔一座無名高地上的八號炮臺。已經和整個山勢融為了一體。它是一個巨大地石頭山。標高31瞇，雖然還略低于城內的制高點。但是他突聳于七號炮臺和九號炮臺之前。可以用火力支援這兩座較低地炮臺，并且隨時可以從這個支撐點上發動反沖擊。
大霧漸漸地散去，天空晴朗，從遠望去。只見巖石嵯峨，形態各異。陡峭嶙岣。傾斜急峻，懸崖峭壁悚然陡立，山間只有一條小路如長蛇一般盤旋通往山頂，兩旁為淵壑，冥不見底，走在小路上。云從山下冒出，風呼啦啦的搖動半山地樹木，像伸出來地怪手要擇人而噬!別說是向上仰攻。就算是平時上山，一不小心也會墮入山谷。名副其實稱得上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地險隘。
由于八號炮臺地特殊位置，倘若日軍能夠占領下來的話。那么就無異于打開了通往仰光的缺口。因此西村下定決心。一定要拿下這個次高點，而薛不語則在八號炮臺上擺下了一個加強連的兵力等著日軍。并加緊進行飛天計劃的準備工作。
緬甸三月底地中午，太陽火辣辣的。天氣很熱，連鳥都不愿嗚叫，憩在山崖下。樹叢中乘驚。
11時30分。提前吃過中飯的日軍趁著守軍開飯的時機，以聯隊隊形對八號炮臺進行沖擊。未抵山腰，便被山頂上的守軍以猛烈地平射高射機槍擊退。
渡邊欲再度沖擊，忽遭山頂守軍迫擊炮猛轟。沖擊隊形大亂。只能伏地避炮。
14時，守軍火力漸漸消停，日軍趁機向山頂實施猛烈炮擊，三十分鐘之后。步兵發起猛攻，少尉村田率領一個班一度沖上山頂。與守軍展開激烈肉搏。但終因山勢險要。預備隊未能及時投入戰斗。村田等日軍被守軍消滅。死尸被拋下山谷。沖擊又告失敗。
這時天色已近黃昏，落日地余暉透過樹梢斜射過來，山林里升起了藍色的霧，霧氣低低的蔓延著，一團團的在矮樹枯草堆上繚繞，凝滯地霧團寒著滿天的彩霞。
日軍此時實際上前鋒已經占據了第一道防線地大部，只余幾個炮臺尚在堅持，日軍被居高臨下的火力打擊著，不敢向縱深發展，因而只能挖空心思想著怎樣先行拔出這幾個支撐點。
“不語。情況發生了變化，東線日軍集團采取了守勢。我軍為了突破日軍防線。不得不再多花時間準備，因此。第一道防線必須再堅持三天，聽明白了嗎我還要三天的時間。”
在報話機里面。潘楊幾乎用上了全身力氣在吼叫著。因為這個時候，日軍已經又開始了炮擊。按照計劃。擊退這次攻擊之后。薛不語地第二師就要從前沿的所有支撐點撤出。準備實施預定地飛天計劃。
“司令員。情況已經甚為緊急。因為準備撤退，因此我在上次日軍攻擊停止地時候沒有向山上派出預備隊，現在要再堅持。恐怕很困難!”
薛不語一聽，就開始急了。由于日軍炮擊的影響，他在步話機里面也是用上了吼聲。
“什么時候學會了對命令討價還價了老子說了三天就是三天。我不管你怎么打。現在炮兵一營交給你指揮。你給我再頂三天。”
日軍攻擊兩日以來。薛不語師承受了日軍進攻所有地壓力。雖然將通信連。警衛連、師部勤雜人員編組起來拉上了一線，但是仍舊只能算是勉強支撐。在潘楊不允許使用重炮地情況下，第二師減員已經達到了半數。可以說是拿戰士們的血肉在和日軍死拼。
“是!再頂三天，我馬上親自帶隊組織反擊。”被潘楊這么一吼。薛不語地熱血也涌上了腦門，本來他這兩天就打得甚為憋氣。在日軍的炮火下，戰士們大量地傷亡，于是牙齒一咬。橫下一條心。掛了電話就馬上集合了教導營……
教導營可謂是薛不語的命根子，是現在薛不語手中唯一成建制滿員地部隊。說實在的，每一個部隊都是這樣，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這是薛不語留著想要再度起家地本錢，被潘楊這么一吼。他也就豁出去了，下定決心要以教導營為主力，前沿撤下來地十幾個不完整的連隊為輔，給日軍來上一個反擊，爭取恢復一部分陣地。再度堅持 而此時，渡邊卻在拼死的催促著手下的旅團長進行攻擊。因為他明白。天黑之前不能拿下八號炮臺。再攻就更為困難。因此他在黃昏之前馬上又組織了第三次攻擊。并親率一個大隊在后督戰。
日軍如同甲蟲一般向山上爬去，守軍瘋狂射擊。前面地日軍倒下去。后面的又沖上來，后退地道路已經被渡邊地戰刀堵死了。沖上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一些士兵為了躲避守軍的槍彈，失足跌入了山谷。摔得粉身碎骨。其他士兵索性不再躲避槍彈。迎著彈雨往上沖……
守軍連長就是那位前文提到過地李宇，在確定守備八號炮臺人選的時候。在上次作戰中表現優秀地李宇一下就落入了薛不語地視線當中。八號炮臺這個“重擔”就被薛不語放在了李宇為首的二師三團七營一連三百一十九人肩上。
重機槍是阻擊日軍進攻最好地武器。重機槍能提供很猛烈地火力。形成火網地重機槍在機槍手地手上收割著日軍的生命。但同時重機槍也是日軍重點攻擊的目標，作為射擊掩體地沙包上。日軍射來地子彈打得“啾啾”直想，不時有射手一頭栽下就再也爬不起來了，但是戰士們前赴后繼。只要前面地射手一倒下，后面地馬上繼續上前操縱機槍對敵射擊。口中還吼著：“來啊!小鬼子上來嘗嘗爺爺的子彈!”
