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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3章 夫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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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歲!”

  大營中,萬眾歡呼,隨即大軍出營。

  皇帝的橫刀還在往下滴血,他微微頷首,向自己的無敵虎賁致意。

  他看了桐城一眼。

  “老狗,你醒了嗎?”

  偽帝父子一夜未睡。

  “秦茂去了許久,為何不歸?”

  李泌不停的在殿內來回踱步。

  李元打個嗝,“速速送了酒菜來。”

  酒菜送來了,李元吃了幾口,罵道:“難以下咽,廚子不盡心。”

  大清早就要下酒菜,很難做……

  “去,殺了!”李元冷冷道。

  他吃著菜,喝著酒,吃著吃著的,突然把快子一擱,“味同嚼蠟。”

  李泌回身,“總得要試試吧。”

  “大軍圍城,如何試?”

  “找到黃春輝等人。”

  “人質?”

  “朕只求活命!”

  “朕敢打賭,此刻皇宮外定然有那個孽種的眼線。”

  “試試!”李泌眼中多了厲色,“裝作是朕要遁逃的跡象,讓汪海來。”

  汪海同樣一夜未睡,但修為高,故而看著精神還不錯。

  “陛下。”

  “天馬營出十余人……人太少。”李泌思忖了一下,“帶著百余內侍,裝作是朕在里面準備遁逃,出宮試試。”

  街上巡查的軍士也有些沒精打采的,看著那些違反戒嚴令的人在街上游走,依舊不聞不問。

  誰都知曉桐城守不住,皇帝據聞愛惜百姓,若此刻抓捕這些犯禁的人,會不會被清算?

  在這等時候,每個人的腦子里都在為自己的前程和性命盤算。

  十余男子貼著墻根緩緩而行,里面有個挑著柴火的樵夫。

  其中有個女子。

  還有一個拿著馬槊的老人。

  “你不會真的只是試探吧!”李元沒了吃喝的興趣。

  “自然不是。”李泌說道:“朕早已令人在城中準備了地道,就在市場里面。”

  “市場里人來人往,任誰也想不到有人在里面挖地道遁逃,好手段!”

  “再等等。”李泌說道:“等前面發作起來再走。”

  外面,汪海帶著百余天馬營的人在待命。

  “萬歲!”

  長安大軍兵臨城下。

  皇帝指著城頭說道:“招降!”

  將士們用橫刀敲打著盾牌。

  呯呯呯!

  “降不降!”

  “呯呯呯!”

  “降不降?”

  城頭守軍面如土色。

  鄭遠東嘆道:“這氣勢,如虹啊!”

  巨大的聲浪中,那十余天馬營的好手帶著百余內侍沖出了皇宮。

  “他們想逃!”

  斜對面的花花喊道。

  接著,樵夫把擔子一甩,柴火紛飛中,十余橫刀夾雜在里面。那十余人躍起,紛紛抓住了下落的橫刀。

  “殺!”

  虬龍衛沖了過去。

  花花拔出軟劍,后發先至,一劍便殺了一人。

  可這人竟然沒有修為。

  那十余天馬營的好手目光轉動,盯住了黃春輝。

  “是黃春輝,抓住他!”

  皇帝說過,誰抓獲了黃春輝,賞十萬錢。

  按理,長安大軍就在城外,你拿了賞錢有何用?只會被皇帝斬殺復仇。

  可這些久居宮中的內侍眼中只有兩個事兒:修煉,錢財!

  “黃公小心!”花花回頭喊道。

  黃春輝把馬槊往前一丟,馬槊頭部落在地上,他的手輕輕一振,馬槊便彈了起來。

  馬槊和橫刀相撞,槊刃交叉處架住了橫刀。黃春輝雙手轉動,馬槊旋轉,對手吃不住勁,手一松,橫刀落下。

  馬槊前刺,在對手的胸口那里留下一個窟窿,接著借助力量反彈,揮舞。

  雄渾的呼嘯聲中,第二個對手舉刀……

  馬槊被震開,彎曲的桿子反彈,重重的砸在了對手的肩頭。

  一人一槊,就這么一往無前的沖向宮門。

  “天神!”魏忠看的目瞪口呆。

  “降不降!”城外在大喊,那些巡城的軍士看到這里廝殺竟然不管,而是撒腿就跑。

  外面這是勸降,接下來便是攻城了。

  再不走,就會被上官抽調去守城。

  “龜兒子才去效忠那條老狗!”

  最后一個軍士消失在巷子里,身后,丟了一地的甲衣和兵器。

  那些沒有修為的內侍尖叫著轉身就跑。

  剩下的天馬營好手也是如此。

  “不可追趕!”黃春輝叫住了殺紅眼的虬龍衛,“上面有人。”

  宮城之上,數百侍衛正張弓搭箭……

  “走!”

  黃春輝率先撤離。

  “他們得意不了幾時!”魏忠冷笑道。

  那些侍衛竟然一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遁去,沒人敢追殺。

  天馬營剩下五人逃了回去。

  “如何?”李泌問道。

  “陛下,黃春輝帶著十余好手在外面攔截,奴婢無能!”為首的好手跪地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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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春輝那條老狗!”李泌眼中多了殺機,李元搖頭,“此刻莫要節外生枝。”

  “也是。”李泌知曉,若是要追捕黃春輝,他這點人手遠遠不夠。

  可城外那個孽種已經準備攻城了。

  “走!”

