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門之上,原本是被無數條類似于蜘蛛繩纏繞的血布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廚師高建的尸體。
龐然大物的身軀被無數條繩索纏繞著,吊掛在空中,給人一種極為恐怖的既視感。
“是……是高建。”盧薇薇猛的看向顧晨,驚愕道:“這不是血布偶該出現的地方嗎?怎么現在變成了高建?”
“天吶,這……這怎么回事?高建怎么會被吊在高空之上?”張小羽臉色慘白,聲音顫抖道:“該不會真的別蜘蛛給吊上去的吧?”
“別胡說。”光頭韓飛猛瞪她一眼,也是趕緊反駁道:“什么蜘蛛這么厲害?我們是做鬼屋的,可……可別自己嚇自己啊。”
“可是,即便你說的有理,可高建這種龐大的身軀,又是怎么被吊在高空之上的?”
胖女子張小羽非常清楚高建的體重,尤其是那高大的身軀,就這樣能將一個人,像被蜘蛛網一樣吊掛在高空之上,這顯然不太可能。
而且現在來看,先前應該放著血布偶的地方,忽然掛著身材高大的高建,可血布偶又去了哪里?
這讓大家一頭霧水。
顧晨見大家驚慌不已,也是左右觀察周圍的環境。
可以說,高建被無數根類似于蜘蛛網狀的繩索包圍著,就這樣懸掛在空中,這很奇怪。
主要是高建是如何上去的?又是如何被掛在空中。
可就在大家驚恐的同時,顧晨利用強光手電,發現了高建的脖頸部位,似乎被一圈繩索纏繞著。
“他是被繩索套住頭部,導致的窒息死亡。”顧晨上前一步道。
“沒錯。”王警官也根據顧晨的提示,發現了高建脖頸處的繩索,這才又問身邊的陳魁:“你們放置血布偶的時候,是怎么放上去的?用梯子還是什么?”
“是一個小閣樓。”陳魁說。
顧晨用強光手電筒,對著密集的繩網晃動幾下,這才又問:“能帶我們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陳魁此刻也是驚慌不已。
廚師高建就這么死在鬼屋的血布偶位置,這多少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之前大家還在這條小道上來來回回走上多次,都沒有發現頭頂上的異常。
現在想想,不少人至今還有些后怕。
陳魁帶著大家一路前行,穿過一條小道,來到一處類似于雜物間的地方。
陳魁指著一處鐵樓梯道:“從這里上閣樓,需要爬上這個梯子。”
“還要爬上去?”看到眼前這一幕,顧晨眉頭微微皺起。
一旁的盧薇薇也看出了顧晨的焦慮,不由分說道:“兇手如果要殺掉高建的話,那豈不是還要爬上這個鐵梯?”
“可是……高建這體重,他是怎么被帶上去的?”
“可能是兇手引導他去閣樓。”顧晨說。
“引導他去閣樓?”盧薇薇和王警官異口同聲。
隨后兩人將目光投向陳魁,張小羽,張小梅和韓飛。
“沒錯。”顧晨走到四人面前道:“如果想要將高建的尸體掛在這道繩網上,最起碼不可能在作案之后,再將高建帶上去。”
“因為高建的體重擺在這里,就是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也無法將他扛上這道鐵梯。”
“唯一有可能做到的就是引導他上去,再用繩索將他勒死,隨后掛在繩網之上。”
“顧警官,那按照你的意思,我們幾人都有肯能是兇手?”光頭韓飛不由產生了恐懼感。
于是趕緊看看其他三人,也是不由分說道:“不可能啊,我們大家一向是和睦相處,怎么可能會殺了高建呢?”
“再說了,就拿我們這些人來說,任何一個人站在高建面前,那都不是他對手啊。”
“是呀。”張小梅也趕緊為自己辯解道:“高建身材魁梧,是我們當中最為強壯的一個,就他這體格,誰能干得動他?”
