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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一場不對等的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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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沙港的人們并不希望和北方的家伙們決戰,但敵人打上門來,他們也不惜一戰。

  三個套上頭盔、鎖子甲的男人站在矮土墻之上,百感交集的看著逐漸逼近的軍隊。

  “果然是羅斯人。真是見鬼。”首領卡爾額頭青筋爆棚,因為顫抖,那花白的胡須也在震顫。

  “你在畏懼嗎?”首領沃爾蒙質問之際,他心里亦在擔憂。

  “我怎么可能畏懼他們?該來的現在來了,和它們打!”

  “可是,看起來他們的兵力多。”

  “是啊。”卡爾咬緊牙關,“他們人多,不見得強力吧。”

  “你說得對。”同樣非常擔憂的首領魯拉夫自知已經沒了拒絕作戰的權力,“兄弟們,現在只有我們三個家族聯合起來,才能打退這些敵人。該死,誰能想到他們居然從背后襲擊。”

  “早知如此,我們就該加強東邊的防御。”

  “不要再說了。卡爾,整頓你的人,我們全體出戰。”說罷,魯拉夫首領率先跳下土墻。

  三位首領,三個家族,所有男人女人皆知自己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刻。

  他們不能猶豫,亦不存在猶豫的資格。

  三個家族豢養著一批私兵,還有一大批漁民聚族而居。在大海上,他們是漁民也是海盜,白沙港就是大家的母港,也是囤放財物之地。有道是人能乘坐小船逃命,那積累的萬貫家財還能瞬間帶走?

  來了一伙兒敵人,他們的衣著非常整潔,行伍整齊氣勢逼人。

  不過,戰斗沒有打起來,誰知道他們是否是外強中干?

  白沙港的人們沒有做第二道預案,首領們下令出戰,九百名時刻準備北方人入寇的男人們,此刻拿起了武器。他們將羊群趕回圈舍,給女人們發放自保的武器后紛紛離開矮墻。

  一群穿著各異的人,帶著他們涂色得花花綠綠的盾牌從矮土墻處跳下。有的人明顯在揮舞著手斧,亦或是劍。他們的武器和頭盔,在陽光下反射著明顯的金屬色澤。

  留里克已經下了馴鹿車,他的戰士們也在積極的將車上的甲胄卸下,麻利地穿在身上。

  他瞇著眼,雙手抵在眉毛上遮蓋刺眼的陽光。

  哈羅左森站在留里克身邊,桀驁不馴地持劍指著前方:“看起來那些家伙在挑釁。怎么樣?讓梅拉倫人先去試探一下。”

  留里克沉靜了一下,只見更多的敵人還在站出來:“我想,我們不該沖動。”

  “你在擔心他們?至于嗎?”

  “還是謹慎一點好。即便梅拉倫人只是傭兵,還是不要無畏的陣亡,他們還有別的任務。”

  “你的計劃是……”

  留里克抬起頭仰視哈羅左森的胡子:“讓勇士第二旗隊全部戰士船上甲胄,把陣列排好,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擊。”

  說罷,他又將科文人梅察斯塔和凱哈斯叫來,給予其射箭的任務。

  留里克的精銳傭兵與下了船的水手,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操縱十座扭力彈弓。他們與其他射手一道,必先給予敵人遠程打擊。

  敵人的陣線最好出現重大破綻,這樣才好派遣梅拉倫傭兵這數百名亡命徒砍殺。

  各部隊立即開始籌備,而在白沙港的戰士看來,進犯的羅斯人停住了。

  不!羅斯人只是暫時挺住,他們不久就以緩慢的步伐,非常整齊的繼續逼近土墻。

  戰斗,不就是一種更大規模的群毆嗎?

