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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末 星塵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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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才能讓世界變得更好?

  這是一個困擾所有文明,所有智者,所有心懷眾生的先賢們,都想要解答的一個問題。

  這里的世界,并不僅僅是星球,位面。它還是智慧生命的社會,生命的生存模式,還有相互之間的關系。

  生產力,決定了社會形態,乃至于倫理道德,而技術是提升生產力最快的手段,故而想要讓世界變得更好,就需要以科學發展觀提升生產力,盡可能低達成資源富余,讓所有人都可以憑借自己的勞動就來了有衣有房,生活地有尊嚴,也可追求夢想。

  但是人本身的,會讓自己嘗試去收集更多的資源于己身,甚至在獲取了一大部分資源后,他們不用勞動,單憑資產本身就可以不斷地收集更多的資產。

  這不是什么壞處這種競爭,對于人類社會而言,會提升發展的效率,而且歸根結底,這本來就是人類的本性罷了。

  動物的本性。

  而在這個宇宙中,有的是種族可以超越這種動物性的本性,以自己的方法創造祂們心中更好的世界。

  瑟拉斯提亞人,恒亞超巨型空間站,

  遠方的恒星轉動到了正確的軌道,深藍色的耀眼光芒溫暖,照射在空間站內部。

  瑟拉斯提亞人,前駐地球大使,霸主強者,塔因·先知如今正注視著水培倉內,那正蜷縮成一團團根須,吸收著倉內的養分和陽光,陷入休眠。

  陽光從側面照射在這位有著銀黑色外殼的巨人臉上,他的表情嚴肅且憂愁。

  和虛無教團的戰爭結束,但是整個銀河都滿目瘡痍,無數星球和文明都遭逢大難,一些星球或許還余留改造的可能,但卻失去了它們的孩子,而有些孩子或許還逃出了些許遺民,但卻也永久地失去了他們的母親。

  尤基爾人,就是一個失去了母親的種族,這一群科技水準還遠沒有到工業時代的植物文明,母星恰好就在虛無教團和瑟諾斯提亞人的戰爭前線,雙方戰斗的余波流彈,以及虛無教團刻意投放的一些靈能毒霧武器,徹底污染了尤基爾星,令那顆原本郁郁蔥蔥的森林星球當即化作荒漠。

  數千萬尤基爾人因此流離失所。

  即便木星可以改造復原,也是幾千年后的事情了。

  出于人道主義,也是因為尤基爾人的確是被祂們庇護的種族,瑟諾斯提亞人救出了所有尤基爾人,并且將他們安置在自己的太空站中。

  但是,這場戰爭造成的破壞實在是太大了,和尤基爾人一樣失去了家鄉的種族數不勝數,瑟諾斯提亞人想要全部都救起來,祂們也的確都救得起來,但卻沒辦法將這些數量高達千億的宇宙難民一一安置。

  幸虧,某位知名散裝尊主,在某次對陣噬星者,援助火夕人的舉措,給予了瑟諾斯提亞人靈感。

  祂們制造了大量培養倉,將所有難民都打包塞進其中,讓他們陷入休眠狀態,勉強算是度過了難關。

但這樣也不是辦法塔因·先知環視著所有正在沐浴在陽光下的尤基爾人,祂不禁嘆了口氣:沒有土地,沒有城市,沒有祂們的繁衍地,也就沒有后代  哪怕是尤基爾人在我們照料下幸存了下來,他們又有什么未來可言呢?

  瑟諾斯提亞人是沒有后裔的,至少沒有人類意義上的傳統血脈后裔,祂們所有人都是星球之子,兄弟姐妹。

  但是,祂們能理解后裔的概念,也能理解未來對新一代的重要因為倘若瑟諾斯提亞人死去了,那么只要將其尸骸埋回祂誕生的那顆生命母星,那么等到祂的尸骸中再次孕育出全新的星球之靈時,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位死去的瑟諾斯提亞人,就有了自己的后裔。

  甚至,有些星球之子的名字,正是繼承了前一代。

  塔因·先知就是繼承了前一代塔因的新生代,祂對此分外理解。

  后裔,對于不能永生的生命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即便是對于有著永生的生命而言,后裔也非常重要。