在大家看來,高建站在面前,那就像一座山。
可就這樣一座山,且不說現場的眾人有沒有能力殺掉他,就算是打贏高建都是絕無可能。
不過顧晨并不在乎這些,也是跟眾人解釋道:“這只是我根據現場環境做的大概推測,具體什么情況,等我上去再說。”
“那我帶你過去。”陳魁說。
顧晨看了眼陳魁,對著盧薇薇道:“盧師姐,把腳套和手套發給他一份。”
“沒問題。”盧薇薇爽快的從警用裝備中,取出顧晨要求的裝備,直接丟給陳魁道:“戴上吧。”
陳魁愣了愣神,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道:“我知道了,是怕污染現場痕跡對嗎?”
“對。”顧晨說話之間,已經將必要的手套和腳套戴好,將強光手電卡在自己的肩章上,手腳利落的爬上樓梯。
陳魁也沒落下,直接跟隨顧晨的腳步,一起來到了閣樓上。
王警官站在下方繼續等待,盧薇薇則迫不及待的緊跟其后,一起來到顧晨身邊。
趴在閣樓上,邊緣沒有護欄,看著離地4米的高度,卻是一個不小心,就容易摔到地下。
不過好在有繩網護體……
但是顧晨很疑惑,高建脖頸上的繩索是怎么套上去的。
左右看看之后,顧晨發現閣樓一側有一道微弱光源縫隙,形成一個長方體。
這道光源縫隙,從通道下方是看不到的,只能從閣樓上才能看到。
而且閣樓高度只有一米七左右,大家都得躬著身,以免腦袋裝在天花板。
顧晨小心翼翼的走到光源處,卻發現是一個老舊木窗。
轉過身,顧晨問陳魁:“你們這個窗戶是干什么的?”
“通風用的。”陳魁躬著背,走到顧晨身邊道:“平時如果要裝修清洗什么的,就會把這扇窗戶打開。”
“之前一直是關閉狀態嗎?”顧晨又問。
“對。”陳魁默默點頭:“一般是一兩天打開一次,主要是通風,但是下雨天比較潮濕,我們一般是不打開的。”
“原來是這樣。”了解完現場情況后,顧晨暫時沒有去管掛在繩網上高建的尸體,而是用手輕輕打開鐵栓,將小窗開啟。
頓時,一道亮光從外頭照射進來,閣樓上的光線,明顯得到一個質的飛躍。
與此同時,微微的涼風也從外頭吹來,給人一種舒適感。
但是顧晨的注意力卻很快發現,小窗的邊緣地帶,有明顯的繩索磨痕。
沿著水泥邊角位置,一直到閣樓,木窗的邊框也有明顯摩擦的痕跡,這讓顧晨不由產生疑惑。
“顧師弟。”盧薇薇根據顧晨的目光指引,也很快發現了這些痕跡,趕緊追問道:“吊死高建的那根繩子,是不是從窗外延伸進來的?”
“對。”顧晨微微點頭,一口肯定:“從現場痕跡來看,吊死高建的那根繩子,的確來自窗外。”
指著木窗邊框,顧晨又道:“你看這里,明顯有著拖拽的痕跡,摩擦跡象非常明顯。”
“可高建是怎么被套上繩索的?”盧薇薇又問。
顧晨忽然沉默了幾秒,沒有馬上回答。
一旁的鬼屋老板陳魁看著焦急,于是繼續追問道:“就算繩子是從窗外延伸進來的,可要想讓高建將繩子套在脖子上,這顯然不可能嘛。”
“而且你們也看到了,就高建這身材,誰能拉得動啊?不僅拉不動,還有可能被高建反帶回去,應該高建的體重很恐怖。”
“這個我知道。”顧晨只是微微點頭,解釋說道:“我現在考慮的就是這個問題。”
“第一,高建是如何被繩索捆著脖子?”
“第二,誰才有這么大力氣,將高建吊死在閣樓?”
