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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落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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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嘭”,“嘭”……

  每一下碰撞,大地都會有輕微的震蕩,地面也會有或大或小的開裂。

  阿凱心驚膽戰地趴伏在戰場邊緣的一堆高土之后張望著。

  天王與冠軍之間全力相搏的場面,也許是居住在棚戶區的少年一生都無法仰望到的世界。

  阿凱也許并不知道交戰的雙方是什么人,但是能感受到這場對戰的強度,鐵林那個地下競技場的戰斗和這場對戰相比,簡直就像是兩只剛出生的精靈在嬉戲一樣。

  所以阿凱壓抑著痛苦和渴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記憶著雙方的戰斗畫面,以期在將來能推演出其中的那么一兩分精髓化入自己的戰斗方式。

  “你在看什么”易東無語地看著阿凱,“你不趕緊跑路,等著被芳緣的訓練家追殺么”

  “這不有你么,讓我再看看。”阿凱聽聲音是易東,頭也不回,眼睛一刻也離不開對戰的兩只精靈。

  “嘁,搞得你能看懂一樣。”易東一看阿凱那份聚精會神的勁頭,哪能不明白他的想法。

  轉頭看去,“怪力,那個是關都的格斗天王希巴吧,莉拉姐能打過……不對,那只巨金怪的顏色怎么是白色,難道……”

  易東看向了那頭銀白的秀發,“……芳緣的新冠軍嗎”

  “你說什么”戰斗的聲音太大,阿凱幾乎聽不清易東說得話。

  “沒事,好好看,能學個一兩分,你都受益無窮。”

  “要你說。”

  一時間兩個少年俱都無聲,只是定定看著戰場。

  沒有絲毫的煙火氣,兩只精靈摒棄了所有光影繚亂的技能招式,只剩下拳拳到肉的最原始的殊死搏斗,詮釋著精靈世界的力與美。

  暗沉沉的天空下,只看得見兩團幻影翻翻滾滾,隨后沙飛石走,地裂巖崩。

  普通的怪力由于多了一雙手,大腦根本無法完美地協調自身的手腳,若是平常行動倒也并沒有問題,可是一旦進行戰斗,大腦無法協調之下,手速越快,對下肢的控制力越差,到了極點之后,手速快到連自己都無法控制,四手相碰,力量又大,歷史上自斷其臂的怪力不在少數。

  但是希巴的怪力完全克服了自身的缺陷,進退自如,運掌如風,不時還能使出高踢腿的動作進行攻擊。

  阿凱看得如癡如醉,眼神迷離。

  易東卻是看得心驚肉跳。

  這幾年在洛托姆華為的熏陶下和馬利埃圖書館的學習中,易東很明白任何一只精靈想要突破自身天生的缺陷有多困難,尤其是單方面能力越突出,造物者對其的限制也就越嚴酷。

  易東自己擁有波導之力,雖然現在不能用,但是他在這只怪力身上感受到了類似的力量。

  這只怪力,肯定進行過一種長期的,特殊的,有關精神或者心靈方面的修行。

  只是那只巨金怪,更加可怕!

  倏忽如電來去,飄高打低,能夠飛行的巨金怪完全把主動權掌握在了手里。

  鋼屬性的精靈身體強度天生占優,以精神力為輔的高速度帶來的高動能打擊又完全抵消了怪力在力量上的優勢。

  希巴的神色越來越凝重,他從沒想過,能有精靈可以在純肉搏的對抗中和自己的怪力不相上下。

  “巨金怪拉開距離使用超能屬性的招式不就行了,為什么要和怪力做近身搏斗”易東忍不住嘀咕著。

  由屬性相性而言,巨金怪妥妥地占據著上風,完全可以憑借中遠程超能屬性的技能招式玩弄怪力于鼓掌之間,可是……

  阿凱壓著聲音:“別說話,你仔細看就知道了。”

  易東:“……(你怕是什么都沒看懂吧)”

  看著怪力在正面硬對硬的相抗中落入下風,希巴不得不率先改變戰術:“怪力,一竹流,拂!”

