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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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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里,深宅內。

  搖曳的燭火,將幾人的身影倒映在墻,江三一趟一趟,不知疲倦的練著刀,青林佇刀而坐,閉目養神,白衣公子饒有興致,看看江三,又看看青林,目光最后落在青林手中木刀上,眼神中熠熠生輝。

  人生百態,各有千秋。

  揮汗如雨的江三,氣定神閑的青林,不知思量的白衣公子,此時就像人生的種種縮影,雖在同一屋檐下,心中所想,卻如那繁花落葉,色彩繽紛。

  次日清晨,溫夫人將早已做好的精致糕點,輕悄悄端入幾人屋內,又悄悄退去,糕點香味撲鼻,也不知是哪來的食材。

  幾人很快被香味吸引,江三伸著懶腰一骨碌起身,忙不迭抓了一把綠色小糕點,塞入嘴中。

  “他娘的,我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糕點。”香甜可口的糕點令江三食指大動,忍不住連抓了幾把。

  白衣公子看江三吃相難看,忍不住道:“君子有言,坐有坐相,吃有吃相,你這樣,可一點都不雅觀。”

  青林也拿了塊糕點放入嘴中,入口即溶,一股清香,的確香甜。

  白衣公子無奈,眼看糕點所剩不多,隨意嘗了嘗,立刻眼前一亮,一把將糕點護住,喊道:“別搶別搶,剩下的都是我的…”

  江三可不管他,愣是虎口奪食,又搶了一大半,分了青林一半,對白衣公子道:“就你這德行,和我們小鎮那些無賴也差不離,以后可不準再在我們面前裝君子了,丟份。”

  白衣公子也不惱,只是忽然想到什么,道:“昨晚聽你們所言,是要去那清廷城辦事,在下正好順路,不如攜手同行,路上也好多個伴。”

  江三瞥了他一眼,有些嫌棄。

  “你?就你這身子骨,怎么禁得起千里之遙的路程,更何況還是這種荒無人煙的密林,我們可不帶拖油瓶。”

  白衣公子一笑:“此言差矣,我常年游歷四方,身子骨還是挺強健的,再說,此去清廷城,可以去那渭郡,雇一船家,沿渭水河一路行到清廷城的清廷湖畔,可比步行快上不少,還可將一路美景,盡收眼底,豈不美哉。”

  白衣公子一言點醒倆人,這倒是一個省時省力的法子,奈何倆人囊中羞澀,青林如實相告,引得白衣公子哈哈大笑。

  “沒想到隨手將天地之晶贈予他人的人,也會囊中羞澀,可不知那送出的…唉!罷了罷了,誰叫我們有緣,有同住屋檐,避風雨之情,路上一切費用我出,就當和你們交個朋友,不知意下如何?”

  青林思量一會,覺得并無不可,隨即抱拳答謝:“多謝龍大哥盛情,路上可就多多討擾了。”

  江三更是竊喜,有便宜不占是笨蛋。

  坐船時,還可以一心一意練刀,爭取早日出刀十萬次,再去學那聽著就霸氣無比的“霸刀”!

  古宅外,依然淅淅瀝瀝,下著小雨,青林要趕路,就去對溫夫人告了聲別。

  溫夫人拿了倆把青色油紙傘,一把給青林,一把給江三,臨行前叮囑道:“公子路上小心,定要好生珍重。”

  被晾在一旁白衣公子很是尷尬,江三還故意撐開手中油紙傘,在雨中轉了個圈,對白衣公子眨了眨眼,意思就你沒有,氣死你。

  青林將手中紙傘遞給白衣公子,和江三共撐一傘,回頭對婦人道:“夫人也自珍重,待日后尋到傀儡之法,定來此與夫人再見,保重!”

  三人身影,漸行漸遠,溫夫人站在屋檐下,望著那個身穿樸素青衣,身背竹劍,腰挎木刀的少年,忽然淚眼朦朧。

  抬頭一看,原來是檐下水滴濕了眼睛,她笑著抿起嘴,一如二十年前,初見那人時的翩翩少女…

  只是,時光流轉,一晃而過,早已物是人非,她再不是那青蔥少女,這一刻,屋檐滴下的水,似乎有些咸了,咸中帶苦。

  少年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幕中,溫夫人心中悵然若失,卻又長出一口氣。

  原來,這世上不光有負心人,還有如竹劍少年那般,心地極善的好心人,愿世間種種美善,與少年長久相伴,夫人心中默念。

  三人在密林中行了小半天路,終于走到一條羊腸小道,又碾轉反側行了小半天路,才一路走下山,來到渭郡。

  渭郡是清廷城附屬十八郡之一,因氣候濕潤,物產豐富,又被稱作“魚米之郡”。

  渭郡幅員遼闊,人杰地靈,人口過百萬,作為渭郡主城,自然是恢宏大氣,比之青陽鎮那是天壤之別。

  下著小雨的緣故,郡內大街人流不多,更沒有往日車水馬龍的景象,三人尋了一處小客棧,安下身,胡亂吃了些吃食,白衣公子就去著手雇船。

  白衣公子一走,江三揉著握劍發酸的手腕,道:“我們真要跟他一起?一想到這家伙昨晚開口就問人家姑娘家住何處,年齡幾許,可曾婚配,怎么看,都覺得他不是個正經人。”

  青林不語,江三賊兮兮道:“你不會和我一樣,打算乘機蹭吃蹭喝,一路行到清廷城吧?”