  對于這些幫助了自己的尤基爾人,塔因·先知有一種特殊的情感,祂不能放任他們滅絕,亦或是失去未來,這種情感支撐著祂在戰爭結束后一直都持之以恒地照料這些對自己沒有一點好處可言的原始種族,簡直就像是視若己出。

  但即便是一位霸主,一位銀河上國的高層,想要幫助一整個文明,也實在是太過癡心妄想,祂只能引領整個恒亞空間站在太陽周邊的適宜軌道旋轉,讓尤基爾人可以多曬曬太陽外,并不能做任何事情。

  所以,才需要‘泛銀河經濟發展建設共同體’的幫助。

  由尊主蘇晝提議,并且獲得其他銀河上國一致贊同的銀河聯合體雛形,自草創之后,就立刻發揮出了其功效,它的第一個大型項目,就是解決整個銀河范圍內的虛無戰役難民。

  對此,塔因·先知自然是感到非常高興,畢竟由尊主提議的項目不可能出現什么亂七八糟的意外,更不可能中途停止。

  但是,蘇晝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達成目的?

  祂很好奇,也很期待。

  而與此同時,亞空間的深處。

  蘇晝行走在漆黑的淵中,有瑟諾斯提亞的長老團,和其他銀河上國的大使隨行。

  被虛無教團侵占的前銀河上國,貿易聯盟的母星系,已經在飛升帝國和瑟諾斯提亞人的黃金艦隊轟擊中再一次被放逐進亞空間中,九顆戰爭死星被俘獲了三顆,摧毀了六顆。

  黃昏色的恒星此刻已經有些臨終的前兆,連續地穿梭時空,被龐大的靈能干擾,它已經瀕臨時空,內部核心的靈壓正在不斷地上漲,即將超新星化。

  蘇晝慢步行走在這被薄暮充滿的星系,他踩踏在一顆行星的星環之上,在冰與塵埃上前行。

  他能感應到,整個星系都被暴亂的靈能充斥,虛無教團當年趁著靈能斷絕,在誰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覆滅貿易聯盟一事當真是迅捷無比,祂們將這個銀河上國的母星系徹底改裝成了祂們的亞空間要塞,倘若沒有自己的話,集合了自己和貿易聯盟底蘊的虛無教團,恐怕真的可以橫行于銀河。

  蘇晝凝視著自己足下的星辰那是一顆被徹底機械化改造的行星,是貿易聯盟過去的首都,也是一顆戰爭死星,被虛無教團改造后,作為祂們之前戰爭的旗艦的所用。

  但是它現在破損了大半,有巨大的創口出現在右側下方,無數金屬模塊和熔融物質現在還在不斷地從這傷口中飛出,就像是被咬了一口的湯圓餡,潑灑在周邊的星域。

  事到如今,絕大部分虛無教團的主要戰力都已經被摧毀,而信奉黃昏的文明也差不多在全面戰爭中,隨著艦隊一齊被覆滅,但他們的垂死掙扎也的確破壞了無數世界和星辰。

  整個宇宙的確迎來了和平的時間,但是遭遇的破壞也確實觸目驚心。

  哪怕是過去,兩大銀河上國之間爆發全面戰爭,也絕對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摧毀生命星球,滅絕文明和種族,都會互相留下一點余地即便是再怎么深仇大恨,也有將對方送進動物園,養殖廠和屠宰場,亦或是使用封印徹底封印起來的選項,不是非要屠滅不可。

  據說在某些血腥文明中,就有一些畜獸,就是他們將一些敵對文明改造成牧畜而成……這種方法某種情況上來說更加殘忍,但嚴格來說,誰知道有沒有靈氣復蘇,血脈返祖,三千萬年河東三千萬年河西的說法?

  總是要相信奇跡的嘛。

  但虛無教團就不會這樣,也難怪別人對他們也如此狠厲。

  至于為什么……蘇晝倒是有一個猜測。

  “這些家伙,根本就不在乎未來一群沒有傳承,沒有后裔的家伙,自己就是絕戶,自然也絕戶別人。”

  你瞧。仔細想來,所有的黃昏眷屬,都是沒有后裔的家伙。

  或者說,祂們并沒有一般生命意義上的后裔。

  虛無教首是星塵生命,祂們這一族簡直就像是開天的神祇,以自己的尸骸化作了宇宙萬物,非要說的話,萬物眾生都是祂們的子嗣,但卻顯然,‘怪物’并不這么認為。

  而在虛無教團中數量最多的那些AI,那些被人工制造而出的生命,也的確是沒有‘孕育者’,也沒有‘后裔’的孤寂生命。

  也不僅僅是如此,有些有著正常生態的種族,在成為黃昏眷屬后,也會放棄后裔。

  因為這世間如此絕望,如此痛苦,自己的等待就已經是極限,為什么還要將無辜的孩子卷入這苦海中?

