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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9章 宿命般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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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發!”

  這一日天氣晴好,皇帝率領休整完畢的大軍出發了。

  出了房州不到五里,前方便是一馬平川。

  “這便是天府之國啊!”韓紀贊道。

  一望無際的田野上,有細微水汽蒸騰,形成了薄霧,看著如夢如幻。

  有幾個孩子大膽的在道邊看著大軍行進,發現沒威脅后,便跟著跑。

  這一幕讓皇帝想到了自己小時候,他指著那幾個孩子說道:“當年朕小時候,看到稅吏進村,便歡喜跟著,覺著那便是另一個世界。”

  孩子對整個世界都抱著新奇的心態,這也是他們能朝氣蓬勃的緣故。

  因為,世界對于他們而言是全新的。

  韓紀笑道:“臣如今老矣,覺著這個世界就如同臣的老妻,哪怕是握著她的手,也恍若是握著自己的手。”

  大軍一路前行,是夜,便在外扎營。

  “陛下,有好東西!”

  忠犬烏達帶來了一頭野豕。

  “哪來的?”皇帝問道。

  野豕是活的,看著百來斤的模樣,被兩個侍衛挑著,不停的扭動掙扎著,叫聲凄慘。

  “從百姓手中買的。”

  “可給了錢?”皇帝問道。

  “小人還多給了一文錢。”烏達可不敢違背皇帝的命令。

  “只是那人說,這邊的野豕肉腥臭,且堅韌,不好弄。”

  “朕來。”

  皇帝令人弄了兩個大陶罐來,先把野豕殺了,剖開,肚子留下,肝臟留下……又切了腰肋處的嫩肉用水煮了一道,下大料在燉煮。

  “明早吃。”

  說是明早吃,肝臟卻可以食用。切片后,加上些作料,最后澆點兒陳醋,嘖嘖!

  皇帝就著豕肝,一口氣吃了三張餅,看的服侍的秦澤眼皮子直跳。

  “幸虧鶴兒和老二不在。”皇帝慢悠悠的吃著。

  夕陽下,軍營上空炊煙鳥鳥,吃好的在熘達,飯量大的還在吃。

  裴儉等人圍坐在一起,一邊吃,一邊商議。

  其實,接下來的戰局沒什么可商議的,就是一個字:莽!

  但皇帝想要活著的偽帝父子,故而裴儉等人在商議是用突襲的手段,還是威脅,引發對手內部叛亂。

  “引發內亂最好。”江存中說道:“一旦內亂,亂軍第一件事便是想保命,聰明的就會殺進宮中,擒獲偽帝父子作為功勞。”

  “可亂軍殺紅了眼,若是失手殺了偽帝父子怎么辦?”有人質疑道。

  就如同是營嘯,被恐懼和殺心控制的將士們會見人殺人,見佛殺佛。

  “強攻?”裴儉思忖著,“就怕偽帝父子自盡。”

  皇帝聽了一耳朵,只是莞爾一笑,也不去干涉,就在邊上散步。

  “陛下,有王大將軍的使者求見。”

  王老二的使者來了。

  “叫來。”

  皇帝知曉定然是王老二有了發現。

  信使被帶來,“陛下,大將軍在桐城之南攔截了數百騎。”

  “在這個時候能出城……”皇帝問道:“城防可曾混亂?”

  “未曾!”

  “那么,便不是趁亂而逃。若是如此,能令人打開城門的有幾人?”皇帝玩味的道:“朕看,這定然是偽帝一伙!”

  “偽帝慌了。”韓紀笑道。

  皇帝說道:“朕想到了偽帝會逃,可老二動手早了些,若是晚些,弄不好能活擒了偽帝。罷了,世間事,哪有什么十全十美?若是不小心讓他逃了,朕能把腸子悔青。”

  夕陽下,皇帝笑道:“當下,便是甕中捉鱉!”

  回到宮中后,李泌急匆匆的去見李元。

  “你想逃?”

  哪怕是換回了衣裳,可李元還是發現了他鬢角上偽裝的痕跡。

  “被堵住了。”李泌并未隱瞞。

  “你想把朕丟在宮中,留給那個孽種泄憤,如此,他興許不會追索你太過緊迫。”李元冷笑道:“可他既然來了,豈會讓你如意?”

  “此刻說這些有何用?”李泌坐下伸手,有人送來酒水,他連喝了幾杯,喘息道:“來的是王老二。”

  “王老二?”

  “那個孽種麾下的心腹大將。”

  “他就像是一只貓,而咱們父子就像是兩只老鼠。如今咱們被封鎖在了城中,他不急了,貓戲老鼠啊!”

  李元喊道:“歌舞,快!”

  李泌冷冷道:“及時行樂?晚了!”

  “此刻不及時行樂,一旦落入了那個孽種的手中,他會讓你我吃盡世間的苦頭。”李元貪婪的夾著菜,拼命往嘴里塞。

  歌姬來的稀稀拉拉的,李元大怒,嘴里含著菜,“人呢?”

