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聽著趙小虎的各種陳詞,顧晨將這一切記錄在案。
趙小虎的說法固然有著一定代表性,但并不能說明這一切都是真的。
畢竟還有王欣雨沒有找到,或者說,王欣雨才能確認趙小虎的真正說法。
但是,從趙小虎的口述中,顧晨也可以發現,整個作案流程,似乎都是周俊在主導一切。
可既然周俊是主導者,那為什么周俊又會被趙小虎失手殺害呢?
而周俊死后,其他團伙成員,就真的能夠心安理得的,將那箱黃金瓜分掉嗎?
顯然這一切,都需要答案解開。
顧晨抬頭看著趙小虎,問道:“既然你說,這一切都是周俊在策劃,包括那兩名押送人員,也是因為周俊的設計,而最終丟掉性命。”
“可是,后來那箱黃金,你們是怎么弄走的?”
“我們一路跟蹤到事發地點,王欣雨讓我跟王嘉耀下車,立馬去尋找那箱黃金。”
“畢竟,車輛突然事故,直接沖出大橋,這不在我們之前的計劃當中。”
“因此,我跟王嘉耀水性較好,就直接從橋上跳下水里。”
“等一下。”盧薇薇聽到這里,也是再三提醒:“既然那輛車沖出大橋,直接墜入水中,那這兩名押送人員……”
“已經身亡,我們趕到的時候,這兩人已經是兩具尸體。”趙小虎似乎知道盧薇薇想問什么?當即便給出答案。
盧薇薇默默點頭,伸手說道:“你繼續說下去。”
“好。”輕嘆一聲,趙小虎嘆息著說道:
“我跟王嘉耀跳到水里,發現兩名押送人員已經身亡,所以我們接下來,就必須要想盡一切辦法,將那箱黃金運走。”
“好在車庫門可以打開,而木箱的浮力夠大,于是我跟王嘉耀,便將木箱轉移到橋墩底下。”
“上岸之后,我們又沿著河流一側,迅速轉移,之后再由王欣雨接頭,她開著一輛小三輪來接應我們。”
“于是,我們幾個迅速撤離現場,在我的安排之下,來到了濱江貨場的二號倉庫。”
“然后呢?”聽到“濱江貨場二號倉庫”的字眼時,王警官眉頭一蹙,趕緊追問。
趙小虎幽幽的嘆息一聲,也是無奈說道:“然后,就是等待周俊那頭的消息。”
“因為這件事情,牽扯到周俊,周俊必須要用一種合理的方式,避免自己的嫌疑。”
“如果周俊有事,那么我們大家都有事,因此這箱黃金,暫時由我跟王嘉耀,王欣雨還有趙麗梅看管。”
“等一下。”聽到這里,袁莎莎不由抬頭問道:“我想知道,趙麗梅一個女道士,她是怎么跟你們扯上關系的?又是如何跟你們一起同流合污的?”
“這個……”
似乎也是被問到了敏感話題,趙小虎猶豫片刻,還是老實交代道:“其實,趙麗梅在當道士之前,就認識周俊。”
“周俊這個人,其實人脈很廣,也善于管理。”
“之前幾人是怎么認識的?這個我不太清楚,我也只是聽說,趙麗梅從小在道觀長大,但是心卻不在道觀。”
“之前有個妹妹,兩人一起在社會上生活過一段時間,可妹妹卻再次回歸道觀,而她卻一直待在外頭。”
“也是在外頭這幾年,讓趙麗梅逐漸認識了周俊和王欣雨。”
聽著趙小虎的解釋,顧晨也是不由分說:“可是按照時間順序,當時你們在劫走這箱黃金的時候,趙麗梅還在做道士,可她又是如何幫助你們的?”
