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傀儡政府,亞蘭的羈縻政策,雖然內陸時局大變,但靠近狹海的金櫚港影響有限。
作為穆隆公國最大的進出口海港,不可輕動,重則引起全面反撲,對推進運動一事不利,亞蘭軍爺把心思都放在鐵路上,不能見小利而忘大義。
也導致涌向金櫚港的難民極多,有很多躲避戰爭,來這里逃荒的。
和昔日的林登城如出一轍。
穆隆現在也是強盜國家,請選擇你的陣營。
不思亡國之恨的人居多,封建體系下領主的領民很難談上什么歸屬感,真輪到以血薦國的時候,國家爛成這樣子了,趕緊潤吧。
金櫚港車水馬龍,在夏夜中鼎沸鬧熱,某種意義上來說,外來的超廉價苦力,更是促動了金櫚港的經濟建設,副作用只是誕生貧民窟跳蚤窩。
發國難財的大有人在,你叉叉,讓你打仗伱不打仗,那就加入光榮的帕魯吧,著名哲學家維克托說過,馬赫全開,形態決定功能,要么改進,要么移除。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璀璨城市,高樓之間疾風迅猛,熱浪不絕。
一棟高層建筑物的藍色瓦頂上方。
在窮追猛打下,莫里森無形之中干涉著凱登的路線判斷。
當凱登回過神時,已經被逼至絕境。
下方就是金櫚港最寬的主干道,人山人海,鉤索無法伸出過遠的距離,從而錨定對面的建筑物。
凱登站在屋檐邊緣,一片磚瓦被踩到掉了下去,她急忙轉過身子,應對從后面追來的莫里森。
夜鶯輕如無物,仿若什么都沒有穿,但也是刀兵不入,更是有無數變幻。
與凱登的輕盈不同。
莫里森重重砸在屋頂上,碎裂了十幾余片磚瓦,本來今晚是娛樂的,亞蘭能源部,約書亞使用過的器具,楓林沒有帶。
莫里森身上只有破銅爛鐵,但是沒有關系。
“還他媽殿堂級高手呢,這都跟不上。”
莫里森對薩勒特嗤之以鼻,不過也不怪薩勒特,夜鶯過于緊貼曲線,才能看出前面后面有點弧度,但也相當磕磣,以這賽博坦星人的夸張速度,林立屋樓之間如履平地,一襲魔衣隱介藏形,縫于暗影之中,世間鮮有人能察覺,更鮮有人能追上。
只可惜遇到了他。
“真是重大的犧牲,為了追求極致的速度,刻意壓制了第二性征的發育么。”
莫里森說出爆炸性發言。
凱登被戳中弱處,眉頭一挑,氣極反笑,也不做無謂的口舌之爭。
“你沒意識到,你現在落單了么,任由我宰殺。”
凱登這身技藝,盜賊公會的崗前培訓,只占了一部分,能坐上冥使的位置,遠不止那么簡單。
夏蟬無鳴,海風涌起。
莫里森先是愣了一會兒。
“太妙了……”
莫里森煞有其事,沒有怠慢,抽出特大號蝴蝶刀,轉了幾下,倒是要掂量掂量,當今盜賊公會之巔,屹于頂峰的最強殺手,是否擔得起“冥使”這兩個字。
西大陸歷史上的刺客數不勝數,但知名度最高的也只有那幾位。
兩千年前西大陸一統,此等壯舉,寰宇之內皆是望風而降,南大陸,北境蠻子,都徹底臣服,就連遠東群島也受到嚴重輻射。
遠東本就戰亂無休無止,在世界另一頭壓倒性強大的國度,巧立名目之下苛捐雜稅,貢品無數,勞苦至死之人數以萬萬,眾生倒懸。
不出意外的,太子丹,遠東版出現了,找尋世之大能,終結惡世。
廣訪天下能人,不是無膽之輩,就是才疏學淺,久久無果,無奈之下,只有迷信了,甚至找來游方術士,算命先生。
直到遠東太子丹,在一個算命先生口中得知,有一蓋代高人幽居深山之中,讓他出山,則東方平定,兩千年內無憂。