  “跑了。”

  “該死!”李元大怒。

  “陛下,長安大軍的前鋒距離桐城不到二十里了。”

  就在李元準備令人搜捕那些躲在宮中的歌姬時,有人送來了最新消息。

  “那些斥候說,這是為陛下最后的效忠,他們走了。”

  桐城城門緊閉,打探消息就靠著前期散在外面的斥候。

  “樹倒猢猻散啊!”李元忘記了處置歌姬的事兒,喝了一杯酒水,“早知如此,朕當初去奪什么太子之位。還不如做個宗室子,想來阿兄會善待朕……”

  “此刻你說這些何用?”李泌冷冷的道:“要想法子脫身。或是……可有令那個孽種投鼠忌器的手段?”

  李元咽下口中的羊肉,皺著眉頭,眼睛就變成了三角形,“讓朕想想。”

  在皇帝令前鋒出擊時,楊略突然請纓。

  眾人愕然,隨即又釋然。

  楊略大半生都在為了皇帝奔波,心心念念數十年想為孝敬皇帝復仇。此刻仇家就在不遠,他哪里還忍得住。

  他一站出來,無人和他爭奪統領前鋒之職。

  前鋒皆是騎兵,一路疾馳。

  半道,他們遇到了幾股斥候,在看到前鋒后,毫不猶豫的跑了。

  而且,不是往桐城方向跑。

  “人心散亂了。”

  楊略敏銳的發現了問題。

  路旁的村子里空無一人,連牛都牽走了,只剩下逃出來的幾只雞在得意的覓食。

  當看到桐城時,楊略舉起手。

  城頭守軍也看到了他們。

  雙方詭異的陷入了安靜中。

  “李泌老狗,老夫來了。”

  楊略的腦海中閃過當年的那一幕幕。

  “你去,等待孤的吩咐!”

  廢太子讓他在長安城中潛伏候命。

  他等啊等,期望會出現奇跡,廢太子和帝后重歸于好。

  直至那一夜,他看到了沖天的火光。

  隨后,怡娘來了,帶來了那個孩子。

  “殿下令你帶著小郎君遠遁,去南方!”

  楊略沖著火光處叩首,抱著襁褓,看著那個孩子無意識的吧嗒小嘴兒,眼淚不禁落了下來。

  他悄然掠過城頭,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方向。

  從那一刻開始,他的心中就一個念頭。

  復仇!

  這一日,總算是到來了。

  楊略揮手,“圍住桐城。”

  騎兵們往兩側散開,繞著桐城開始疾馳。

  這是一次示威。

  城頭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王老二也來了。

  “這幾日可還有人出城?”楊略問道。

  “沒。”王老二愁眉苦臉的道:“我的肉干發霉了。”

  長安大軍的前鋒來了。

  “阿耶,長安大軍的前鋒到了。”

  周遵急匆匆回到家中。

  “終于來了。”周勤沉吟良久,“要小心偽帝狗急跳墻。”

  “我令人盯著呢!一旦發現他要動手,便魚死網破!”周遵冷笑道。

  “到了這等時候,咱們爺倆無需惜命。”周勤說道:“咱們死了其實更好。”

  “是,咱們身死,子泰定然會善待周氏。”

  父子二人一時間有些覺啼笑皆非。

  “哪有一心盼著自己倒霉的。”周勤莞爾。

  有管事來稟告,“阿郎,郎君,有人求見,是上次那個女子。”

  “哦!”

  花花來了,“前鋒大軍到了,還請二位跟著我躲避一時。”

  周遵看看老父。

  “罷了。”

  周勤搖頭,“走吧!”

  合著老父竟真有以身殉家的念頭?

  周遵愕然,趕緊扶了他一把。

  隨后,一輛馬車出了周家,帶走了門外的兩個眼線。

  接著,又是一輛馬車。

  第三輛才是花花和周氏父子。

  “沒人!”

  在巷子里轉了幾圈后,花花帶著周遵父子到了一處宅子。

  “還請二位周公在此歇息。”

  黃春輝已經接到了長安大軍前鋒抵達的消息。

  消息是魏忠令人傳來的,一起來的還有魏忠的告戒。

  “阿郎說,小心那人狗急跳墻。”

  “多謝。”黃春輝頷首。

  等人走了之后,黃露說道:“我去看看。”

  他打開家門,往外看了一眼。

  兩個面容陰柔的男子就在右側。

  “天馬營。”

  天馬營上次大舉出動后,很快就被人熟知。

  回到后院,黃露發現老父已經換了一身衣裳坐在屋檐下,身側,一桿馬槊靠墻而立。

  殺氣!

  突如其來。

  “黃公且慢!”

  屋頂上有人躍下。

  黃春輝馬槊在手,一看,下來的人卻是花花。

  “陛下令我等接應黃公。”花花說道。她看了那桿馬槊一眼,覺得不是樣子貨。

  沒被赫連紅的師父重創之前,黃春輝可是有名的勐將。

  “外面有天馬營的人。”黃露說道。

  “不怕!”花花笑道:“為了接應黃公,我帶來了虬龍衛的人。”

  虬龍衛,天馬營!

  這仿佛是宿命般的兩個對手,卻從未交過手。

  黃春輝說道:“走前面!”

  黃露和花花愕然。

  “后面看似無人,定然人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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