  沒有孩子,沒有傳承,不相信未來,不相信起源虛無的本意,將會鑄就這個宇宙中最可怖的存在,也即是一個完全與其他生命斷絕了聯系,只有自己,也只需要自己的‘個體’。

  也即是,怪物。

  但是黃昏愛著眾生,祂對眾生展開懷抱,只要愿意等待,那么即便是再怎么孤寂的生命,也可以在黃昏的懷抱中得享偉大之愛,不至于淪落至那悲慘結局。

  黃昏是眾生的最后一層保險。

  但是,有其他的偉大存在拆開了這一層保險。

  蘇晝猜測,那是創造等偉大存在,想要用自己的方法鑄就一層新的保險,可以包容更多正確的結構,超越黃昏,也超越過去的自己,更貼近正確的結構。

  但是祂們失敗了,從太陽皇至虛無教首,在失去了最終的等待后,行動起來的虛無眷屬無一例外,全部都成為了怪物。

  “我實在是不想戰斗,也不想毀滅什么。”

  此刻,站立在蘇晝身后的大長老阿莫羅特,聽見了青年的自語,他語調低沉,似乎是嘆息:“這世界是多么精彩,有那么多事物可以探索,有那么多可能性等待我的到來我是多么想要留在地球,陪伴父母親友,見證我愛的文明成長啊。”

  藍色的火焰巨人,看見嘆息著的蘇晝對準身下破損的機械星球,伸出了手。

  他的語氣變得堅定,宛如海中的礁石。

  “可惜。”

  可惜,那是一個奢求。

  一個有些軟弱的想法。

  一個太過美好,所以幾近于不可能實現的愿望。

  但是,眾生的未來,就建立在這些偶然之上,蘇晝仍然相信,相信那一天可以奇跡般到來。

  所以,他現在就要做一些事情,作為一切奇跡的鋪墊。

  蘇晝對準貿易聯盟的母星,伸出手。

  便有一道青紫色的雷霆垂落,帶著無盡的光與烈風直入星體的正中央,那早已被融化的核心熔爐中。

  “銀河中有無數種族蒙受劫難,無論是古老的還是年輕的,通向未來的道路都被斷絕……不應該如此,以我的道而言,不應該如此。”

  大長老阿莫羅特此刻勃然色變,渾身深藍色的火焰驟然變得熾盛,因為祂感應到了,整個貿易星系的靈氣都順著那一道雷光開始震蕩,磅礴的靈氣開始匯聚,攜裹著周邊亞空間中的所有金屬碎屑和灰塵,以及無窮無盡的靈氣倒卷而來,化作一場在亞空間中肆虐的風暴。

  甚至,就連不遠處,那幾乎抵達極限,大概幾個月內就會超新星化的貿易聯盟母恒星,也被抽離了大量能量,能看見,有一道星間的長河從恒星中蜿蜒流淌而出,匯入遠方青年的掌心,凝聚成了一顆小小太陽的形狀。

  而蘇晝控制著這些能量,他目光深邃,伸出的手凌空虛握。

  然后,星辰因此動搖。

  整個星系的物質和能量,因為強大的電磁力開始匯聚凝結,而原本就是以金屬為主體的機械之星更是被龐大的靈力輕易磁化,然后就像是積木一樣,被青年拆開,分解。

  然后,就是重組!

  蘇晝伸出雙手,他的兩只手就像是操控著整個星系的指揮棒,在諸多文明大使屏息地注視下,貿易聯盟母星系原本凄慘的情況發生了莫大的改變,那些飛散的艦船殘骸和星體塵埃,順著青年的動作被捏合凝聚,而那些破損的星體和空間站被分解重鑄。

  在真空中,有龐大的靈力節點正在灼灼生輝,它們就像是熔爐一般,憑借恒星的能量不間斷地吞入大量物質,然后重鑄成全新的模塊!

  這怎么可能!?