  怪力停止了在場間的跳轉騰挪,轉而立地生根一般,下半身緊咬在地上紋絲不動,上半身卻舞得如同陀螺一樣,四只手臂或推或搡,或拍或送,將巨金怪的攻擊盡數化解不說,全身勁力也凝而不發,隨時等待著趁虛而擊。

  “巨金怪,拉開距離使用精神強念!”大吾眼見著此消彼長不是辦法,也下令改變了戰術。

  巨金怪飛到半空怪力跳起來夠不著的地方,幾近實質的精神念力波動貫轟向了地面上的怪力。

  希巴冷笑一聲,小兒不知所謂:“怪力,磐石流,御!”

  “不就是‘守住’么,搞這么多噱頭。”似乎是觸動了不久前的傷痛,阿凱面帶不屑地冷嘲著。

  “不,不是簡單的守住。”易東的敏銳視覺和感知能力畢竟不會倒退,“這個守住好像不是單純地防御所用,守住的光罩也不該這么具有……具有韌性”

  不知如何形容,易東看著在巨金怪精神強念的作用下,怪力施展的守住正面那一塊漸漸凹了進去。

  這……守住形成的光罩不是抵御一切技能嗎,要不成功,要么守不住直接破碎,“凹”進去是什么鬼!

難道是因為只用了上面兩只手的緣故那下面兩只手收于腰際又是什么意思  “靜海流,攝!”不用易東多想,希巴再次變招。

  只見怪力施展“守住”的雙手一拉一扯,作用在守住光障上的精神念力竟被全數攏作一團,就如一塊橫亙在瀑布中的突巖,分水為流,極強的精神波動使得巨金怪的精神強念還未靠攏就被彈開。

  “怒海流,濤!”

  剛剛離得遠,又有守住和精神念力的光影,易東看得不甚清楚,這會兒怪力收卷了所有技能,易東才看見怪力收于腰際的雙拳蘊有兩團“氣”。

  蘊氣式!

  易東木立當場,這……這不就是默丹交給自己的蘊氣式嗎!

  “真氣彈!”

  希巴做出了一個推的手勢。

  怪力上手下移,下拳舉托,將自己凝聚的“真氣”融入了被自己揉成了一團的巨金怪的念力中。

  “嘭!”

  抬腿飛踢,真氣彈不緊不慢地飛向了巨金怪。

  大吾的皺了皺眉頭:“巨金怪,飛起來躲開。”

  巨金怪微微往上飛了幾米,真氣彈就與其擦身而過。

  “雷聲大雨點小,這個真氣彈有個屁用。”阿凱小聲嘀咕。

  易東:“……我覺得吧,沒這么簡單。”

  話音剛落,只見怪力在地面上手舞足蹈,真氣彈慢悠悠地劃過一個弧線向上繼續飛向了巨金怪。

  巨金怪再次閃避,真氣彈卻是不依不饒持續跟隨,纏纏綿綿不肯輕放。

  易東和阿凱嘴巴大張成了“O”字,這……這怎么像巨金怪在放氣球。

  大吾眉頭皺得愈發厲害了:“精神沖擊!”

  精神念力聚成的光球化作真正的實體轟向了真氣彈。

  “轟!!!”

  “我靠,又來!”易東拉著發呆的阿凱跳入了身后一個不遠的坑里面。

  爆炸的氣浪向外擴散,卷起無數石土塵埃。

  一旁觀戰的菊子和莉拉立即派出了精靈使出了防御技能。

  “呸呸呸!”

  “呸呸呸!”

  好一陣子,兩個少年才拍落滿身的土灰從坑中再次露出頭來,這次不用爬土坡了,那個土坡已經被剛剛技能爆炸的余波打沒了。

  巨金怪和怪力一在天一在地,看上去都無有大礙。

  場間,盤卷的大巖蛇中間,希巴傲然而立:“呵呵,看來你這個芳緣冠軍也不怎樣啊。”

  希巴朝著大吾朗聲說道。

  念力土偶漂浮在大吾身邊,散去了抵擋氣浪的念力光罩。

  大吾啞然失笑道:“哎呀,不愧是希巴前輩,是我失算了,沒想到前輩的怪力居然已經修行到了傳說中的格斗境界,以念御力,更驚人的是那個‘守住’居然被前輩的怪力以氣變招到這等地步,這已經突破了前人的藩籬再進一步了。”

  “怎么,你想認輸嗎?”希巴對于大吾的表現似乎很不滿意。

  “認輸?”大吾微微一笑,“巨金怪,沙暴。”

  “別給他機會,火焰拳攻上去。”希巴迅速下令。

  巨金怪的雙眼才亮起光芒,就被躍上高空的怪力一記迎面而來的火焰拳打斷,不得不飛身躲避。

  “轟!”

