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是父親對不起你,但我答應了你葉伯伯要把雅兒保護好的,我現在帶不走你們兩個,你換下你葉姐姐的衣裳,留下來吧!”面前神情嚴肅緊張的中年男人著急地對安楠說道,他眼眶都紅了,抓住安楠兩只胳膊,哽咽著看著女兒。
安楠剛來到這個世界,就聽到了這個男人的話,愣了一會兒才知道現在正是原主被父親留下來頂替了葉雅兒的身份,為他們的逃跑拖延時間的緊要關頭。
“別愣著了!雅兒,把你身上的外衣脫下來給楠楠換上!”中年男人說著,便催促道。
另一個女孩兒,也就是葉雅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不!不,我不想這樣,楠楠還沒有我跑得快,伯伯,你還是帶她走吧!”
“雅兒!我答應了你父親的,你葉家如今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難道要留下來等死,讓你家斷子絕孫嗎?就算你愿意,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葉大哥的最后一絲血脈死掉!”安楠的親生父親斥責道,又一次催促兩人互換衣裳。
葉雅兒抽抽噎噎地就是不動,安楠卻三兩下就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了,還剝掉了葉雅兒的,自己換上了。
安楠父親看到她的動作,既欣慰又心疼,但還是心一橫,眼一閉,并沒有阻止她。
眼見兩人的衣裳都換好了,安楠父親便拉起葉雅兒的手就要往山洞外走去,離開之前,他最后回頭痛苦地看了一眼安楠,說:“你……努力活下去……是父親對不起你,你不要怪雅兒……”
說完,他便拉著葉雅兒,頭也不回地往外跑了。
安楠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遠去,并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跟著逃跑,她只是底下頭拔了幾棵草綁住寬松礙事的褲腳和袖子,弄成便于逃跑的衣裳,這才飛快地跑出了山洞,往與原主父親和葉雅兒相反的方向逃離。
她剛離開不久,就聽見有官兵的聲音傳來:“看!這里有個山洞!有被踩踏過的痕跡!他們剛剛一定是躲在這里,肯定還沒有跑遠,我們趕緊追!”
可惜他們再想追上,卻是不可能了。
安楠在密集繁茂的山林中不知方向地亂跑了很久,終于傷痕累累地逃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小村子附近。
她并沒有貿然進村子求助,畢竟誰知道這村子的人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原主可是養得身嬌肉貴的大小姐,即使因為逃跑而變得渾身臟污狼狽,與普通的皮膚黝黑粗糙的村民一比,還是顯得鶴立雞群,太過耀眼。
所以要是那些村民起了壞心思,想算計她,把她買了,那是很有可能的,安楠現在這個身體雖然有了安楠神魂的作用,勞累了這么就也能挺住,但是要和人打起來卻是有些吃力,因為她還沒有把身體的強度鍛煉出來。
防人之心不可無,因此她等到夜深人靜,村子里所有人都睡著了之后,才悄悄地到了村子里唯一的一口井旁,打了水上來洗臉洗手,最后才喝了水填填饑餓的肚子。
她并沒有在村里停留下來,而是趁著夜色又趕起了路。
幸好這村子有與外界相連的小路,所以她不需要像在山上一樣自己辟出一條路來,而是直接沿路而下,就能去人口密集的城里了。
天快要亮的時候,安楠終于看到了高大磅礴的城門,但她沒有貿然京城,而是找了個城外的破廟休息一段時間。
她趕了昨天大半個白天以及一晚上的路,腳底已經起了好幾個血泡,兩條腿也酸痛無比,更慘的是肚子餓得咕咕叫,又累又餓,她便只能歇一歇了。
安楠在破廟鋪滿稻草的地上躺了一會兒,拿泥灰把自己的臉和露在外面的手和脖子都掩蓋了,這才放下了心。
現在誰都看不出她原來是個大小姐了,別人一樣看到她,肯定會嫌棄地罵她一聲,把她趕走,因為她現在就是活脫脫的小乞丐了,身上的衣裳因為昨天的逃命而變得破爛又臟污,跟乞丐身上的沒什么兩樣。
如今京城是需要路引,而安楠從自己身上找到的是葉雅兒的,原主本身的卻不在,肯定是已經在葉雅兒身上了,原主的親生父親顯然早就做好了用親生女兒來替換葉雅兒去死的計劃……
之前在山洞里他看似緊急才想出替換的方法,其實不然,安楠相信,如果她并沒有主動和葉雅兒交換身份,那她這個父親絕對會親手逼她。
原主的父親嚴良原本是五品文官,年輕還沒有考上進士的時候,曾經差點病死在客棧里,還被生怕他死在客棧里的客棧老板趕了出來,是葉雅兒的父親葉盛林恰好遇到他,于是出錢給他請了大夫幫他看好病,又資助了他二十兩銀子,這才讓他得以考上進士,當上了官。
嚴良為此把葉盛林當成了救命恩人,想要肝腦涂地地報答他。
但葉盛林是武官,家族三代以上都是深受信任的武將,文官和武官是兩個不同的陣營,向來水火不容,針鋒相對。
而皇帝對此是喜聞樂見的,因為文武官不對頭,他才能好好信任他們,如果文武官關系很好,很融洽,那皇帝晚上就要睡不著覺,擔心文武官聯合起來造反了。
正是因此,即使嚴良非常感激葉盛林,但也只是暗地里和葉盛林來往,平時他們便裝作敵對的模樣來糊弄皇帝。
他們之間的真實關系居然就真的隱瞞了下來,文武百官誰也不知道文官嚴良和武將葉盛林是生死之交。
正因為他們的關系這么隱秘,等葉家被誣陷叛國,被滿門抄斬的時候,葉盛林才能成功地把葉雅兒交給嚴良,讓嚴良收留她。
其實葉盛林還把自己的其他兒女悄悄托付給別的有很深交情的親朋好友,但葉家已經被定了叛國罪,誰還敢和他們家沾上關系,拼上一家子幾百人口的性命來窩藏逃犯?
因此那些人家轉頭就把葉家的其他兒女交了出去,拿來立功。
只有嚴良,拼著官也不做了,女兒也不要了,也要救走恩人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