  一位萬眾聯邦的大使,也是聯邦議會中的議員,這位有著十二根觸須的海生種族代表睜大了自己的感光器官,他震驚地發出震鳴:他居然,居然在手動組裝一顆全新的機械星球?!

  不對,不止一顆!這究竟是怎么辦到的?!

  而蘇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太簡單了,天尊的真身論起結構復雜程度,勝過一顆機械星球何止十倍百倍?而他玩了這么久的模塊化,身化戰艦世界這么久,怎么可能對這方面半點了解都沒有?

  跟何況,他要鑄就的,本來就不是一顆強大的戰爭死星,而是一個可以自我維護,養育眾多生命的‘機械庇護所’。

  “所有人都必須有著通向更好的可能性,既然有人斷絕,那我就復還。”

  “有人失去了故鄉,我就還給他們一顆。虛無教團以為祂們可以摧毀眾生的未來?那我就將全新的未來帶到世間。”

  革新。對于一些腐朽的文明而言,這相當于自我割下腐臭的肉塊,等待新的長好……但這是治標不治本的事情。

  就像是想要發展力,需要新的技術那樣,革新想要創造更好的可能性,也要主動創造一些東西,才能為眾生帶來一個更好的世界。

  而現在,正是創造的時刻。

  蘇晝閉上雙眼,但心中的火焰燃燒的更加旺盛。

  是了,無論是神木,還是寂主,亦或是宿命,祂們都有著各自的正確,在祂們的世界中施行……那我為什么不行?

  我的道,也將會要成為這個銀河,乃至于這個宇宙的正確。

  現在,是第一步。

  星際塵埃,戰艦的殘骸,巖石碎塊,漫天的金屬霧氣和龐大的星球殘余模塊……這片星域,交給一個尋常星際文明,足以視作一個數千年內都開采不完的礦藏,神秘的遺跡星系。

  但是現在,在天尊的手中,這一切全部都在急速地聚合,重塑,化作全新的模樣!

  在不到三小時的短短時間中,整個貿易母星系便徹底改變。

  一個個半圓形,漂浮在亞空間中,宛如島嶼一般的浮島庇護所,就在金屬的轟鳴中被鍛造成型。

  這浮島庇護所約莫有二十萬平方公里大小,如果全負荷運轉,足以供應超過五千萬人生活,當然,這并不是一個真正可持續發展的世界,只是臨時的庇護,但是讓一個文明有著數十年甚至近百年的時間去尋找新的母星,相比是完全足夠的。

  能看見,在庇護所中,有著山脈與河流,以及豐饒的泥土,蘇晝親自捏合了大量有機物質,又牽引恒星中的氫氧凝聚成水,這世間沒有比這更加更加純凈,更加富饒的世界了,而不僅僅如此,對于一些特殊的種族,他也準備各式各樣的,譬如說冰川沙漠,熔巖地獄等奇特環境的庇護所。

  這已經完全足夠了。

  青年收回了手,不再動作。

  因為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那些牽引物質的靈氣結構和鍛造節點已經成為了一個位于亞空間的流水線,它們將會源源不斷地運轉下去,制造出數以百千計的全新庇護所。

  “這就是泛銀河經濟發展建設共同體,將會給銀河系中的其他文明送去的禮物。”

  背對著所有文明的大使,蘇晝俯視著身下自己的造物,他淡淡地說道:“與此同時,我也會協同瑟諾斯提亞文明,盡可能低催化一些可能的生命星球,亦或是牽引一些軌道合適的星球,將其改造成適宜生存的星球。”

  “在這方面,我也希望其他文明能夠多多幫忙,這一次戰役,想必你們也知道了,在宇宙之外,有足以跨越虛空遠征的聯盟正在企圖入侵我們的世界,事到如今,并不是藏私亦或是內斗的時候。”

  “可以互相競爭,可以互相打擂臺,我甚至可以幫助所有文明,建設一個‘銀河系綜合競技大賽’,誰想要打,就去里面打除卻這個方法外,所有文明可以申請常任理事文明的仲裁,但絕對不允許戰爭。”

  蘇晝尊主!

