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易庸冷冷道:“繼續說。”
“我很害怕,不敢貿然上前,那男人在賀海英先生身邊站了一會兒,我看到那鹽水一滴一滴順著輸液管滴進賀先生的靜脈里面,他站了足有五分鐘,才離開,我害怕極了,連忙躲在了暗處,我……我看到他的臉……”
賀海洋瞳孔有些渙散,仿佛已是生無可戀。
“那么,這個人,在這里嗎?”
謝醫生看向陳偉:“就……就是他,我再趕進去的時候,賀先生已經無力回天了,當時醫療條件真的很差,我們又是小縣城的小衛生所,他對象是我們衛生所的護士,想救他,想送他去省城,半道上就……就不行了。”
賀聞遠眼眶有些發紅,看著他爺爺:“爺爺,我只有這一個證人,信不信全在你,我母親當年已經懷孕,她本來想替父親討回公道的,但卻又想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四處逃竄,生下我之后,還是難逃毒手,我要告訴你的事,就是這些,接下來的事,由爺爺你自己定奪,我以我逝去的父母的名義發誓,絕無添加,絕無栽贓,望您明斷。”
賀易庸沉聲:“我相信你。”
賀海洋還想狡辯:“爸,您就不相信我嗎?”
賀易庸盯著他:“你跟我過來。”
賀海洋被賀易庸帶去了賀家祠堂。
“對著你弟弟的牌位,你敢和我發誓,你沒有害過他嗎?”
夜晚,宗祠里光線昏暗,賀海洋看著那牌位,仿佛能感覺到他那弟弟瞪著一雙眼在看他。
他只覺得周身有戾氣縈繞,聽說他那弟弟最后死狀凄慘,口吐白沫,渾身發青,當年聽陳偉這么描述的時候,他也驚惶了好幾天,夜夜都噩夢連連。
‘沒有’這兩個字卡在喉嚨里,怎么都說不出口。
賀易庸早已知道,他的孫子,所言屬實,長子害了他的幺子,還害了聞遠他母親,甚至差點害死聞遠。
啪,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在賀海洋的臉上,賀海洋一個趔趄,癱坐在蒲團上,耳邊仿佛響起梵音。
他弟死后,他父親請了高僧在家中吟誦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木魚敲打聲形讓他有了極大的心理陰影,一旦受刺激,就總覺得有人在他耳邊敲打木魚。
他痛苦地按著頭:“我做錯了什么?同樣是兒子,父親你一直都區別對待,只有海英才像你親生的兒子,還不就是因為,他是你最愛的人生的?”
賀易庸又是一個耳光上來:“孽子,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賀海洋腥紅著雙眼看他:“我母親只是你用來應付家族的工具而已,我母親一死,彼時您勢大,爺爺也掌控不了你了,你便迫不及待娶了那個女人,生下了你這一生最寶貴的小兒子,有賀海英在的地方,你的視線就不會落在我身上,明明我從小到大,一樣不比賀海英差,你卻逢人就只夸你那小兒子,父親,若真說是誰害死了你的寶貝兒子,那也是你自己啊,是你親手葬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