  青林搖頭,“昨夜狂風驟雨,我倆先到那宅內,不過片刻之后,龍大哥便緊隨而至。

  想那等惡劣天氣,我們前后而來,定然相聚不遠,可我在密林深處時,卻沒發現他半點蹤跡…而且,他來時衣裳雖然濕透,可全身上下,一塵不染,完全不像我們,全身泥濘不堪,怎都不像一個游山玩水的弱書生。”

  江三這才后知后覺,一拍大腿道:“對,好像是這么個理,他娘的怪不得總覺得哪里不對,你這么一說,倒有幾分道理。”

  往深處再思,江三忽然有些驚懼:“他娘的他不會也是那些山魈鬼怪幻化的吧,不然大半夜的,他會忽然出現在荒郊野嶺?他跟我們一起,會不會居心不良?”

  他趕緊從懷中摸出那個金剛鐲,一看安然無恙,頓時心安。

  “他娘的要是敢打我這寶貝主意,我一刀削死他。”

  青林笑著搖了搖頭,“他要么是一個普通至極的尋常人,要么是隱藏極深的高人,絕非什么山魈鬼魅,只是從他身上,覺察不到絲毫惡意,想來昨晚的相遇,定然也只是緣份。”

  江三此刻望向青林,就像發現什么新奇玩意,打趣道:“你其實也不傻嘛,你這叫什么來著,對,大智若愚。”

  青林一笑置之,白衣公子很快返回,結賬后帶領倆人到渭水河畔,那里停著不少船只。

  白衣公子踏入一只稍大的烏篷船上,對倆人招手:“青兄,江兄,來這邊。”

  倆人先后上船,進的船內,才發現烏篷里頭,別有風景。

  橢圓烏篷下,建有一所簡陋木屋,木屋不大,桌椅床柜,樣樣俱全,木屋倆邊,還有倆個可閉開合的小窗,可一路欣賞沿途美景。

  撐船的是一豆蔻年華的少女,姓葉名枝,約莫十三四的年紀,臉龐有些稚嫩,身材高挑,已初現風采,少女五官端正,膚色是健康的古銅色,顯然是常年在外,被陽光所浸的緣故。

  少女葉枝性格開朗,對白衣公子道:“公子,人到齊了,那我可撐船咧。”

  說著,她一躍上岸,解開掛靠在碼頭的鐵鉤,一把扔回船頭,又矯捷的跳上船,拿起船槳,一抵岸邊,用力一推,喊了句:“走咯!”

  船兒在渭水河上,如一悠然自得的魚兒,飄然而去。

  此時,小雨漸歇,厚厚的云層中一抹陽光,悄然而出,遠處的江面上,有一道斑斕彩虹,映照在遠處。

  青林幾人站在船頭,看著逐漸遠去的渭郡,在彩虹下,顯得格外出彩。

  江三看了看獨自一人撐船的少女,不由問白衣公子:“此去清廷城千里之遙,你不雇那些經驗豐富的老艄公,怎的雇一小丫頭,路上要是出了差池,可怎么辦。”

  白衣公子還未答,小姑娘葉枝不樂意了,一手叉腰,單手撐槳,道:

  “公子切莫小看于我,我年齡不大,但自幼跟父母撐船渡客,早已識得一身水中本領,撐船本事,不敢與艄公前輩們如何比較,但也極為熟通,公子莫要說是去那清廷城,就是你想去那最西邊的天王城,我也能帶你去了。”

  呦呵,江三看著小丫頭能說會道,也是個性情剛直的直爽性子,就想逗逗她,道:“這一路上,要是遇到歹人,那可咋辦?”

  小姑娘葉枝道:“要是那些御劍凌空的修煉中人,我自是毫無辦法,要是一般的小蟊賊,只要是在船上,落在水中,我定然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小姑娘說到這,昂首挺胸,手中船槳一撥水面,小船前進速度頓時快上幾分,似有一股不屈的勢頭。

  江三當然知道小姑娘所言非虛,不然一個花季少女,怎敢一人出船,這年頭,誰還沒點壓箱底的絕活伴生,想到這,江三暗自得意,他的絕學,不用則已,用則“驚天動地”。

  可看到少女已初顯風采的妙曼身姿,還是忍不住心中腹誹。

  穿白衣姓龍名一的家伙,果真是個道貌岸然的主,他雇這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行,路上可得好生注意,不能讓他禍禍了這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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