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意抬手射出一支飛羽,從酒忘塵的眼前飛過之時,一簇火焰升起,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燕無意朝他揮手,“忘塵兄,還認識我么?”
酒忘塵看了眼落地的火焰之羽,又抬頭看了眼一身紅衣的燕無意,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火焰般的紅色——
“啊——”
酒忘塵突然大叫一聲,倏地一聲,消失在原地。
陳囂正暗自贊嘆一句好輕功,就聽見一聲帶著哭腔的喊聲——
“玥姐姐救命!”
循聲看去,就見酒忘塵正蹲著躲在花零落身后,緊緊的抓著她的衣擺,一臉驚嚇的看著燕無意,“南宮姐姐又放火啦!玥姐姐救命!”
陳囂坐在菜地里,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微微張嘴,驚訝的不知說什么好——這、這、這家伙是在撒嬌?難不成堂堂酒絕的弱點是火?南宮姐姐又是誰?還有岳姐姐?
燕無意:“……”
酒忘塵把陳囂當成了都蘭,也就是四十年前領兵南下、滅了大昭朝的突厥王;把他當成了南宮珊,也算是他師父了;至于玥姐姐,若是他沒猜錯的話,八成是洛陽皇城的那位……嘖,這家伙原來是酒后吐真言的類型么?難怪平時都不敢喝醉。
“小寅子?”
不遠處傳來一聲微微驚訝的低呼聲,卻是從果林中走出來的不戒。
他是在燕無意射出那支飛羽的時候到的,在聽到酒忘塵那兩聲救命之后,就一直盯著他看,終于確定了他的身份,卻有些不敢相信……酒絕嗎?原來是在這里。
呵,倒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他走近了些,看向躲在花零落身后的酒忘塵……這么多年,他眉眼間幾乎已經找不到從前的痕跡,但是這動作,倒是一點都沒變……他露出幾分懷念的神色,“小寅子,是你嗎?”
花零落往旁邊移了半步,將酒忘塵完全擋在身后,淡淡一笑,道:“閣下認錯人了,這里沒有什么小寅子,只有七絕谷七絕之一,酒忘塵。”
“忘塵?”不戒喃喃幾聲,末了,露出釋然的神色,喃喃道:“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花絕的閣樓前,陳囂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燕無意正在給他上藥,不戒站在一旁看著兩人,時不時往樓上瞄一眼——
酒忘塵在上面休息,花零落正在照顧他。
“疼疼疼……輕點兒啊。”陳囂喊了一聲,腦袋往后躲了躲,“燕無意,你故意的吧?”
燕無意將藥膏往他身前一送,“要不你自己來?”
陳囂無奈,他的傷都在臉上,都看不見,怎么自己來?
燕無意挑眉,“忍著。剛剛不是挺硬氣的?”
陳囂撓了撓腦袋,轉移話題,“對了,不戒,聽說馥姑娘也來了,她人呢?”
不戒回過神來,看了兩人一眼,目光在燕無意身上停留了許久……這會兒他已經明白過來了,之前在果林的時候,燕無意一早就發現阻攔他們的不是花絕,后來也是假裝中了迷迭香……目的是什么呢?
他有些不確定,燕無意到底知道了什么,又知道多少。
不戒沉默了半晌沒有回答,倒是燕無意解釋了下,道:“馥姑娘是帶了七絕谷的玉牌進來的,有事想要問花婆婆,花婆婆不想回答,卻也不好拒絕,便讓她去阻攔我們。若是成功了,花婆婆便答應她的要求,若是失敗了,便自行離去。”
說完這段話,藥也上好了,他收拾了醫藥箱,看了不戒一眼,道:“和尚出來了,馥姑娘自然是離開了。”
陳囂終于弄明白了,“所以,之前在果林里的是馥姑娘?她受傷了嗎?”
不戒搖頭。
陳囂松了口氣,“那就好。”
不戒問道:“七絕谷的玉牌是什么?”
燕無意道:“自由進出七絕谷的通行令。你就別想了,本公子都沒有呢。那東西統共也只有七枚,馥姑娘那枚是棋絕的。”
陳囂道:“所以,棋老鬼真的就是棋絕?”
燕無意搖頭,“不知道。花婆婆說,馥姑娘的玉牌并不是從棋絕那里得來的。”
正說著,花婆婆出來了,站在樓上并沒有下來,問陳囂的傷如何。
陳囂行了禮,“謝花婆婆關心,晚輩沒什么大礙。”
“那就好。”花婆婆點了頭,道:“菜園子都毀了,去整理整理,恢復成原狀。”
陳囂怔了會兒,撓腦袋,“……好。”
勞動么,自然是人多力量大。陳囂找到工具,拉著燕無意和不戒一起去菜園子。燕無意覺得毀掉菜園子的是陳囂,跟他沒什么關系,他更想去抓魚。
陳囂推著他往菜園子走,道:“一個人抓魚有什么意思?等會兒一起去啊。”
等開始干活之后,燕無意終于知道這家伙為什么把他們都叫來了——
“陳囂,土要壓那么實。”
“陳囂,讓你搭絲瓜架,不是葡萄架。你覺得之前是這樣子的嗎?”
“讓你把白菜收一收,不是讓你把它們都挖出來!”
“陳囂,你丫是不是壓根兒就不會干活?”
陳囂也很無奈。他是沒干過,從小到大進菜園子除了偷黃瓜吃之外,就只有搗亂……可是,他也是看旁人干過活的……分明看上去挺簡單的啊,怎么他做起來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陳囂看著眼前再次散架的絲瓜架,略心虛的說道:“要不……你們做,我在一旁看著,就不給你們搗亂了?”
燕無意翻了個白眼,“想得美!”
不戒過來幫忙,道:“陳囂,你去挑兩桶水來,這邊我來弄。”
陳囂感激涕零,“還是不戒兄好。”
說著,麻利兒的起身,也不要扁擔,提著兩只大桶就往溪邊跑。
燕無意正在修整幾棵辣椒苗,將掉落的紅辣椒都收進菜籃子里,看著他顛顛兒的背影,嘆道:“嘖,還真是個大少爺。”
不戒將散落的竹竿先整理到一邊,道:“燕公子對這些事倒是極為熟稔。”
燕無意似是沒聽懂他話里的試探,挑眉道:“那可不?上次來,本公子被花婆婆支使了一個月,當真是比練功還辛苦。”
不戒笑笑,沉默了會兒,決定還是直接點兒比較好,道:“燕公子是否已經知道我的身份?”
燕無意倒也不繞彎子,道:“早就猜到了,不過如今更確定了而已。易水樓十大殺手之中,有個千面邪佛,據說有一千張面孔,各不相同。”
他說著,抬眼看過來,“想必就是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