  這個命令太過霸道,很顯然,有一些文明的大使面色難看,對此頗有微詞他們的宿敵在和虛無教團的對抗中重創,他們本在竊喜,可以在擊退那些怪物后,再把自己的宿敵擊潰,徹底達成先祖的愿望。

  蘇晝一句話,就要剝奪他們期待已久的時機和可能?即便是畏懼蘇晝的武力,但他們也不至于半點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但是,就在這個文明正準備開口,反駁蘇晝制定的規則時。

  蘇晝轉過了頭。

  “我不會強迫你們。”

  他凝視著那位有著類似海螺造型的有可殼軟體生物,蘇晝緩緩道:“不愿意加入,沒有問題,我的規則自然也不是正確的但是你們也不能對這個聯盟內的文明出手。”

  “可以嗎?”

  那位大使并沒有聽見蘇晝的話。

  因為他下意識地縮回了殼中。

  就在蘇晝轉過頭來的瞬間,這位大使忽然產生了一個幻覺那就是他所看見的,并非是一個人類,而是一顆正在亞空間中熊熊燃燒的太陽。

  一顆熾燃的靈能之星。

  就在那一瞬間,這位大使突然醒悟,那就是站在他身前的,乃是一位強大的尊主。

  不聽一位尊主的話是一回事,和一位尊主作對又是另外一回事。

  沒有問題,蘇晝尊主!

  所以他恭敬地在殼中道:我代幣哈達爾文明完全地完全地支持您所有的計劃!

  亞空間中,洪魔意識正在急速朝著外銀河系飛馳。

  攜裹著一部分亞空間碎片鍛造而成的世界,這位古老的尊主跑的果斷又直接,簡直可以說是毫無尊嚴。

  但這并不奇怪盟友虛無教團全滅,自己也成了重點目標,現在不跑,更待何時?

  等著被人活刮嗎!

  不過說起跑路,洪魔意識一直都非常有信心,因為祂最擅長地就是在銀河系各地分裂自己的子體,作為未來復生的種子,而祂本身的亞空間穿梭技藝,也精湛無比,絕對稱得上是銀河系前十!

  敢于和虛無教團合作的家伙,自然是肯定有底氣有本事的,祂說實話,早就在十幾萬年前就做好了虛無教團覆滅,自己趁亂跑路的準備。

  畢竟,那種一點后路都不留,一點未來發展觀都沒有的組織,就算是再怎么強大,又怎么樣呢?歸根結底還是會被剿滅的。

  事實也的確證明了洪魔意識的推測之正確虛無教團終于在一次浩大的戰役中被徹底消滅了,而祂除了受了點小傷外,幾近于沒有損失!

可惜了,合作還挺愉快的  在銀河系之外的空無地帶,有一小塊亞空間碎片正在躍動,它就像是在亞空間和現實宇宙不斷地水上漂的石片那樣,急速交錯跳躍著前進,不僅沒有留下半點痕跡,甚至還混淆了自身的存在。

  洪魔意識原本正在思考,離開銀河系這個早就熟悉無比的老巢后,自己應該去哪里找新的定居點,以及類似虛無教團這樣的冤大頭比較好時。

  突然地,這位古老的前Ω級靈能者戰栗了起來。

  怎,怎么回事?!祂不禁發出怒吼:是誰在抹殺我的子體,居然如此精準?!

  也難怪洪魔意識發出如此凄厲地聲音,因為就在剛才,祂分散于整個銀河系和亞空間中各個角落的子體,就像是被風吹過的蠟燭一般,一個接著一個徹底地熄滅了。

  其速之迅捷,簡直就像是那些分散在整個銀河系各地,隱藏極深的子體,全部就在某一個存在的眼前一樣,一個個順手掐滅,令天尊也難以理解。

  但是世界樹的贈予,就是有這么強大。

  順著因果之線,別說是子體,就算是千萬個宇宙之外的傳承者,也能看見,也能找到。

  更不用說……本體!

  “洪魔意識?”

  又驚又怒之際,洪魔意識驟然感知到了周邊時空開始急速扭曲,有銀白色的光輝開啟時空門,直截了當地橫跨悠遠時空而來,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又是一個近乎于怪物的生命,看來這就是本體……嗯,我對你身上的可能性,非常感興趣。”

  想要追上我?妄想!

  雖然驚愕于蘇晝居然可以精準定位自己的時空坐標,赫然傳送而來,但洪魔意識又豈是易于之輩?祂征戰多年,一路和諸多αΩ級強者對決,戰斗經驗自然不可小覷。

  靈魂震蕩之間,隨著洪魔意識一念騰起,便有一道煌煌凄厲的漆黑靈光自亞空間中凝聚,最終化作一座靈能巨山,直接朝著時空出入口、處撞擊而去!