“對呀。”盧薇薇也是非常肯定道:“從現場情況來看,高建應該是先被吊死在閣樓的,隨后兇手才送掉繩子,將高建掛在早已準備好的繩網上。”
“可以說,這一切似乎都是計劃好似的,可關鍵是高建怎么會上當?”
現場短暫安靜了幾秒。
至于盧薇薇和陳魁的問題,顧晨一時半會也不好回答。
主要是現有條件線索掌握有限,無法支撐起自己的進一步推理。
反復權衡一番后,顧晨將目光投向高建的尸體道:“什么都別說了,大家幫個忙,一起把高建的身體先弄到閣樓上來。”
“好。”
陳魁和盧薇薇異口同聲。
隨后,三人一起齊心協力,分別抓住高建的手腳,將其尸體一直往上拉。
可一使力顧晨就發現一個明顯的問題。
高建實在是太重了,即便是三個人一起使力,也需要花費全部的力氣,才能勉強將高建拖到閣樓上。
并且還需要將纏繞在高建身上的繩索撥開,以免卡住尸體。
“呼!”成功將高建尸體拖上閣樓后,三人重重的深呼一口氣。
“這高建也是在太重了吧?簡直壯得像頭牛,差點就拖不上來了。”
盧薇薇擦著額角上的汗珠,也是沒好氣道。
陳魁解釋道:“他們干廚師的,體型方面都比我們常人要重許多,我也勸他減肥來著,可是高建管不住那張嘴。”
看了眼顧晨,見顧晨呼吸平穩,似乎并沒有被剛才的發力所影響,陳魁不由好奇的說道:“顧警官體力可真好,都不帶喘氣的。”
“主要是平時鍛煉多吧。”顧晨隨便敷衍,并沒告訴二人,就在二人準備將高建尸體拖上閣樓時,自己偷偷服用了兩罐功能飲料,讓自己的體力和精力迅速提升。
可以說,如果沒有自己這兩罐功能飲料的助力,可能還需要再加一個王警官,方可將沉重的高建從繩網中拖上閣樓。
“大家讓一下。”顧晨將陳魁和盧薇薇撥到一旁,直接打開強光手電,開始對高建的身體進行檢測。
而一旁的盧薇薇也負責燈光輔助,隨時為顧晨提供支援。
片刻之后,顧晨起開強光手電的光源,抬頭說道:“如果按照死亡時間來算的話,高建應該死于昨天深夜,也就是我們離開的那段時間。”
“我們離開的那段時間?”盧薇薇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也是驚愕不已道:“那就是說……高建死亡時間,很有可能發生在我們離開寒山鬼屋,或者還沒離開寒山鬼屋的時候,是這樣理解嗎顧師弟?”
顧晨微微點頭:“差不多這意思吧。”
“天吶。”盧薇薇愣了愣神,這才仔細回想了一下昨晚情況,這才又道:“我記起來了,昨天晚上,我跟顧師弟體驗VR場景后,在盤絲洞餐廳并沒有看見高建。”
“而且直到我們離開寒山鬼屋,高建似乎也沒有再出現過,這么說來,從那時候開始,高建很有可能就已經遇害?”
“怎……怎么可能?”聞言顧晨和盧薇薇說辭,鬼屋老板陳魁也是嚇了一跳,趕緊確認的問道:
“你們說的這些東西嚴謹嗎?死亡時間,你隨便觀察一下就能推測出來?是不是把尸體運到警局去檢測一下再做決定?”
