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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謝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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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夫人本來美滋滋的,豈料趙氏會如此說,再看她真個兒讓人調轉馬車,當下慌了神兒,攔著道:

  “哎喲喲,大嫂子這是做什么?我也不過是想起來,順路來看看的。”

  趙氏一臉為難的樣子:“可就是怕順路的話呢,玉丫頭從城南進來,這順路到城西也不是難事,何苦竟勞長輩跑一趟來瞧她呢?”

  原來是這個。

  三夫人自覺明白,挽著趙氏的胳膊,好生親密地往里去:

  “我們疼惜侄女兒自然是應該的,老太太早就發了話,不用大丫頭急著來家瞧,如今就這么過去了,老太太可要責怪嫂子不知道疼惜大丫頭了,這么多年的好處可就沒了呢。”

  趙氏聽見這話,好氣又好笑,乜斜著眼睛看三夫人:“三弟妹心疼大丫頭。我這做繼母的,可不就怕這等關節之上嗎?好不好的,我就成毒婦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車內傳出了謝小玉的聲音:

  “娘。”

  雖然只是一聲,但是聲音拖得略長,尾音婉轉,帶著些撒嬌,又有些薄嗔。

  謝大小姐難得在一個字里,加上這么多情緒,將不愛聽這話的意思,表達得清晰可見。

  后面跟著的幾個丫頭垂著頭,偷笑。

  三夫人聽到趙氏這直白的話,終于醒過神來了,臉也紅了,聲也怯了,喏喏道:“大嫂子這般的人品要是毒婦,這天下可就沒些親娘。”

  ……可真“會說話”呀!

  趙氏服氣了,忙道:“胡說,婆母疼愛侯爺,甚于我疼愛玉兒萬倍呢。”

  “是是是。”三夫人也沒思量這話中的意思,只急著應聲。。

  謝小玉坐在車里,聽著趙氏和三夫人說話,雖則一直是面無表情,但內心很想發笑。

  說起來祖父英國公一脈是地地道道的世代簪纓大族,至謝春山一代,親生的有兄弟六個、姐妹兩個人,遠的近的叔伯兄弟姐妹更有近三十個之多,曾有好事者排了謝家兄弟姐妹,發現謝春山的竟然排在十六位,所以他才有謝十六的雅號。

  畢竟謝小玉的祖父老英國公,就并非長子襲爵。

  至于那位好事者,就是當今承平帝。

  祖父與祖母算得上伉儷情深,至祖父病亡,房內多年統共只有兩個妾室,且是在祖母生完二叔謝鳳山之后身子虧損,以為不能再生,是以長輩放在屋中的。

  不過祖母的身體還是很好的,所以最終老英國公的八個孩子里,祖母所出四男兩女,甚至小兒子謝守山,比謝小玉只大五歲的六叔,比是在五十歲那年生的。

  另外兩個庶出的兒子,三叔謝陽山是言姨娘所出,而只是言姨娘產后大出血而死,是以謝陽山是養在祖母膝下的,另一個生了五叔謝君山的王姨娘,如今還在英國公府中,深居簡出地,只偶爾陪著祖母說說往事。

  謝小玉九歲那年祖父辭世,因為長子謝春山年紀輕輕以軍功封爵,已經分府另過,所以二叔謝鳳山襲爵英國公。

  父親與二叔關系極好。

  因著老英國公的原因,謝家如今這一公一侯屋里都很干凈,二叔家中只一妻一妾,那妾室還是通房丫頭出身,是二嬸娘進門后抬的妾;父親不但情深,而且屋里連通房都沒有,從來只與正房妻子一處,母蚊子都挨不了身。

  只有四叔謝慶山家中亂了點兒,但因為祖母和兩個公侯哥哥能彈壓得住,所以也不差。

  相較于京城其他公侯之家,嫡庶鬧不清楚、妻妾烏煙瘴氣的場景,英國公府的后宅,堪稱國朝典范,清流地人人羨慕,以至于相較于謝家女兒的愁嫁,謝家六個男丁成年說親的時候,誰都愛將女兒嫁進來。

  想嫁進來的好人家多了,祖母自然就能給所有孩子仔細挑,只是自己的這位三嬸娘,算是她那做國子監司業的三叔,親自挑中的。

  三夫人洪氏太是子府少詹事的女兒,正經書香門第之家,出身有,學問有,還在閨閣中的時候,就有詩文流出。

  長得也著實不錯。

  三叔是武將家出身的學問人,專愛舞文弄墨,一次去寺廟游玩的時候看見看見好些女兒家結伴游寺,人群中一眼看見了三夫人。

  回家就求著嫡母下聘。

  祖母也見過未出閨閣的洪氏,覺得模樣人品都不錯,況且他既然喜歡就好。

  結果人嫁進來了才發現,這位三嬸娘有時著實不太著調——那便是最明明不會奉承人還偏要去奉承。

  俗稱拍馬屁拍在了馬腿上,還回回拍錯,堅決不改。

  祖母在家時也常常被三嬸娘的奉承搞得無語凝噎,但偏她又沒有什么大的壞心,所以只能緊著點撥一二。

  還有個更要命的毛病,就是三夫人特別愛聽閑話,還總能聽見與眾不同的閑話,還總都當個事兒,回來就急三火四地說與祖母聽。

  祖母最不喜歡這個毛病,但怎么說都不改。

  但好在三夫人愛聽閑話,卻不傳閑話,尤其是公府的事情從來不說——也因為三夫人覺得府中哪兒都好,哪兒有閑話呢?

  有時祖母看著她興高采烈說閑話的樣子,只能無奈地和趙氏抱怨說:沒壞心的傻子。

  謝小玉知道祖母和母親并不討厭三夫人,只是不耐煩,尤其是趙氏那等經歷,養成的最是豁達個性,況且妯娌之間不在一個屋檐之下,哪兒來的雞聲鵝斗?

  今兒若不是涉及謝小玉,趙氏也不會想要刺她一刺。

  家中倒是真有撥弄是非的舌頭,她才不肯讓人把舌根子嚼在謝小玉身上。

  謝小玉想著,垂下頭。

  前世父親蒙冤去世時,祖母氣急攻心撒手人寰,被牽連削爵的二叔被發跣足在皇城之外為兄鳴冤,最終拿著血書碰死在登聞鼓前的石階上。

  家業落在同樣一心申冤的三叔身上,卻被人騙得家財散盡;四叔纏綿病榻;五叔為其求醫時失足落水;再到很久之后,六叔要救她而被淳于風抓住,做成了活人傀儡。

  而自己的那些嬸嬸們,或隨著丈夫去了,或艱難拉扯兒女。

  祖父家的人,都很好的。

  不當是那等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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