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座送鉤春酒暖第六百九十四章會師黑 小樓正廳。
龐玉和長孫無忌兩人正在客席等候,一看徐子陵下來,馬上拱手見禮。
“兩位找本公子何事?”徐子陵裝著不知來意,問。
“不知徐公子可知紅拂女前來?”長孫無忌自然不會立馬就翻臉問責,只是投石問路。
“紅拂女嗎?”徐子陵點點頭,道:“她怒氣沖沖地來問我關于李靖將軍的事,后來大家幫我解釋好久,后來她問了我李將軍的去向,說是要追李將軍去了。”
“什么?”長孫無忌與龐玉相視懼然,想不到紅拂女會到大漠去追李靖。
“我當時也勸她,說李將軍很快就會回來,因為我們的馬隊只是去波斯跟波斯國師云帥做些貿易上的來往,并沒有什么特別之外,李將軍很快就會明白,折返。”徐子陵說謊話還不容易拆穿,因為他真的與云帥做交易,只是不走陸路,走海路罷了。
“可是李將軍深入大漠,都走了兩個多月了。”龐玉問道:“他真的可以回來嗎?”
“當然。”徐子陵拍著胸口保證道:“雖然半路有些風雪,可是相信李將軍一定沒事才對。我們的馬隊沒有什么訓練,也可以橫渡大雪原,他們李將軍當然能夠回來,紅拂女我勸她不聽,她對本公子成見很大,大家勸她也不聽,只好讓她去了。”
“不知徐公子可否稍稍明示路線,讓我們派人追上紅拂女,讓她回來安心等待呢?”長孫無忌又小小地提出要求,道。
“當然可以。”徐子陵一聽,仿佛沒有意識對方可能有別的用意似的,點點頭,道:“一會兒我讓她們拿一份地圖過去給你們,我們會在沿途標明各地的地名,還有休息草場。泉源,綠洲之類。保證你們一看就會很清楚,紅拂女也有一份地圖,是一樣的,你們派的人如果按圖追過去。一定可以追上她的,請放心。”
雖然徐子陵說的輕松,可是龐玉和長孫無忌估計,要是真的完全按著徐子陵的地圖去追,相信會追上西天也追不到紅拂女。如果這個華夏軍之主不在一些不為人知的地方做點手腳,那他就不是徐子陵了。當然,那份地圖估計大部分會是真的,沒有上當之前,斷然是看不出毛病的。
兩人對視一眼,倒不懷疑紅拂女去追李靖的事。因為如果這個徐子陵如果不想盡方法把紅拂女她調離中原,讓秦王身邊又少一名高手,那么他簡直就是心地善良慈悲為懷的佛門得道高僧,而不是揚州小混混出身的徐公子了。
“既然如此,那么多謝徐公子。”龐玉拱手道謝。道:“秦王出兵伐敵之事?”
“放心,我們華夏軍會依約出兵,配合秦王的攻略。”徐子陵點頭,道:“但是我們華夏軍出兵。不出名,主要是不想與秦王殿下爭這個曠世奇功,也表表本公子對秦王殿下敬重的心意。”
“謝謝徐公子,那么無忌與龐玉告辭。”長孫無忌也知道暫時不能跟這個一心求和悶聲發展的徐公子有什么沖突。秦王素有美名,這位徐公子也上佳的名聲滿天下。現在更與李唐結盟聯姻,如果此時天策府與華夏軍搞出什么事。那肯定理虧,讓天下人失望,轉投向華夏軍一方。
“我們這里的人讀書不多,有些文件看不明白,想請教杜如晦大人和房玄齡大人兩位過來幫忙處理一下,順便也教教大家文字,不知可否?”徐子陵忽然問道。
這話嚇得龐玉和長孫無忌出了一身冷汗,這么爛的借口都甩了出來,證明這個徐公子對杜如晦和房玄齡是想盡辦法欲得而后快了。現在這位徐公子就差沒有強搶,看來久留不妙,否則說不定他又要耍什么無賴手段強行討要。
“杜大人身體微恙,房大人正幫秦王修書。”長孫無忌帶著遺憾地表情拱手,道:“看來只能下一次了。”
“徐公子,我等也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不打擾徐公子了。”龐玉急急拱手,與長孫無忌告辭。
黑海,亞速海濱。
因為這是世間最淺的海洋,最深也不過六七丈,最淺處只有三四丈,而且海水很低鹽分,在冬季,足有兩三個月的冰期,海面一片白茫茫,極眼望去,根本就沒有水,全是浮冰。
十幾個斥侯,穿著長長的滑冰靴,站在冰面上觀察。
由遠看去,就像一個個小黑點。
駱方小子本來正在帶點無聊地燒烤著自這個比湖還淺的海撈上來的沙丁魚,一個斥侯飛速奔來,簡直要比后面傳來的哨子聲還要快,卻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來。駱方小子一看,連魚也扔不知哪里去,沖了出去。
“大家出去,迎接水軍……老天,他們終于來了。”駱方小子一邊往外面沖,一邊向后面的士兵喝道,一大群血河的隊員,因為聽到哨子響,紛紛自帳篷里鉆出來,閃電般向海面浮冰上飛掠而去。天空中,在極遠的海面上,升起了一朵繽紛燦爛的煙花。
日盼夜盼的水軍,終于在遲到整整一個月后,來到了這個約定的亞速海。
沒有能夠忍受心中那份激動,個個歡呼著向前奔去。
十數里外,兩個斥侯冰面的寒風舉手敬禮,迎接著駕著幾乎盡是三角小帆船前來的水軍,在最為首的一只小三角帆船上,站著這次遠征軍的總帥,宋師道。