  怪力在落地的同時使出了健美強化肌肉,加快了落地速度,地面再次接受了狂暴的蹂躪。

  “巖石封鎖。”

  眼見巨金怪要再次使出沙暴,希巴讓怪力直接使出了巖石封鎖進行干擾。

  “巨金怪,近身攻擊,使出臂錘。”

  “怪力,一株柳,掃!”

  “巨金怪,金屬爪!”

  “怪力,飛瀑流,斷!”

  遠程攻擊被完全封鎖的情況下,大吾不得不再次選擇了最為兇險也最沒把握的近身戰。

  整片場地在兩只精靈不知疲倦的鏖戰中變得坑坑洼洼一片,局面又再次回復到易東剛開始看見的畫面。

  不能輸的意志,沒有盡頭的戰斗,貫穿在希巴和大吾之間,亦或是貫穿在天穹下的兩片大陸之間,即便是隔著無盡汪洋,依舊不能沖刷而去的執念。

  易東突然有些興致缺缺,也不知道默丹那個老家伙怎么樣了,不會又忘了給喵喵們喂食,在熟睡的時候被抓了一臉吧;昇陽那小子賺了多少錢了?青成和赤也還有小藍是不是回到真新鎮了;那個女孩這會兒應該睡得正香,離開神奧之前要不要再去見她一面;還有……

  咦,我是不是丟了個人,誰來著,對了,鐵憨憨呢?

  易東茫然四顧。

  “嗒…嗒嗒…嗒嗒嗒……”

  白茫茫的雨線在天地間掛落一道珠簾。

  “轟!!!!!!”

  光耀四野,聲震九天,大雨方落就艾,蓋因云被震散。

  勝負,已決。

  “轟隆隆……”

  雷光四竄于層云,一片悶熱。

  祝慶市邊上的繞山江是整個城市的用水來源,可能是要下雨的緣故,今晚江邊的青草尤為鮮嫩。

  只是趴在青草地上的死狗一樣,渾身再次散發著異樣的氣味,喘著粗氣還不斷有水從嘴里冒出來的帥哥的心情就并不是很美麗了。

  為了不被對手查到蹤跡,帥哥幾乎用光了全身的氣力沿著下水道逆行來到了城市用水源地,這會兒只覺得胸口烈火灼燒,四肢無力,雙眼半闔,只覺得閉上眼睛就再也不想醒來。

  飛天螳螂穿透拓也胸膛的那一刻,帥哥的腦海中已經急速跳轉過下水道中幾個人的資料。

  井上和彥,不對,君莎和彥,城都桔梗市人,平民出身,第78屆鈴蘭大會四強,主戰精靈飛天螳螂,強力精靈鬼斯通、鴨嘴火龍。

  幾滴雨落在帥哥臉上,越來越多的雨線落下,胸口的灼燒感似乎也不是那么強烈了。

  帥哥輕笑著說道:“呵,真是該死,早知道就不喊那個傻小子去吃面了。唉,雖然打不過,咳咳咳……”

  搖搖晃晃的人影在驚雷的時明時暗中向著不遠處的祝慶市行去,“……總得還命啊,君莎和彥是吧,他老婆叫啥來著,君莎野?噢,不對,君莎怡是吧,嘿嘿嘿……”

  渾身君莎和彥抱著拓也沖進了祝慶市人民醫院。

  “快!救救他!救救他!”

  一堆值夜的醫務人員急匆匆沖上來抬走了拓也。

  君莎和彥半癱在地上,地上立即濕了一大片,臉上悵然若失,一群隨行的警務人員也是一臉哀戚。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我沒想到青焰會的老大居然會埋伏在下水道里,是我的錯啊……”君莎和彥失控般大叫起來,眾人脫下了警帽。

  大廳外風雨交加,驚雷滾滾,一個霹靂下來,蓋不住那凄厲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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