  不管能不能成,總而言之,阻止對方靠近自己就行!

  由洪魔意識凝聚而成的靈能巨山,乃是靈魂具象化的造物,自洪魔意識昔日以此道進軍α之境以來,祂便一直都在收集眾生的靈魂,完善自己塑造的世界。

  整個洪魔地獄,就是一個由洪魔從無到有,在亞空間創造而出的世界,祂的一身力量根本不在洪魔一族上,而在于整個世界之中!

  那座靈能巨山,實在是一整個世界的顯化,足以鎮壓世間一切有形無形之物,破碎一切有法非法之術。

  似乎是感知到了有什么東西要堵住自己,銀白色的傳送通道驟然一轉,轉換了方位,似乎是想要閃開巨山的鎮壓。

  沒用沒用沒用!

  但整個山峰,歸根結底都不過是洪魔意識一個念頭所造,自然收放自如,挪移位置根本無用隨著洪魔意識的鎖定,靈能巨山在星空中震蕩,牢牢地堵死在那時空門的前方!

  這一招,展現出了洪魔意識相較于靈能斷絕前更加精妙的操控,如果不是祂的實力還未復歸全盛,那么祂恐怕真的還能再進一步,成為這個宇宙中數一數二的強者。

  但是,卻仍然不夠。

  能聽見,時空的彼端,傳來了一陣若有所思地聲音。

  “果然,是創造的氣息又是一個扭曲的眷屬啊。”

  “對付你們這些家伙,果然不能留手。”

  嗯?一時間,洪魔意識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很快。

  緊接著青年話畢。

  一只遮天蔽日,由無盡狂風和雷霆組成的恒星巨手,就這樣橫跨時空門,朝著急速后退,想要規避這一擊的洪魔意識抓去!

  雖然說是雷霆和狂風,但本質上,乃是奪取了一部分恒星力量凝結而成,散發著青藍色的圣輝,更有著引力的牽引,烈焰的灼熱,以及無窮無盡彌漫的星塵之輝!

  無盡的光與熱,驟然出現在冰冷真空中那樣,以這支巨手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奔流而去!

  不僅僅是正面這一擊的洪魔意識,甚至就連時空彼端,隨時準備出手,協助蘇晝抓捕洪魔意識的諸位文明強者也都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因為過于璀璨尖銳的靈力光輝刺痛了祂們的靈魂。

  即便是旁觀這一幕的幫手都是如此,更何況作為目標的敵人?

  怎么可能?!

  洪魔意識一時間被這浩瀚神光形成的巨掌所震撼,在祂的雙目中,簡直就像是有一支龐大到仿佛由星辰組成的巨龍正在伸出龍爪,朝著自己按壓而來。

  五根手指,連同手掌本身,就構成了一座浩瀚無窮,遠比祂那靈能巨山更加龐大的神山,帶著充塞宙宇,橫壓天地的神威!

  緊接著,直直壓下!

  就像是蒼天塌陷,大星隕落,這是絕對的靈力,絕對的力量,攜裹一整個世界,以及無數傳承秘法之力,令還想要反抗的洪魔意識一時間都不知道從何反抗而起。

  是先對付正中的引力坍塌,還是對付旁邊的反物質都天神雷?

  是對付已經沾染在亞空間上的革業之火,亦或是對付那個正在幻化龍形,噬咬而來的心光體?

  太多太多的力量,令祂無從反抗。

  甚至,這一掌中,還有著令洪魔意識睜大雙眸,震撼到失語的傳承!

  也正是這最后的力量,碾碎了洪魔意識最后的反抗,將祂的靈能神山壓碎,化作星間的塵埃!

  這星塵……這星塵……

  在被那座如山巨掌徹底抓住,鎮壓囚禁之前,洪魔意識心中閃過的最后念頭,甚至不是‘技不如人,甘拜下風’,亦或是無有生路的絕望。

  這位古老的尊主,心中不僅回憶了一年前,自己和其他幾位殲滅使跨越星空,準備圍殲這位地球尊主時,自己疑惑詢問虛無教授的問題。

  虛無教首……那位燭晝,和你,究竟誰才是黃昏眷屬?