遠東當世最強者,稱之界道,本名已無可考據,只是某種宗教習俗的賜名,差不多是整部歷史上知名度最高的刺客。
那人本無意出山,但在遠東太子丹話療之下,大受感動。
界道遠渡重洋,以獻東方完整地圖和所有船只航道圖畫,山海冊為由,刺殺霸王。
雖最后以失敗告終,但也創傷霸王,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文人里有霸王吹,有界道吹,但可以考據的部分內容是,霸王之所以晚年不幸,多病多災,來源之一就是界道留下的創傷,再加上子嗣為爭帝儲廝殺,最后郁郁而終。
總之,界道都不敢叫冥使,你敢叫冥使,你比界道還牛逼。
莫里森所在的組織。
一輩子只做一件事,沒事就玩,來活了基本等于是催命,算是告別人生了。
而且很大概率與刺殺有關,通過抹除某人,以此來修正世界軌跡。
不出手則已,出之必成。
他的所有訓練都和天賦才情無關,也不是靠世界上諸多秘傳之術。
只和命硬不硬有關。
“既出狂言,必有勇略……
請賜教。”
莫里森口吻冰冷,蝴蝶短刀鋒芒逼人,橫于身前。
厚大云層遮掩月光,也掩住了諸多巨大天體,燦爛星漢黯淡無影。
凱登只覺脊椎蔓延上一股森冷寒意,這他媽的毀容臉怎么個事,怪嚇人的,一屆海盜,整得跟你媽蓋代高手似的。
但是,真尼瑪嚇人啊。
斯萬和本都是綜合素質極高的人才,別說是凱登了。
目前該專注于逃跑。
“小心天上!”
薩勒特的沙啞聲音驟然傳來。
莫里森眉頭緊皺,沒抬頭看,也根本沒有回頭,因為上方什么也沒有,后面也沒有薩勒特,但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注意力也被稍稍分散了一剎。
盜賊的慣用伎倆。
幾片瓦礫被凱登用腳尖挑了起來,爆穿向莫里森雙眼,蝴蝶短刀旋動間這些瓦礫盡數破碎爆為塵屑。
空中幾組撲克牌爆散開來,如瀑布奔走,鋒利的切割洪流迎面而上。
但在皮鞭亂舞下頃刻間潰退化為彎曲紙渣。
盜賊豈能正面對決?
凱登被那陣仗唬到,在牌流掩護下已經開潤了,鉤索無法錨定對面的建筑物,直接跳了下去,投身于人流中。
這毀容臉始終受制于戰斗思維,優先考慮的是地形優勢。
凱登是撤離的打法,任何情況都有手段。
但是凱登沒想到莫里森的速度這樣快,她還沒落地之前,莫里森也緊跟著跳了下來。
從高樓處躍下,從天而降的兩人吸引了道路上一些人的目光。
凱登先輕盈的落地,踩在一個路人的腦袋上,面對眾多人、貨車、陸行鳥、地龍的擁堵障礙物。
她踩在一個又一個人的頭頂上,往道路另一面快速飛掠。
莫里森隨后落到地面上,為了速度強行墜落,微微躬身,石磚上出現蛛網龜裂痕跡。
路人皆是倒退驚訝著散開來,望了一眼那樓的高度,這跳下來都不死。
凱登在人群頭頂上躍動,極為醒目,莫里森也鎖定了她。
“都閃開。”
莫里森一路強推著,把行人直接暴力的推搡在地開路,他的體重比那女人重了太多,饒是有手段,這樣為了躲避障礙物強行踩過去,他倒是能行,踩碎幾個倒霉鬼的天靈蓋就不知道了。
這里是違命侯地界,黑帆被奉為上賓,卻殺戮平民的話,影響極度惡劣。
莫里森暴力橫推,速度也不比凱登更慢,只是苦了路人,兩排人在刀背下被推到在地,輕致淤傷,重致骨折,一只長途旅行的代步坐騎,地龍橫在了莫里森面前。
刀刃狂旋之間,一分為二,腦袋和上半截獸軀滑落下來,隨后爆裂,血液如噴泉涌動,向著凱登追擊而去。