感覺剛才顧晨的操作過于迅速,似乎陳魁都還沒摸清門道,顧晨就已經對尸體檢測完畢。
這在陳魁看來,似乎是過于草率了。
畢竟顧晨看上去如此年輕,如此調查案件,似乎有點敷衍的意思。
見陳魁對檢查尸體有意見,盧薇薇并沒有生氣,而是趕緊解釋道:“陳老板,這個你放心,我顧師弟就是市局技術科劉法醫的徒弟。”
“劉法醫教授給他的那些尸檢技術,我顧師弟一樣運用嫻熟,所以根據尸體狀態推理出死亡時間,這點您放心好了,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可……可你是怎么推測出來的?”感覺盧薇薇把顧晨吹得太牛逼,不過陳魁還是有些不相信。
顧晨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隨口一說:“我是根據死者高建的各種面部和體態特征進行推測的,這里面涉及到一些專業數據支持,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見陳魁呆滯在那,顧晨趕緊又道:“我的意思的,與其在這里求證,還不如根據我的尸檢結果,好好把兇手找出來,你說對嗎?陳老板?”
“沒……沒錯,目前要做的就是找出兇手。”陳魁似乎無力反駁,但是對于找出兇手這一條,似乎跟顧晨是一致的。
顧晨將套在高建脖頸上的繩索松開,找到了繩索的盡頭。
“整個套住高建脖子的繩索,長度只有一米多,很顯然,兇手在吊死高建之后,再次回到過閣樓,并且將繩索剪短,隨后將多余的繩索秘密處理。”
“回頭看了眼陳魁,顧晨又道:“陳老板,你們這個鬼屋還真是夠詭異的,而且這個兇手也是個狠角色。”
“很顯然,兇手早已計劃好一切,讓原本擺放血布偶的位置,突然掛上了高建的尸體。”
盧薇薇不明覺厲,趕緊又問:“顧師弟,那兇手為什么要把高建掛在繩網上?是因為高建的體重嗎?”
“沒錯。”顧晨微微點頭,指著高建的尸體道:“就高建這種體型,也只有將他掛在繩網上,才能讓大家無法發現,或者說延緩發現高建的時間。”
“這樣對我們警方辦案不利,但對兇手顯然而已不利,只不過兇手這樣做,無疑的目前最好解決藏尸問題的手法。”
“也……也對哦。”陳魁不由擦了擦額角的汗珠,也是沒好氣道:“如果能將尸體運走,那兇手也絕不會將高建掛在繩網上。”
“因為繩網上的血布偶道具很輕,要移走血布偶方便,可是要移走高建這種龐然大物,顯然不太現實。”
“所以兇手玩了一個偷梁換柱,將血布偶道具運走,而將高建留在這里,可見這個兇手極其狡猾。”
看了眼顧晨,陳魁抓住顧晨的胳膊道:“顧警官,你們可一定要抓住這個兇手啊,可不能讓高建白死。”
“放心吧。”顧晨拍拍鬼屋老板陳魁的手背,這才承諾道:“我們就是干這行的,找出真兇,那是我們的指責所在。”
“即便你不要求,我們也會給死者一個滿意的交代,這個你就放心吧。”
“誒,有你顧兄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陳魁也是深呼一口氣,感覺真是天降橫禍。
看著躺在閣樓上的高建尸體,陳魁又問:“那高建的尸體該怎么處理?現在運下去嗎?”
“不。”顧晨擺手拒絕,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尋其他有用線索。”
“高建的尸體現在已經找到了,至于是放在閣樓上還是抬到下面去,這個暫時不重要,辦案分主次,找尋新線索是主要。”
陳魁上下打量著顧晨。
經過剛才顧晨的一番說辭,陳魁忽然感覺,顧晨似乎對辦案思路,有著自己的一套完整步驟,并不會受到他人影響。”
這樣一來,反而讓陳魁對顧晨刮目相看,至少顧晨在現場處置和表現來看,明顯就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完全與他年齡不相稱。
有顧晨在現場安排部署,陳魁心里有些踏實,只能點頭答應道:“那好,你說怎么干就怎么干,那現在需要我做些什么?”
“下去再說吧。”顧晨暫時對他沒有工作安排。
三人再次沿著鐵樓梯,一路爬到剛才的位置。
王警官上前問道:“怎么樣?有沒有什么新發現?”
“奇怪,非常奇怪,這可能是我見過最奇怪的尸體存在。”顧晨低著頭,一連說了三個“奇怪”,似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