陣地上的人越來越少，火力也越來越稀疏。不少的火力點被日軍炮火摧毀。日軍趁勢越發瘋狂地沖鋒，口中嗷嗷地叫著，稍微脆弱一點的人神經在這時都會被日軍地瘋狂所壓垮。但是一連沒有。因為李宇那矯健地身影總是出現在戰線最緊張地地帶。用手中地湯姆森一邊準確地打著點射，一邊給身邊已經堅持了整整一天的戰士們鼓勁。
“打!小鬼子不是瞧不起咱們中國人嗎讓他們看看。誰才是真正地英雄好漢!”
連指導員沈波涌。坐在地上。摸索著給機槍地彈鏈上壓著子彈，他的眼睛已經被彈片擊傷，衛生員張琳是一個漂亮地華僑姑娘。是沈波涌參軍之前的未婚妻，兩人為了打鬼子放棄了即將舉行地婚禮，雙雙加入了華僑抗日義勇軍。這當地一時被傳為佳話，可是這個時候。堅強地張琳再也忍不住了。一邊顫抖著雙手給沈波涌包扎，一邊哭道：
“沈哥，我抉你下去吧!同志們會守住陣地的。”
但是沈波涌卻說什么也不肯撤到炮臺里面去，撫摸著張琳的頭發輕輕的說道：
“雖然我看不見了。但我還能用我的手為戰友壓子彈!也許我會倒下去，但只要我還在。陣地絕不會丟!我現在是指導員，我必須在陣地上。”
雖然是敵眾我寡。雖然是深陷重圍，但戰士們的戰斗意志卻益發高昂了起來。士兵們互相鼓著勁：
“弟兄們，再加把勁啊!”
由于體力消耗巨大。有的人跑不動了，就一步步爬著、滾著移動。雙膝雙肘皮肉都磨爛了；有的暈倒吐血了。仍咬緊牙關堅持著……他們不停地移動著陣位。使用手邊各式各樣地武器給蜂擁而至地日軍以巨大地殺傷。
“打呀!為同胞們報仇!”日軍已經攻到了山頂下方地一個斷崖下面，在那個位置，是機槍火力地一個死角，盡管從山上地角度上看不到進攻地日軍。但戰斗的緊張與殘酷依舊依舊撼人心弦!
“手榴彈!”
日軍開始從斷崖下往山上拋射手榴彈。一連的傷亡進一步加大，這個時候已經無法維持整個山頂陣地地防線地。日軍卻仿佛注射了興奮劑一樣，一波又一波的涌了上來……
在這個時候，不知是誰首先唱起了《義勇軍進行曲。在硝煙炮火中。夾雜著張琳清脆女聲的歌聲顯得分外悲壯：
起來!
不愿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
筑成我們新地長城!
中華民族到了 最危險地時候，
每個人被迫著 發出最後的吼聲!
起來!
起來!
起來!
我們萬眾一心，
冒著敵人地炮火 前進……
被歌聲鼓舞起來地戰士們開始還以顏色，一邊躲避著日軍的手榴彈。一邊用手榴彈回敬，有地甚至將還在冒著青煙的日軍手榴彈回擲過去。日軍的攻擊再一次被擊退)
……但守軍終究是寡不敵眾，經過將近兩個小時的沖殺之后。日軍終于以傷亡慘重的代價攻上了山頂，但是守軍這個時候只能在李宇的指揮下，退進炮臺地堡壘當中繼續抵抗。這個時候守軍一個加強連三百余人已經所剩無幾，退進堡壘中地甚至不滿一個排。欣喜若狂的日軍迅速在山頂鞏固表面陣地。并派出小部隊進行逐個堡壘地爭奪。企圖徹底清除守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