  緊張的白沙港男人們,從十幾歲的男孩到五十歲的老家伙,他們舉家上陣,甚至還有女扮男裝的女戰士,她們戴上頭盔與甲胄,極難安分辨其性別。

  他們自發的組成盾墻,第一排戰士的盾牌互相堆疊,九百余人組成寬度約莫一百五十米的密集式長條陣型,意欲以逸待勞與敵搏殺。

  土墻之上還站著一些人,那是一群男孩,和少數的持弓者。孩子在牧羊時練就了不錯的投石索能力,持弓者則善于用橡木短弓獵殺鳥兒。

  這便是白沙港戰士的“遠程部隊”,他們的存在的作用堪稱兒戲。

  羅斯大軍整頓好軍勢,隊伍在平攤的稀草白沙灘上穩步推進,蒿子茅草只是一點無聊的障礙,留里克目前還站在隊伍最前端,他的身后便是一眾藍白色調的精銳羅斯戰士。

  有旗手高舉著的旗隊旗,就是在向敵人宣布自己羅斯人的身份。

  白色船帆縫制或印染交叉藍色條紋,只有羅斯人會干這種事,其他部族或是家族會使用更復雜的圖案描述自己,這方面羅斯人的圖畫實在簡陋。簡陋也有自己的好處,這樣再單純的人也能瞬間辨認出羅斯人。

  整齊劃一的羅斯軍隊如同移動的冰川,那軍勢不可阻擋!

  白沙港的人們本來頗有些自信,隨著兩支軍隊的距離逐漸接近,那種自信在快速消退。他們,又開始想起海上釣魚時,被羅斯人船只劫掠的恐怖。

  也許決戰并不是個好主意!

  三位首領,卡爾、沃爾蒙和魯拉夫,他們心里都打著退堂鼓,因為榮譽沒有人第一個揚言逃命。至少逃命的機會是存在的,雖說大家的船只在過去兩三年的沖突中損失不少,剩下的船只足夠尊貴者緊急逃亡。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直到留里克覺得快到二百米了。

  他急忙下令:“射手、彈弓!到陣前!梅拉倫人,分成兩部分,站在羅斯旗隊兩側!”

  很快,留里克的前方站起了一眾射擊部隊,他后方的戰士們,也目測了敵人的陣勢,同樣排列了近一百五十米寬度的更為密集的陣型,僅僅這里的兵力就多達一千二百人規模!

  精銳的傭兵手持鋼臂十字弓,下船的水手負責推著裝備扭力彈弓的兩輪手推車運輸之際都是由馴鹿車牽引,科文戰士們手持長弓與木頭十字弓,弓矢和彈丸皆已準備就緒。

  如何判斷敵人的距離?

  留里克伸出右手,以大拇指對準敵人的陣列,估算著合適距離。

  他在緩步慢走,他的戰士們保持著高度警惕,龐大的隊伍保持著基本的秩序,直到射手部隊進入攻擊射程。

  “就是現在,停下!”

  羅斯大軍逐漸停下腳步,走過的人們也紛紛歸隊,意欲與敵廝殺。

  留里克已經沒有別的心思,他索性走入自己的射擊部隊里,親口命令:“搭弓!放箭!”

  像是卡努夫和菲斯克這樣的男孩,他們將鋼臂十字弓舉出一個大夾角,卡簧處卡著的也是普通的弓用箭矢,這并不符合武器的射擊,既然實戰證明拉鋸短的鋼臂十字弓能強行射擊長而輕的箭,那就發射好了,反正箭矢的旋羽設計糾偏能力很強。

  第一輪齊射,接近二百支箭矢帶著由旋羽引發的呼呼聲沖向白沙港戰士的陣列。

  有一大堆奇怪的東西正在逼近中!那是從天而降的打擊!

  地心引力賜予箭矢極大力量,它們對于披甲者的傷害固然有限,然白沙港戰士大多可是僅著布衣,或是額外披了一層牛皮、羊皮。

  很多人中箭,他們當即倒下痛苦哀嚎。還有人當場被擊穿了脖子,故意做的寬刃箭簇割斷了其血管,就在痛苦的咯咯聲中很快陣亡。

  大吃一驚的人們開始紛紛舉起他們大小不一的盾牌,然羅斯人新的更致命的打擊來了。

  留里克的右手猛然落下,十座扭力彈弓同時發射!