  這個問題,如今已經沒有意義。

  因為洪魔意識的心中,不禁涌出了第二個與之相近的問題。

  虛無教首?!你和燭晝,究竟哪個才是星塵生命啊?!

  這問題,自然是沒有答案的。

  因為,世間已經再也沒有星塵的生命。

  但是,世間還有星塵的延續。

  一段時間之后。

  木星,躍遷港口處。

  年輕的友人之間,正在對話。

  在稍后的回歸講話前,青年有充裕的時間,或者說,那場講話本身需要青年自己首肯后才會開始,如果他不想,那么甚至完全可以不演講,直接和遠征歸來的地球艦隊一同回來。

  不過青年本來就有一些事情要對整個地球文明中的所有人宣布,所以并無所謂。

  而現在,年輕人之間的交流已經抵達尾聲。

  “……所以說,阿晝,你打算將自己所有的傳承,以及虛無教首的傳承,朝著整個銀河系公布嗎?”

  另外一個語調溫和的年輕人,聲音頗為遲疑道:“你自己的傳承,你自己做打算,畢竟能傳播地越廣,對于你的不朽來說就更有益處不過你的修法初期還好,算是普及,但是到了霸主階,就真的很講究緣分,沒有點革新意識,根本不可能自斬一刀,然后再升華登仙。”

  “算了,反正高等級功法都有各式各樣的問題,我想要說的,也不是這個”

  停頓了一會,這個聲音凝重道:“將星塵的道路擴散,傳播出去……這真的不會讓虛無教首復活嗎?”

  “那就再殺便是。”

  而另一個聲音響起,冷靜且肅然。

  不過很快,這聲音就輕松了起來,帶著熟悉地調侃和大大咧咧:“而且說實話,祂是真的死了,很徹底的那種怪物就是這樣,雖然很難殺很難殺,比一般有不朽的還難殺,但是倘若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一個沒有正經不朽,沒有傳承和后裔存世的怪物,祂怎么可能會歸來呢?祂的傳承是只適合星塵生命的傳承,將其改造成適宜眾生修行的修法的,可是我啊。”

  港口上傳來輕笑:“你有心就好。”

  “……其實倒也沒這么簡單。”

  又沉默了一會,那個帶著調侃語氣的聲音又低沉了下來,他似乎是在嘆氣:“真的強到了虛無教首那個地步,就算是沒有不朽,也不是說殺了就會死的但是,為什么不死呢?”

  “因為誰都想要活著啊。”這是簡單的回答:“為什么要死呢?”

  “對,但是祂為什么要活著呢?”這是簡單的反問:“活著對祂而言,有什么好處嗎?”

  “祂不是要毀滅宇宙嗎……”另溫和青年的聲音有些卡殼,但是后面又有些恍然道:“啊,對啊……祂死了,對于祂而言,宇宙不就是毀滅了嗎?這……這真是……”

  他似乎是想要找幾個形容詞,但最后還是沒有找到,搖了搖頭。

  而開朗的青年沉默了一會,然后緩緩道“虛無教首又不是我們,又不是人類,沒有那么多奇怪的,也沒有后裔,學生和弟子……祂只是因為不甘和困惑才活著,而死了,就沒有理由繼續憤怒了。”

  “無論是何種不朽,終究是有著想要活下去的原因,就像是我,一定要將這個宇宙,這個多元宇宙,革新成再也不會有怪物,再也不會有虛無眷屬誕生的地步就算我能理解黃昏,但我也一定要和黃昏作對。”

  “但是怪物……其他種類的,或許想要活下去,但是虛無的怪物就未必了。”

  微微搖頭,青年轉過頭,他聳了聳肩:“歸根結底,都是偉大存在們的錯祂們的濃度太高了,搞的咱們這個多元宇宙有病的眷屬太多了。”

  “嘿!”蛇靈不滿的聲音驟然浮現:“你自己也是個有病的家伙!”

  “我也沒說不是啊!惡人要有惡人磨,病人也要有病人磨嘛!”

  溫和的青年似乎是微笑著注視著這一切,但很快,他突然想起來了什么,然后靠近自己的友人,輕聲說了一句話。

  “真的?!”

  而這句話,令對方睜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他驚愕地扭頭詢問道:“我還以為要再過幾年呢!”