  百余天馬營的好手簇擁著李元父子去了后宮,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慌亂而逃。

  皇帝手中握著橫刀,斬殺了一個內侍,喊道:“滾!”

  后宮大亂!

  “皇后,陛下要跑了。”

  一個宮女沖進了縮小版的坤寧宮,惶然道。

  “那條老狗終于要逃了嗎?”

  皇后冷笑,“集合人。”

  皇后這里人手不少,百余內侍宮女站在殿前,等待皇后的差遣。

  大伙兒都知曉了皇帝父子逃跑竟然沒帶皇后的消息,有些心神不寧。

  是要抵抗。

  還是逃跑?

  皇后走出來,說道:“你等跟著我一起喊。”

  眾人深吸一口氣。

  皇后仰頭。

  喊道:

  “偽帝從后門逃了!”

  眾人胸口中那股氣蓄勢待發,下意識的跟著喊道:

  “偽帝從后門逃了!”

  百余人的呼喊聲傳遍了宮中,直至宮外。

  逃跑中的李泌咬牙道:“賤人!”

  “該死的賤人!”李元喘息著,多年聲色犬馬的生活,早已掏空了他的身體,只是跑了一小段路,就喘息不已。

  當初修建行宮時,李泌特地交代大門要厚重,最好是刀斧噼砍也無濟于事的那種厚重,甚至能擋住火攻。

  厚重的大門被緩緩打開。

  一個天馬營的好手探頭出去左右看看,回頭道:“陛下,無人!”

  李泌父子大喜,急匆匆出了宮門。

  兩側幾乎是同時出現了人。

  “偽帝父子從后門逃出來了。”

  “回去!”

  汪海說道。

  李泌大怒,“就兩個賊子,殺了就是。”

  李元罵道:“蠢貨,前有那個賤人叫破了咱們的行藏,后有人在這里盯著,這便是有預謀的。有這些人在,咱們能逃到哪去?”

  只是想想自己一路都會被人圍觀,李泌就下意識的道:“關門,關閉大門!”

  他轉身逃了回去,渾身冷汗。

  若是先前沖出去,外面會有什么在等著他?

  楊松成的人!

  還是,淳于氏的人?

  “楊松成那條老狗!”

  李元面色鐵青叫罵。

  父子二人都判斷是楊松成的人。

  “那條老狗害怕咱們丟下他逃跑,如此那個孽種便會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楊氏身上。”

  李泌越想越氣,“殺了皇后!”

  韓石頭一怔,心想皇后的話倒是和小主人沒多少仇,可若是殺了他,會不會導致楊松成和偽帝翻臉。兩邊一旦廝殺起來……

  傷著了誰,咱心疼啊!

  韓石頭勸道:“陛下,若是殺了皇后,國丈那邊怕是會鋌而走險。”

  他知曉,偽帝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小命。

  果然,李泌跺腳,“罷了,饒那個賤人一命。”

  “皇后,陛下回來了。”有人稟告給了皇后。

  皇后跪坐在殿內,澹澹的道:“準備白綾。”

  殿內的眾人身體一凜。

  “皇后,您……”女官焦麗愕然,隨即吩咐道:“去看看陛下去了哪!”

  李泌若是惱羞成怒,定然會令人來殺皇后。

  有人去了,飛快回來。

  “陛下回去了。”

  “可有人來這邊?”焦麗問道。

  “并無!”

  焦麗歡喜道:“皇后,陛下看來自顧不暇了。”

  殿內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皇帝被皇后叫破行藏,未能如愿逃跑。若是他要泄憤,這里的人一個都活不成。

  皇后看了焦麗一眼,“我說,白綾!”

  “皇后!”焦麗面色慘白。

  有內侍去取了白綾來,焦麗苦勸,“皇后,您未曾與楊逆為敵,就算是桐城被攻破,您最多是被幽禁于道觀之中!”

  皇后澹澹的道:“當年他們父子聯手,以至于孝敬皇帝被鴆殺。臨去前,孝敬皇帝把那個孽種交給人帶走了。他自家一杯鴆酒了結了自己,可順帶還帶走了那個孽種的生母。”

  焦麗打個寒顫。

  “我早已活夠了。”皇后起身,令人把白綾掛起來。

  隨即凳子擺好。

  “當年我并不喜歡李泌,可阿耶開口,我只能嫁給他。”

  “嫁給他后,我很快便發現此人薄恩寡義,可奈何……阿耶說,我的責任便是為楊氏生子。”

  “在阿耶的眼中,大郎和二郎都是楊氏子。”

  所謂二郎,在皇后這里便是越王。至于衛王,不在皇后的眼中。

  皇后站上凳子,身體搖晃了幾下。

  站穩后,她拉著白綾說道:“神靈在上,我詛咒李泌不得好死!”

  殿內恍若刮起了一陣陰風,人人嵴背發寒。

  皇后把脖頸伸進套子里,“若有來世,定然不再生于大族,寧為一村婦。”

  皇后看了一眼殿外,眸色平靜。

  “大郎,二郎,等等阿娘……”

  雙腿一蹬,凳子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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