  戰爭打到這個份兒上已經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大軍不打海戰,而是計劃霸占陸權搶了敵人的港口,那么毀船專用的錐頭鑄鐵彈,現在它們的任務就是鑿穿敵人的盾與身體。

  彈體在鑄造之際就有傾斜凹痕,十枚彈丸旋轉著以比較低平的拋物線砸向約莫一百三十米外的敵人。

  這個距離說起來很近,說它遠也可以,如此距離白沙港居民的任何遠程武器都是無力的。

  彈丸砸穿了盾,弄得前排戰士處木屑橫飛,而彈丸深深扎如戰士的身體,中者立刻倒地死亡。

  亦是有人被擊中了腦袋,那用鐵皮和鎖甲整體保護的頭顱,現在直接嵌入了鐵塊,當場陣亡。

  白沙港戰士們遭到突如其來的打擊,當即就有多達五十人失去戰斗能力,還有一些人雖是輕傷,繼續戰斗已不再強力。

  他們頭腦一片空白,三位首領大吃一驚,就當這一群人發蒙之際,羅斯人第二輪打擊又來了!

  科文長弓兵已經是戰場老油條了,再說梅察斯塔就是要讓別的科文人瞧瞧,他的鋼鐵松鼠部落人數雖少,戰士們各個是強力精英。

  三十張長弓以約莫十秒的間隔不停射箭,十字弓的速度就慢了不少。至于扭力彈弓,它們已經變成了自由射擊。

  羅斯人的遠程火力已經不是波次攻擊,看似成了雜亂無章的打法。

  留里克不想說什么,他樂見于自己的大軍施展起不間斷火力打擊。

  大量箭矢從天而降,另有鑄鐵彈丸輕易收割著生命。前者還能用盾牌輕箭穿透力差硬抗,至于后者,似乎最好的防御就是戰友的身體。

  羅斯軍的攻擊持續著,長弓手們要頻繁拉動高磅數長弓,胳膊的酸痛漸漸顯出。

  十字弓依舊是強力的,不過踏張上弦的戰士們,他們的胳膊很快失去絕對強力,不得不輪流使用絞盤上弦。

  唯一高效的還是扭力彈弓,介于發射角度固定,便是只需兩人不停轉動木絞盤,待拉鋸合適,第三人裝填彈丸轉手就是拉掉固定卡榫發射之。

  “你們……漸漸體力不支了?這不行啊!”

  為了這一戰留里克很謹慎的多準備了一些箭矢,大不了被所有箭矢打個干干凈凈,顯然自己的手下缺乏這方面的體力。

  各位射手們已經發射了多達四千支箭矢,另有一百多枚鑄鐵彈,其中長弓手們的表現極為瘋狂,代價就是他們盡露疲態。

  可是敵人,他們居然沒有崩潰?!

  留里克望著不遠處,喃喃道:“你們果然是強敵,居然這么有紀律?幸虧我沒讓梅拉倫人狂沖。現在你們還好嗎?應該快要堅持不住了吧!”

  那么,白沙港的戰士們情況究竟如何?

  這支九百人的“大軍”,傷亡人員已經多達四百人!其中有二百人已經陣亡或重傷,其余傷者忍受著傷口的痛苦,咬著牙繼續堅持。

  三位首領中的卡爾,他身臨第一線,居然在戰斗打響不久,就被羅斯人的鑄鐵彈砸斷了脖子!即便他本人用盾牌護著了臉,然強勁的沖擊力還是砸斷其頸椎。

  另一位首領魯拉夫雖有戰士保護,有多支專克鎖子甲的長錐型劍,扎到了他的軀干。一開始他仍能堅強的站著,然內臟打出血的持續摧殘,終于擊垮了這位戰士。

  僅剩下唯一的首領沃爾蒙,他都來不及悲憤嚎啕,也沒時間去害怕,他就舉著盾牌和自己的戰士們堅守著。

  可以說這群人就是在打呆仗,就杵在這里挨打。他們并非愚蠢,只是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戰斗方式,目睹不可思議的人員傷亡,他們的士氣持續降低似乎快到了崩潰邊緣,至于軍隊為何沒有四散奔逃,不僅僅是因為不少人驚嚇的忘記了逃跑,還有許多人,他們的戰士信仰驅使著這具健壯軀體,不能在陽光下,不能在神的注視下逃命。要死,那就死在戰場上!