“呵呵。”聽顧晨這么一說,趙小虎也是干笑兩聲:“道士?那只是假象罷了。”
“其實像趙麗梅這種人,她待在道觀,也只是混日子,其實心里一直放不下這世間繁華。”
“所以,當周俊聯系到趙麗梅,并告訴趙麗梅,事成之后,她將分到一大筆黃金。”
“而這筆黃金,也足夠她趙麗梅生活大半輩子。”
“所以,趙麗梅心動了?”顧晨問。
“對,她心動了,準確來說,在面對這種利益的驅使,沒有人可以扛住誘惑。”
“即便她趙麗梅是個道士又如何?其實趙麗梅一直在想,等自己拿到那筆黃金后,可以準備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繼續說下去。”見趙小虎神情嚴肅,顧晨繼續催促。
趙小虎默默點頭,也是不由分說:“因為關注周俊的情況,我們都不敢擅自動這筆黃金。”
“以至于聽到周俊被解雇的消息,大家這才如釋重負。”
“因為周俊被福泰珠寶公司解雇,成了背鍋俠,對他來說是好事。”
“這樣一來,周俊可以獲得自由,他沒過幾天,就按照約定找到我們。”
“并且,我們大家也在約定的日子,一起在晚上的二號倉庫集合。”
“你們集合是為了分贓?”盧薇薇問。
“可以這么理解吧。”趙小虎默默點頭,卻是一臉懊惱道:
“其實,我真的不想這樣做,可是那天晚上,當我們齊聚在一起時,周俊負責分配黃金。”
“可他卻貪婪的,將大部分黃金占為己有,他認為,自己是主要策劃人,策劃了所有的一切。”
“所以這箱黃金,理應由他來分配,當時我們感覺,好像也沒有問題。”
“只要他周俊分配合理,我們哪怕分到小部分,那也足夠發財的。”
重重的嘆息一聲,趙小虎也是頗為無奈:“可誰能想到?他竟然只給我們分配了很少部分。”
“整個分配看下來,等于他在吃肉,而我們只是在分他剩下來的一點肉湯。”
“這種分配方式,讓現場的王嘉耀和趙麗梅也十分不滿。”
“感覺大家冒著生命危險弄到的黃金,最后卻成了他周俊的功勞,等于大家只是領到一點跑腿費,大家成了給周俊打工的,而不是合作伙伴。”
“所以,你們因為分贓問題,鬧起了矛盾?”顧晨問。
趙小虎狠狠點頭:“沒錯,就是因為周俊的貪婪,導致我們這幫人十分不滿。”
“原本我也沒想參與進來,可既然大家都參與了這次的黃金劫案,那大家都需要承擔巨大的風險。”
“可不能說,是你周俊策劃的行動,那么大頭全部歸你。”
“畢竟大家都要承擔相同的風險,哪個不是拿自己的命在跟他周俊玩這一票?”
“所以,那天晚上,我也是氣昏了頭,當即便跟他大吵一架。”
“周俊因為過于強勢,導致我心里不平衡,所以就跟他打了起來。”
說道這里,趙小虎的腦海中,似乎在一遍遍的回憶著當時的場景。
各種打斗場景,不斷在腦海中浮現,趙小虎神情嚴肅,也是不由分說道:
“后來,我跟周俊扭打在一起,這家伙打架挺厲害的,三兩下便把我按在地上摩擦。”
“我當時哪里受過這種氣?平時打架也沒輸過,所以就無意中,手里摸到一個類似磚塊的東西,上去就是一下,直接砸在了周俊的后腦門上。”
“你打死他了?”盧薇薇問。
趙小虎嘆息一聲,也是無奈點頭:“沒錯,我當時氣壞了,又被周俊按在地上摩擦。”
“所以,我反擊起來也是沒輕沒重,直接用帶有棱角的石頭,砸在他周俊的后腦門上。”
“只聽見當時在耳邊傳來一聲慘叫,再然后,我發現身上的周俊沒了動靜。”
“等我再把周俊推開時,發現周俊面如死灰,似乎已經沒了知覺。”
“當時我們所有人都嚇壞了,都圍攏過來,查看周俊的情況。”
“大家這才發現,原來,我一個不小心,直接把周俊送上了西天。”
抬頭看了眼顧晨,趙小虎也是一臉悔恨道:“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做,可這一切都是周俊逼我的。”
“我沒有辦法,只能還擊,可誰知道,周俊這家伙不經打,直接被我干掉了。”
“那王欣雨當時什么反應?她可是周俊的女友啊。”王警官想起了讓大家頭疼的王欣雨,不由提醒著說。
趙小虎默默點頭,也是附和著說:“王欣雨的確是周俊的女友。”
“而這一切行動,也都是周俊跟王欣雨一手策劃。”