近百只三角小帆船在海面上出現,白帆點點,在零星的冰面上一步步努力靠前,靠向整片的浮冰層。
船上站滿了希望村的水軍戰士,還有宋家的精銳,雖然第一批迎接他們的人只有兩個斥侯,可是大家都自覺感到倍加親切,紛紛舉手回一個敬禮,又歡呼連天,向他們揮手示意,看見又有一朵五彩繽紛的煙花騰空而起,在遙遠的冰面上,眾人不由更加歡欣鼓舞。
會師了,終于與陸路的遠征軍會師了。
宋師道激動得不能自己,拔出長劍。仰天長嘯,久久不絕。
趕來的斥侯越來越多,許多人因為過于激動,忘了腳底,紛紛摔倒在冰面之上。但沒人在乎,爬起來飛滑而來。齊刷刷地站立。齊刷刷地敬禮。
宋師道帶著大家齊齊敬禮,又率先飛身而下,踏冰而行,還遠在數里之外的駱方迎去。
在駱方的后面,還有一大群戰士飛奔而來,帶著比寒風更加強勁的呼喊聲。冰沿那十幾個斥侯來不及迎上去,就讓飛身而下的宋家精銳,還有希望村水軍團團圍住,抱起,拋到半空。但是就算是這樣,也不表達大家心中的歡喜,在此時,根本就不講任何東西了,擁抱在一起,又跳又笑,又吼又叫。
薄薄的冰層四分五裂,但是鬧騰的眾人卻毫不在乎。
寒風呼不掉熱情,淺海唬不住激動。
宋師道帶著一大幫宋家高手飛掠而來,遠遠看見駱方,他來不及舉手敬禮,就讓宋師道一把抱住。
血河戰隊的隊員們,也來不及敬禮,同樣讓宋家高手們飛撲而來,緊緊擁抱,一時間,無比的激動涌滿了心底,直堵得誰也說不出話來,只有點頭,擁抱,然后大笑,再歡呼……這樣才能稍稍讓自己那種感動稍稍平息一丁點。
在萬里遠征的隊伍中,任何一個陌生的漢人,任何一個不相識的同伴,都是兄弟。
在幾艘船上,還有一些金發碧眼的人,也有一些皮膚就像黑炭一般的人,更有一些紅發藍眼的人,甚至還有一些波卷頭發的波斯人,這些人大我是女人,小孩子和老者,不少老者都是一副有學之士的模樣,有的還拿著書本和拐杖。只有少量是男子,但是都皮膚就像炭一般黑的人,穿著少量甲鎧,拿著長矛,監視著船上的其他色人種。
這些人說著各種各樣的語言,顯然來自各種不同的民族和來自不同的地方。
“這些黑發魔鬼也有感情,真是怪事。”一個脖子上掛著個銀十字架的長袍老者惱怒地哼道。
“看來他們這些出海的人找到了同伴。”另一個說著不同語言的白發老者帶點喃喃地道:“難怪這里是他們的家鄉嗎?他們的敬禮真是特別,而且很有氣勢,我該把他們的動作記下來。唔,把這件激動人心的見面也記下來。”
“爺爺,你說他們是不是壞人?”一個金發的小姑娘扯扯他的衣袖,怯生生地問。
“自他們殺戮的手法來看,他們就像野蠻人一樣。”這個學者氣息很重的白女老者分析道:“但是從他們的武器裝備,衣服飲食,行為舉止,軍令執行,航海知識這些來看,他們又是一種不亞于我們偉大的希臘文明的人種。更讓人奇怪的是,他們敵視富人,同情窮人,尊敬學者,這跟野蠻的羅馬帝國大大的不同。”
“羅馬帝國一點也不野蠻,它是神祝福的國家,是世間最強大和最偉大的國家!”另一個拄著拐杖身著大紅袍的老者怒吼道。
“羅馬帝國的人只會耍嘴皮子,沒有真才實學,說不過就會老惱成羞。”那個白發老者絲毫也不怕他,淡淡地道:“你們不尊重知識,殺害學者,強行抹殺文明,是世間最差勁的國家。而且你們受到神祝福的皇帝是個同性戀,是個變態。”
“我要與你決斗。”那外紅袍老者怒氣沖沖地吼道。
“這只是一種野蠻的體現。”白發老者打開手中的書本,頭也不抬地回一句,道:“我會把我們之間的談話也記錄進去。”
一個黑人用長矛捅捅在船甲板,用一種古怪的聲音喝斥了一下。
“他說什么?”金發小姑娘帶點畏懼又帶點好奇地問。
“他說再吵就把你拋下海。”一個波斯商人損人不利己地奸笑道。
“我懂得這種土語,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白發老者搖頭道:“他應該在說:不準高聲說話,也不準打架。唔,我把這些都記下來……有了這種紙質上佳的書本和硬筆實在太好了,這大大提高了我的紀錄速度。就是不知道他們用那種柔軟的毛筆是為何會那么出神入化的,真是一個神奇又奇怪的種族。”
“爺爺,小心他們要生氣。”金發的小姑娘怯怯地勸道。
“如果他們想殺我們,早就殺了,他們也許是準備在什么地方用上我們吧!”白發老者毫不在乎地道,一邊快速地在空白的地方記錄著。
“記上這個,老頭。”另一個波斯商人模樣的人笑嘻嘻地道:“他們想學習我們的語言,想了解我們。”
“他們這些野蠻人永遠也別了解神圣羅馬的偉大,等他們了解到羅馬的強大和威嚴就會后悔!”那個紅袍老者怒哼道。
“對,神會審判這些黑發魔鬼,會全部送他們下地獄。”那個頸上有十字架的老者贊同道。
“我覺得他會先把你這個瀆職者送下地獄,如果真的有什么神明的話。”白發老者一邊記錄,一邊隨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