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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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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伯仁拖著受傷的身軀,在大街上隨意地走著。他去超市買了一打啤酒,前往公園坐著休息。

  時至中午,公園里面都沒什么人,只有躺著打盹的流浪漢,還有時不時走過撿廢瓶子的大爺大媽。

  他不停地喝著酒,心里的思緒都揉成了一團。他沒有想到,自己和光明父母的初次見面,竟會是如此狼狽。自己來之前所想象的那些美好,那些感動,那些眾人一起合家歡的畫面并沒有出現,有的只是一地雞毛和巨大的諷刺。

  自己這次前來,再次見到了當年被奪走的愛人,又想起了那一段痛苦不堪的回憶。而程革也這才了解到,當年的死對頭,竟然是自己孩子生物學上的父親。說是報應也好,說是兩敗俱傷也好,總之這個結局,并不像電視劇里演的那么美好。

  這樣想著,當年的回憶又再一次縈繞在錢伯仁的眼前:自己和任珂的愛情雖然短暫,卻是那么的美好,他們一起爬山,一起游泳,一起在學校里漫步,這座城市的各個地方都留下了他們的身影。他們還互相傳遞著情書,用文字訴說著對對方的想念。雖然他們二人僅僅只牽手擁抱過,沒有其他實質性的進展,但這畢竟是他的初戀,是他一生中無論如何都無法磨滅的回憶。

  事實上,在錢伯仁今后生活和工作的這么多年中,他一直都忘不了任珂。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舉一動,都永遠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腦海里。但是每當回想著這些,他們分手的那些回憶,便會猛然出現,狠狠扇著他的耳光,禁止他繼續回想那個女人。

  那是一個炎熱的無比的夏日。錢伯仁和任珂相約,去電影院看最新上映的愛情影片。他早早便買好了票,在電影院門口等候。一對對男男女女歡笑著,從他身邊走過,他也被感染著,吸著這愛情的香氣。是啊,他和任珂,何嘗不像這一對對男女中間的一份子呢?

  正想著,時間一分一秒地去,他的戀人卻仍然未在影院門口出現。

  “電影就快開場了,她怎么還不來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算了,我還是再等等吧。”錢伯仁心里想著。

  就這么想著,想著,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電影都快結束了,任珂還是沒有過來。

  電影院的售票大媽都等不及了:“小伙子,你在等誰呀?你那個對方還來不來了?要不別等了吧。”大媽的語氣和眼神中充滿了戲謔,仿佛在看著一個小丑,在電影院前面獨自表演。

  錢伯仁就這么等啊,等啊,還是沒有任珂的消息。最終,他嘗試用公用電話亭撥打她宿舍的電話,焦急地哀求宿管阿姨,讓任珂接電話。

  終于,在等待了許久之后,電話那頭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

  錢伯仁聽到,焦急地問任珂是不是病了或者是怎么了,才沒有過來。

  但是他得到的回應卻是:

  “對不起。”

  隨后任珂便掛斷了電話。

  對不起?這三個字是什么意思?錢伯仁呆呆的放下電話,此時天空中一道響雷打過,雨點也紛紛地落下來了。

  “下雨啦!”從電影院看完影片的男女們,打著傘或是舉起衣服當做雨披,歡笑著向外奔跑。

  錢伯仁向雨中走去,天空中響雷陣陣,雨水更是如同潑下來一般。但是他沒有任何的感覺,就這樣在雨中默默地行走著。大雨打在他的身上,打在他的臉上,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和他的淚水混合著一起。

  他好像一個另類一般,在街上一個人淋著雨孤獨地走著。是啊,在這個大家都在觀看著時髦的愛情影片的時候,在大家都有著雨中共同陪伴的人的時候,在大家都擁有愛情的時候,他一個人,真的仿佛一個另類一樣。

  當他回到宿舍,室友們都被他的這一番表現給驚呆了:錢伯仁整個人如同木頭一樣,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而身上好像剛從水里泡過,滴滴嗒嗒地滴水。

  “你咋啦?怎么回事?”舍友關心地問。

  錢伯仁沒有任何回答,他只是坐到了他的桌子前面,不管身上還在不停滴著的水,拿出來了抽屜里的情書,一張一張地撕扯著。手里撕著的是情書,但對他來說,卻感覺好像在撕扯自己的內心,他想哭,也哭不出來。

  這場大雨過后,錢伯仁得了重感冒,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那幾天全靠著他的室友給他送藥送飯來支撐著度過。

  突然間,一封信來了,傳到了他的面前。他可以看出他的舍友們經歷了怎樣的思想糾結,但最終還是決定讓他看到了這封信。信中雖然沒有寫上名字,但是他已經能夠猜到是誰寫的了,并且信中是怎么樣的內容。

  他無助地打開信封,抽出信紙,上面只寫著:

  “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重感冒的他已經虛弱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扔掉信紙,躺在床上,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幾周過后,當他的心理和身體恢復正常,他想要去找任珂討要說法。但是當他來到任珂宿舍門前的時候,卻發現任珂正摟著程革的手,有說有笑地向外走去。他們那幅歡笑的樣子、親密的舉止、甜蜜的表情,正是之前錢伯仁和任珂上演過無數次的樣子。而此時此刻,這個劇本卻由他人在自己面前表演著。

  錢伯仁的心里一陣刺痛,他不忍心再看,轉頭向后跑去。跑的過程中,他隱隱約約地感覺到,背后似乎有兩雙眼睛在看著他,那眼神是多么的刺人,多么的傷人啊。

  自此以后,錢伯仁和程革的關系也從亦敵亦友,變成了徹底的敵人。他斷絕了和程革、任珂的所有聯系,在任何場合都不會同時出現。錢伯仁無法忍受程革這對他莫大的背叛,他認為一定是程革挖了他的墻角,將他的愛人搶了過去。而那個“水性楊花”的前女友,也一定是被程革所迷惑,才會拋棄了自己……

  錢伯仁就這么喝著酒,想著過去的事情,倒頭便在公園的長椅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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