但凱登似是游刃有余,竟半途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莫里森,冷笑兩聲,手在臉上一抹,完全換了一張臉,變成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女路人,魔衣夜鶯變形間,服裝也化為了粗布麻衣,隨之鉆進一輛陸行鳥拉著的轎廂窗戶內,再從另一側逃了出去。
莫里森被轎廂遮擋,當來到陸行鳥拉的車邊上時。
凱登并沒有去另一側建筑物,而是混入了人流內,她的模樣千變萬化,誰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再整一張臉出來,那衣服也可以隨意變化。
目標已經丟失。
莫里森尚無對策,杵在原地兩秒多鐘,對頂級高手來說,已經是萬里之差。
這條大道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那冥使。
莫里森無語至極,迷惑性真特么強,落單還行,放些狠話出來,這既不富裕也不慷慨的女人,就沒想打過。
那凱登也算是膽大包天之人。
混入人流的她也是風輕云淡,不慌不急,連快速行走都沒,毫無破綻。
莫里森縱身一躍跳到轎廂車頂上,目光檢索著有無快速奔跑或者行走的人,其中可能就有凱登,但反常的是,這屆路人素質挺高,為數不多七八號快速奔走的人,皆是被莫里森用飛刀栽中小腿,一頭栽倒在地。
其中也沒有凱登。
如此肆意大動刀兵,人群更發騷亂。
薩勒特這時才姍姍來遲,發現了位于騷動中心的莫里森。
“怎么不追了?”
薩勒特問著。
“我也得知道在追誰吧?”莫里森放棄了,該不能把整條街所有人都給圖圖了,“她已經混入了人群中,還沒走遠,你有辦法么?”
薩勒特沉默了一會兒。
那女人絕不能放走。
看來這是一段崎嶇長久的旅行了。
“有是有辦法,但不是今晚上能抓到的。”
薩勒特有了主意,他要暫離金櫚港,甚至是穆隆公國了。
而另一邊。
夏迪知道海伍德身上有著諸多術法,如今來看全部都能理解了,海伍德為何能從一個只能純粹物理攻擊的戰五渣,變成有著多種手段的不死魔族。
阿加雷斯·大袞。
那已經不是此世的范疇,他身上是存在偉力加持的。
追肯定是無從找起。
也只能守株待兔。
在真李思特本該待的房間內,財物由他本人照看。
夢麗酒店里。
頂樓套房中。
一片昏黑。
當海伍德變成流沙,從門縫鉆進來時,里面的人也察覺到了來者,點著一盞蠟燭。
微弱的燭光,照映著滿臉是血的夏迪,以及本就面目兇惡的海伍德。
一千二金龍,也不太夠。
在純憑金錢說話的世界里,海伍德以后也只能像是迪亞茲一類的幕后操縱者,來推動整個項目的運行。
雖然跟他去北境探索繪畫世界的人,現在是只能放棄了,但已經外派出去的班底,已經在執行海伍德的命令。
為了讓這些人日以繼夜的尋找線索,海伍德需要龐大的資金支持。
他來拿那兩顆斯萬偷來的天價寶石。
在艾莉西亞手中也無作用,只能在西大陸找個冤大頭販賣出去,一部分用來填補黑帆公款,而眾多骨干,也必須有份。
本該是這樣。
夏迪沒有說話,從椅子上站起身子,拔出了柳葉刀。
海伍德沉默。
燭火搖曳。
在炎熱夏日,這屋內,竟也沁骨三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