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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兄弟你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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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鬼?”

  愕然中,季覺心頭一緊,不由得緊張起來。

  有賊?

  那可太稀奇了!

  畢竟自己家窮成這樣,有賊來了可能都要含兩包眼淚出門去,要是稍微有點良心,走之前可能還要在桌子上壓兩百塊錢讓孩子好好學習,努力讀書。

  北山區位于崖城外圍,要說高精尖一樣沒有,要說臟亂差,從沒輸過。非法移民、黑幫、走私乃至兇殺……混亂不堪的同時,兇案數量歷年以來都穩居崖城各區的榜一,排名之穩定,總督來了都得叫聲老頭兒!

  而季覺家這座老屋,說飽經滄桑都算夸獎,陰天漏雨,夏天漏風,白天漏水晚上漏電,一身毛病就從來沒好過,哪怕用腳后跟去看都不像是什么有錢人家。以至于這么多年了,就算偶爾有兩次遇到毛賊,大家進門看看這家徒四壁的樣子,也都同情的說聲打擾了掉頭就走。

  季覺彎下腰,從床底下抽出半根鋼筋來,小心翼翼的踩著嘎吱嘎吱作響的地板,下了一樓,左右窺探,比賊還心虛。

  可除了被破壞了的門把手和一行穿過客廳沒入了廚房的腳印之外,根本什么都沒看見。

  “喂!出來!老兄,你找錯地方了,我家沒錢!”

  這里除了一個比你還能吃能睡能懶的脆皮大學生之外什么都沒有!

  季覺探頭,廚房里,只有被拽開了兩扇門的冰箱,正對著他敞露出里面感人落淚的剩菜,門后的燈管明滅,奄奄一息一如這臺三十多歲的電冰箱本身。

  季覺如遭雷擊!

  眼淚都快下來了。

  賊不走空就算了,怎么連自己前天從陸媽那里提回來的半盤白切雞都給毛走了?!他還打算過兩天過生日的時候加個菜呢!

  “沒人性啊丟雷老謀!”

  他看著盤子殘留下來黑指印,再忍不住罵人,可看著空空蕩蕩的廚房,還有那扇臨街敞開的窗戶,哪兒能不知道賊早就跑路了,不由得痛恨起來。

  早知道黑惡勢力的目的是自己冰箱里的白切雞,他早就掄起鋼筋來和小偷做斗爭了,哪里還至于心驚膽戰這么久!

  結果把自己的電冰箱都搞壞了!

  而就在他摸到電冰箱門的那一瞬間,電機如老牛一般的嗡嗡聲里,響起了預料之外的話語:“小心身后。”

  那一瞬間,季覺猛然回頭。

  撲面而來的腥風里,看到了一雙猩紅色的眼睛。

  在看著他。

  饑腸轆轆……

  就在廚房入口的大門上面,天花板和墻壁的夾縫里,像是蜘蛛一樣詭異佝僂的人影,蠕動著,嘴里嘎嘣嘎嘣的咀嚼著最后的殘骨。

  銳利的牙齒像是刀鋒一樣,令人膽寒。

  而在看清那個人影面目的瞬間,季覺再忍不住,尖叫出聲。

  “你……你是昨天那個老登!!!”

  可不是么?

  那張老臉他可記的清清楚楚!

  分明就是那個蹬著三輪車死不要命來創自己的老頭兒,差點害自己直接走流程異界轉生……當時局面太混亂了,也沒人發現他是什么時候溜了,季覺也沒放在心上,結果卻沒想到他竟然敢闖進自己家里來!

  只不過,那模樣看著,比昨天的樣子,卻又詭異的太多。

  突出一個擬人。

  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

  “好啊,你居然還敢再來!可就吃定我了是吧?!”季覺大怒:“不賠錢你今天別想走了!給我從我家墻上下來!”

  老登從善如流。

  非常聽勸。

  在季覺讓他從墻上下來的瞬間,便已經——飛!撲!而!至!

  太快了。

  簡直就像是蜘蛛或者是螳螂捕食的瞬間一樣,惡臭的風在瞬間便將季覺吞沒了,季覺下意識的后退,將電冰箱的門擋在了自己的前面,下一瞬間就看到,自己家那一臺除了傻大笨粗之外什么用都沒的電冰箱,那厚厚的大門,竟然在老登尖銳的五指之間被撕開了一個大洞,鋒銳的指甲擦著季覺的臉劃過,刮出了一道口子。

  慌亂之中季覺飛起一腳,卻沒能蹬得動,自己反而被反震著后退了幾步,連忙繞過餐桌,趁著老登拔手的功夫跑到了廚房門口。

  就這樣的,看著那老東西,把自己的冰箱門徹底扯成了粉碎。

  佝僂如猿的詭異老人蜷縮在冰箱的殘骸上,摸索著里面的東西,甚至連剛才自己丟下的瓷盤子也抓起來塞進嘴里,嘎嘣嘎嘣的攪碎。

  猩紅的眼珠子里滿是混沌。

  “吃,吃,吃……好餓啊……”

  被瓷盤撕裂的嘴角開闔著,血液流出,又被一根長舌緩緩的舔了回去,老人抬起頭,直勾勾的看向了季覺,垂涎欲滴:“香,你好香……”

  “好,別說了,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對不對?”

  季覺不假思索,從口袋里掏出自己僅有的四十八塊一毛九的零錢,拍在桌子上:“大爺,錢就這么多,拿去吃早茶……我推薦六鋪街北邊那家,燒麥便宜量……”

  餐桌也被狂嘯尖叫著的老頭兒撕碎了,連帶著季覺剛剛站著位置后面的廚柜,破鍋爛碗掉了一地,回蕩著令季覺心碎欲絕的聲音。

  壞了,他是不是不愛吃燒麥?