  也許繼續射擊下去,白沙港的敵人就盡數被活活射殺。

  精銳的羅斯戰士簡直成了看客,這場戰斗仿佛成了手下敗將、作為公爵仆人的科文人的華麗表演。

  哈羅左森倒是很欣慰,自己的兒子克努夫,這小子至少在對敵射箭上絲毫不會心慈手軟。

  似乎繼續射箭已經意義不大。

  “到此為止!射手!休息!彈弓!休息!”

  留里克吼著盡量簡單的詞匯,約束了部下的攻勢。

  這樣,像是被致命冰雹不斷打擊的白沙港戰士,他們終于可以換過神來,看看自己被打得千瘡百孔的陣線,目睹周邊兄弟們的慘狀,他們布滿血絲的雙眼幾乎炸裂。

  混亂中沃爾蒙也不知自己兩個老伙計已經死了,他呼喚著響應的名字,得到友鄰家族的戰士們傳來可怕的消息。

  這一念頭刺激著沃爾蒙的頭腦,瞧瞧這一片狼藉的陣線,羅斯人只要繼續射箭,大家站在這里就是一個個活靶子,不用到傍晚大家全都得喪命!

  羅斯人現在不射箭了,一定是因為他們有些疲憊,等他們休息好了,還不是……

  那么帶領剩下的傭兵沖過去搏殺?

  也許只有這樣了!至少現在是一個難得的窗口期。

  沃爾蒙手握自己的鐵劍,奮力號召:“兄弟們!他們的箭沒有了!跟著我沖!即便戰死,也是作為戰士死去!讓我們去瓦爾哈拉,去諸神黃昏繼續戰斗吧……”

  他吼聲很大,吼得撕心裂肺,然從者寥寥。

  大家都被前所未見的箭矢打擊嚇到,仿佛自己是將被射殺的鳥兒,是那樣的無力,死的毫無意義。

  沃爾蒙走了十幾步,他已經做好戰死的準備,結果自己的手下居然呆若木雞。

  他悲憤中氣得直跺腳:“你們!你們這些蠢貨……真是乖乖做奴隸?!我的戰士呢?給你們錢和糧食,你們卻在發呆?!”

  他持續著叫罵,希望換來更多人跟著他一道拼命,像一個戰士那樣死去。

  留里克明顯已經看到了對方呆立的陣型有了積極的運動,這便加緊強令赫立格爾:“你們這些梅拉倫人千萬不能磨蹭!他們要進攻了!現在你們沖過去!”

  赫立格爾年紀也不小了,他現在拿到了羅斯人的劫掠授權,雖然是傭兵,這下沖過去砍殺,抓奴隸、抓牛羊,交給羅斯首領都是有錢拿的。至于搶到的一般財物,尤其是衣服、鐵武器等都是自己的。

  兩翼的梅拉倫人皆身著簡陋的棕色麻布衣,它整體粗糙實在不是好衣服。

  不過大家投了羅斯人的軍之前本也近乎于某種赤貧狀態,他們指望此戰瞬間富貴,擁有一身得體的行頭和靠譜的工具、武器。

  這些被奧列金認為是劣等的梅拉倫人傭兵,現在也迸發出不可小覷之勇。

  近六百名土黃色衣服的男人高舉著盾與武器,什么戰列章法都不講了,如一群野獸沖向敵陣。

  至此,發呆的白沙港軍陣,幸存的戰士終于開始崩潰,似乎剩下的戰斗已經沒了意義,無頭蒼蠅般的逃亡悄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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