“我記得,當時我失手殺了周俊,王欣雨整個人都嚇傻在那。”
“他無法想象,原本應該開心的分贓現場,卻因為黃金的分配不均,造成這種悲劇收場。”
“周俊的死,可以說對王欣雨傷害很大,而那一刻,大家也都回歸了冷靜,沒有人在相互打鬧。”
聽到這里,顧晨也是一臉疑惑。
想著這幫竊賊,一起謀財害命,卻最終因為分贓不均,而導致內部分歧。
竟然將這起事件的策劃人給當場殺害。
顧晨抬頭看著面前的趙小虎,也是提醒著說:“你繼續說下去。”
“嗯。”趙小虎微微點頭,也是實話實說道:
“我失手殺害了周俊,王欣雨抱著周俊的尸體失聲痛苦。”
“雖然我們都知道,王欣雨一直在利用周俊,替自己辦事。”
“明面上,這起盜竊黃金的行動,是周俊在一手策劃,但其實提出這種想法的人是王欣雨,她其實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
“原本王欣雨也是想著等事情風波過去后,可以跟周俊一起去過上安逸的生活,可后來,一切都被我給攪黃了。”
“那你們怎么收場?那箱黃金怎么辦?”王警官迫不及待的問。
畢竟,不管是從什么時候,分贓問題,永遠是導致犯罪團伙內部崩潰的主要原因。
而如果分贓問題不解決,那么接下來還會有更大的風波。
因此王警官迫切想要知道,領頭羊周俊的死,剩下這幫人將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趙小虎也是輕嘆一聲,努力平復下心情,這才緩緩說道:
“王欣雨雖然痛苦,但是,人死不能復生,王欣雨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她一面讓我們合伙將周俊的尸體,就地掩埋,一面商量著分贓事項。”
“在她的提議下,我們只能暫時分掉木箱里的一部分黃金,而大部分黃金,將日后再說。”
“畢竟,這筆剩下的巨額黃金,原本是屬于周俊的。”
“王欣雨害怕悲劇再度發生,所以分配了周俊商量給我們數額的幾倍,然后將剩下的黃金,準備跟周俊一起,埋葬在濱江貨場二號倉庫的這處秘密地點。”
“等風頭一過,大家再把黃金取走,順便再安葬好周俊。”
深呼一口氣,趙小虎也是一臉無奈:“但是,想法是好的,我們也是在分掉一部分金條之后,親眼看見剩下的黃金,跟周俊一起,被埋藏在地下。”
“而且,黃金埋葬在周俊的尸體下邊。”
“只要誰想動黃金,那么必然要率先挖出周俊的尸體。”
“而且現場只有我們幾個知道黃金的埋藏地點,也就是我,王欣雨,王嘉耀和趙麗梅。”
“大家都在等待合適實際,取走這箱黃金,并且處理掉這具尸體,這是大家事先商量好的。”
“但是我知道,如果再待下去,可能會被這幫人玩死,因為我不相信周俊,更不相信王欣雨。”
“王欣雨這個女人,心狠手辣起來,一點不比周俊差。”
“所以呢?”聽著趙小虎一臉驚恐的模樣,王警官不由追問著說。
趙小虎深呼一口重氣,也是長嘆一聲道:“所以,我不跟他們玩了,我也不會去幫忙挖掘周俊的尸體。”
“分到這筆黃金,我已經心滿意足,更何況,周俊是被我誤殺的,留在這里,我可能會被王欣雨設計。”
“畢竟是我殺了她男友,她雖然當時已經明確表態,將不追究我的責任,還說了許多漂亮話,說什么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同坐一條船之類的。”
“其實我知道,她是想讓我幫忙處理掉周俊的尸體,但我不傻,他周俊能跟押運人員商量好之后,又利用毒針去謀害人家。”
“我或許也會被王欣雨以同樣的手段報復,所以我在跟幾人商量好之后,回到濱江貨場的宿舍,我便連夜帶上一些簡單的行李,逃之夭夭。”
頓了頓,趙小虎看向面前四人,也是鄭重其事道:“總之,我有多遠就逃多遠,絕對要離這些人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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