  季覺連滾帶爬的滾出了廚房,腦子里空空蕩蕩:燒麥不吃,腌粉也不錯啊!

  可哪怕是腦子再空,季覺也明白了,這老登想吃的不是燒麥煎餃腸粉小籠煲仔飯……他想吃自己!!!

  當腥風再度撲面時,季覺咬牙,握緊了手里的鋼筋,用盡全力的掄了出去,朝著老頭兒的腦門!

  再不顧上什么尊老愛幼了!

  巨響迸發。

  鋼筋脫手而出,反震,就像是用盡全力砸在了水泥墩子上一樣。

  足夠砸碎好幾個老頭兒頭蓋骨的的鋼筋,竟然只在他腦門上留下了一道口子,反倒是季覺的胳膊上被抓出了如同刀割的兩道裂口。

  血液流出,潑灑。

  落在老頭兒的臉上,被長舌一掃而空,如飲醇酒佳釀,讓老東西激動的渾身都哆嗦了起來,興奮尖叫。

  “香!香!你好香!!!”

  “我可去你媽的香黨!”

  踉蹌后退中,季覺抓起柜子上的水瓶杯子沒頭沒腦的砸過去,轉身沖著門口狂奔。

  在短暫品嘗到季覺的血味兒之后,陷入狂喜興奮的老頭兒手足并用的狂追而來,興奮的渾身痙攣。

  卻不曾想,在路過樓梯時,季覺的動作竟然猛然停頓。

  伸手,拽住了自己前幾天才修好的花式樓梯欄桿,將尖銳的鐵枝從勉強縫補的水泥中拔出來,轉身向著他的臉劈過來!

  瞬間,鐵枝沒入了眼眶,老頭的動作一個踉蹌,再然后,季覺飛起一腳,將他踹出了大門,仿佛滾地葫蘆,落在滿是泥濘的院子里。

  不等他從翻滾中爬起,季覺便直接跳了起來,用盡所有的力氣和全身的重量,踩在了他的脖子上!

  斷裂的聲音像是雷鳴一樣,從季覺的耳邊響起,如此清晰。

  他還沒有來得及松口氣。

  便聽見了腳下的,刺耳尖叫。

  像是某種獸類垂死的哀鳴,又仿佛饑渴的怒吼和吶喊。

  眼窩里還嵌著半截欄桿的老登手足不斷的蠕動,撕扯,掙扎,甚至將旁邊的電瓶車都掀翻了。

  即便脖子已經斷裂,可那一張扭曲的面孔上,卻依舊是令人驚恐的猩紅。

  瘋狂的張嘴,想要撕咬。

  季覺唯一能做的,就是奮盡全力,死死的抓著欄桿,將老頭兒的腦袋壓在地上,可是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

  力氣太大了!

  他感覺自己壓制的不是一個看上去奄奄一息的老東西,而是某種披著人皮的怪物,一旦松手,自己就會被在瞬間撕碎。

  能夠感受到,那老東西眼耳和口中,甚至他身體里,那濃郁到令人作嘔的惡臭,乃至,隱隱的猩紅光芒。

  致命的重傷好像根本無所謂。

  他依舊生龍活虎!

  甚至,本該斷裂的頸椎竟然迅速的接續起來……無視了貫穿眼窩的鐵枝,一點點的向前挪動……

  只是,仿佛有那么一瞬間,老東西的力氣忽然松了很多,但又緊接著,越發的狂暴,在不斷的撕咬中,只有粘稠的血液從他的嘴里噴出,落在了季覺的手上。

  如此冰冷。

  檢測到外部活躍畸變靈質,是否汲取?

  自靈魂和意識之中,來自腕表的信息忽然升起,浮現,令季覺不由得狂喜,生怕腕表聽不明白,用盡全力吶喊:

  “是!是!是!YES!YES!!YES!!!”

  話音未落。

  甚至,就在他連笑容都來不及露出的那一瞬間,清脆的聲音從腕表內傳來——滴答!

  再緊接著,隱約的光芒自表盤之上浮現,順著季覺的手掌和五指延伸,勾勒出繁復的矩陣圖騰,如同電路一般,一直落入了指尖,順著鐵枝延伸,向下。

  就好像在瞬間,血肉再非血肉,手掌亦非手掌,而是迎來了蛻變,形成了某種就連季覺都無法把控的工具。

  順著眼窩之上的裂口,貫入了老鬼的頭顱之中!

  再然后——有看不見的機輪運轉,宛若黑洞的恐怖引力擴散,足以壓制一切畸變靈質的虹吸,開始!

  刺耳的尖叫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沸騰的聲音,像是水壺在爐火之上的狂嘯,濃郁的血光從老鬼的眼洞之中噴涌而出,順著矩陣,沒入了腕表之內。

  原本抽搐痙攣的老東西,開始迅速的干癟下去。

  只有粘稠的血色不斷的蠕動著,掙扎,像是瘋狂的蟲子一樣,被從他的體內拽了出來,被腕表一口氣抽干!

  表盤上的數字瘋狂的攀升,在瞬間,就抵達了59的程度。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已經快要趕上之前季覺好多年所積累的靈質儲備!

  而不斷抽搐的老東西,終究是趴在了地上,再動彈不得,不,更像是……打回原形了一樣,失去了那詭異的力量之后,奄奄一息。

  充斥著混沌和饑渴的眼睛里,顯現出一絲清明。

  仿佛從漫長的噩夢里醒來了一樣,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茫然又困惑,許久,仿佛回憶起了什么,嘴唇開闔了一下,好像念著某個名字。

  渾濁的眼淚,緩緩的從眼角滑落。

  墜入泥漿中。

  就這樣,漸漸的坍塌,化為了灰燼。

  除了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之外,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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