  “當然是真的。”這是友人的回答,似乎憋著些許笑意:“我騙你干什么?”

  地球時間,2022年,12月23號。

  晚十點。

  泛銀河經濟發展建設共同體第一任名譽理事長,蘇晝尊主,結束了漫長的環銀河系巡視之旅,在抓捕了眾多虛無教團殘黨,為數以千計失去故鄉的文明發送了庇護所后,第一次回到家鄉。

  沒有盛大的歡迎會,也沒有浩大的慶賀日,因為理論上蘇晝現在還在星外視察,他的歸來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除卻一位友人外,也沒有人知曉這一點。

  冬日夜晚的洪城,雖然市中心仍然喧囂繁華,但江岸的住宅區卻格外靜謐。

  許多燈火已經熄滅,顯得天空上的星光分外璀璨。

  高天之上,群星與流云一齊構成了一條閃爍流動的星河,在天際閃爍著朦朧的光。

  蘇晝出現在自家家宅的門口,這一棟別墅并不是政府贈送,而是以他理論上應得的薪水購買而得,不過除卻給父母居住外,他自己本人基本沒有來過幾次,以至于明明是自己家,他卻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不過,卻并不是什么大事。

  蘇晝看向屋內,他自然能看見屋內外的一切青年能看見,自己的父親和母親正坐在沙發上,交流著一些事情,而母親正撫摸著肚子,說著一些話。

  “等蘇晝回來,就給他一個當哥哥的驚喜吧!”

  “呵,那小子,等他回來,指不定早就出生長大了吧?而且哥哥……他不是一直都在當哥哥嗎?”

  “哎,小霜月還是不太一樣的,他也沒比人家大多少……不過這孩子,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呢?”

  母親的聲音有些憂愁,父親則是安慰道:“這有什么事情,孩子是做大事的,現在忙一點很正常時間有的是,未來多聚聚也沒差。”

  “該想還是會想的……”

  蘇晝聆聽著這一切,他輕笑著垂下眼眸。

  為什么要變強?

  為什么要讓世間變得更好?

  為什么,一定要追尋一個正確的答案?

  明明大家都不知道,不也這么度過了千百萬年,未來也一定可以度過千百萬年,不是嗎?

  高尚一點的回答,或許可以說是‘為了多元宇宙眾生的未來而奮斗’。

  而真實一點的回答,或許就更加簡單了。

  “起碼,我要讓我在意,關心的人幸福我的視野能不能有苦難,我的意識所達之地不能有災劫。”

  雖然蘇晝目前已經能觀遍幾個世界,未來說不定能讓整個多元宇宙都處于自己的雙目之中但這個愿望并不夸張。

  而且,事實就是如此。

  即便是永生的瑟諾斯提亞人,也是為了活星球的延續和族群的未來而戰,哪怕是看似危險的熵影一族,也是為了熱寂的宇宙,文明的未來而拼搏。

  即便是虛無教首,看似孤寂,看似絕望的虛無教首……

  倘若,祂能將這整個宇宙的萬物眾生,都視作星塵的延續,那么祂或許不會那樣步入極端,不會那樣虛無至盡頭,成為怪物?

  畢竟,這世間的一切,無論是機械還是元素,是血肉還是星辰,是蘇晝自己,還是母親懷中胎動的小小生命……在數十億年前,在百億年前,不都是星間的塵埃,超新星爆發的碎片嗎?

  閉上雙目,青年陷入沉思。

  然后他睜眼,凝視著在自己掌心中浮現的縹緲星塵。

  這一切,都是生命的延續。

  蘇晝會有后代嗎?

  未必,至少現在他對這方面不是很感興趣。

  但是倘若是說傳承,是種族,是文明,是模因的傳遞,那么他對此感同身受。

  生命的偉大之處,是因為他們是未來的創造者,而比生命更偉大的,是他們的后代。

  只要生命不斷延續,那終有一日,他們將會端坐于由正確鑄就的王權神座之上。

  前提是,‘正確’。

  而這,就是繞不開的,雙神木的正確。

  “好家伙,居然是龍鳳胎!”

  蘇晝打開門,爽朗地大笑,回到家中,對驚喜的父母展開雙臂:“您老打算給我的驚喜可真夠大呀,我可真的是被嚇到啦!”

  天穹之上,星光照耀著世間。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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