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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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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僑趕緊解釋:“張太醫想哪兒去了,別說貧道早就敬佩你的醫術跟為人,單憑你跟和平郡主的關系,貧道也不可能坑你啊,方才貧道的話沒說完,假如皇上要是問起來,你實話實說便是。”

  張子瑞輕輕點了點頭:“對了,郡主她還好嗎?”

  “好著呢好著呢,回頭見了郡主貧道代你問候。”

  張子瑞馬上作揖:“那就勞煩公孫先生了。”

  公孫僑也笑著離開,一直到走出太醫院,他這才收起笑意,神色轉而凝重。

  林汝行其實一直在等公孫僑從太醫院回來,好給她帶回點消息,可是聽宮人們說,公孫僑已經在房里用晚膳了。

  也罷,吃了飯再說,她開始招呼外邊的橘紅擺飯。

  不一會兒就聽到盤子落地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個宮女的尖叫聲。

  她無奈地搖搖頭:看來橘紅又不小心脫手了。

  隨后聽到宮女驚惶地問道:“橘紅姑娘,你怎么了?”

  林汝行馬上起身走出房門。

  橘紅一手扶著太陽穴,虛弱地笑了笑:“沒事兒,就是剛才突然有些頭暈,大概是昨晚沒睡好。”

  她將橘紅扶到房間里躺下,看著橘紅略顯慘白的臉,心里十分擔心。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頭暈得這么厲害?沒睡好也不至于有這么嚴重的癥狀啊?”

  橘紅搖搖頭:“也不單是沒睡好,奴婢還有點餓,可能兩邊這么一湊合,就頭暈了一下。”

  林汝行自己思忖,莫非是低血糖?

  她出去命宮女去沖一碗濃濃的糖水過來,等稍稍放涼就讓橘紅全都喝了。

  “小姐,奴婢好多了,感覺什么事兒都沒了。”

  說完還起身在房間內快走了幾圈,林汝行見她面色恢復了紅潤,神色也確實比剛才精神了很多,這才放下心來。

  嚴重的低血糖也能要命的,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我去找個太醫來給你瞧瞧,順便開幾劑藥調理一下。”

  橘紅笑說:“不用了,奴婢現在真的覺得什么事都沒了,再說了這可是在宮里,哪有太醫給下人問診的,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還不是大不敬的罪過。”

  “我就說我不舒服,放心吧。”

  “不行的小姐,在宮外還好說,可這是在宮里,太醫也不敢來的,這不是明擺著欺君嗎?萬一被殿里的宮人們傳出去,皇上肯定要生氣的。”

  “不妨,我找張子瑞來。”

  橘紅一臉地無奈:“找張太醫更危險,小姐還說昨天他剛去鳳儀殿給皇后娘娘問診呢,今兒若是被發現給一個奴婢瞧病,反而不妥。”

  林汝行打趣她:“他的事你倒是記得清楚,不過,我找他來還有別的事,放心吧。”

  橘紅見拗不過她,也只好作罷。

  張子瑞一進到林汝行的殿內就擔憂地問道:“郡主是哪里不舒服?”

  林汝行指指橘紅:“不是我,還是橘紅。”

  張子瑞便不再說話,坐在橘紅對面開始給她把脈。

  林汝行走出房門,拽了剛才去太醫院的小太監,一直走到殿外:“我問你,剛才你去請張太醫時,他在做什么?”

  小太監回想了一下:“好像……好像張太醫當時正坐在案前發呆。”

  發呆?難道他猜到自己被公孫僑懷疑了么?

  “然后呢?”

  “然后奴婢說郡主請張太醫速速去一趟,張太醫沒含糊,提著藥箱就過來了。”

  林汝行點點頭,自己又進了殿。

  剛好橘紅的脈也把完了。

  她一進門,橘紅就笑道:“奴婢就說小姐太興師動眾了,連張太醫都說奴婢就是有些體虛。”

  林汝行看了眼張子瑞,他正在埋頭寫藥方,隨口應著:“沒錯,郡主的侍女沒有大礙,我給她開些滋補的方子就好。”

  過了這么久,林汝行聽到“郡主的侍女”這幾個字心里還有些隱隱地不舒服,雖然兩個人都跟她澄清過,他們之間并沒有男女之情,但她始終覺得哪里不太對頭。

  即便做不成戀人,至少也算是朋友,張子瑞沒有道理一口句侍女侍女的,直呼其名也不算過分吧。

  若說張子瑞講究這些繁文縟節,不敢直呼姑娘的名字,但是為什么還孜孜不倦地送橘紅愛吃的千層山檎餅呢?

  她不愛吃這個餅的事,也是跟張子瑞澄清過的。

  張子瑞留下藥方,又跟林汝行寒暄了幾句便又回去了。

  屋內橘紅對著張子瑞留下的方子嘖嘖嘆道:“小姐,您瞧瞧張子瑞開的方子,都是小姐您都沒吃過的好東西,他別是忘了我的身份是啥。”

  林汝行走向前去拿過藥方大略看了一眼:“你這病生得也是時候,宮里什么好東西沒有,若是在咱們府上,怕是一時還找不齊呢。”

  橘紅受寵若驚,同時也有些擔憂:“小姐不會是真要讓人按這個方子去抓補藥吧?您可別了。”

  “要啊,既然有個藥方,那就好好按方調理一下。”

  橘紅一把按住她:“方才小姐執意要請太醫來看奴婢已經應了,現在可別再麻煩了,若是被人知道了一個下人吃這些,人家會說郡主眼里沒個尊卑了。反正張太醫說我沒事,多休息多吃飯肯定能好起來的。”

  林汝行想了想,橘紅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大張旗鼓地去宮里取名貴補藥,若是被傳出去,皇上跟皇后娘娘沒準還以為自己生病了,結果發現是給侍女用的,能不生氣才怪。

  最后她決定還是等出宮之后自己去買。

  “對了小姐,剛才張子瑞給奴婢把脈時,問到公孫大人呢。”

  林汝行心里某個地方又被扯了一下:“他怎么問的?”

  “就問公孫先生就今天有沒有來小姐這兒。”

  林汝行點點頭,心里一直在盤桓,他想知道公孫僑來沒來我這兒,大可直接親口問我,怎么還要問橘紅呢?

  而且,他為什么在意公孫僑有沒有來過?

  “那他還說什么了沒有?”

  橘紅語氣嗔怪:“小姐還問呢,張太醫給我診脈,你卻躲出去,搞得我們倆都很尷尬,所以他才沒話找話嘛。”

  林汝行知道她誤會自己的意思了,她并非躲出去,而是想去探問一下去太醫院的小太監,又怕張子瑞聽到,這才出去問的。

  “那你是怎么回的?”

  “奴婢就說小姐在房間里睡了一下午的覺。”

  林汝行笑著刮了刮橘紅的鼻子:屬你最機靈。

  這話聽起來的意思就是小姐下午在睡覺,聽起來那就是沒人跟她見過面。

  但是事實上,橘紅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就更談不上欺騙了。

  只不過林汝行自己嘀咕:已經過了晚膳時間,公孫僑真的不打算跟她說一下詢問張子瑞的進展么?

  一定是公孫僑沒有拿到張子瑞的證據,又擔心自己之前把話說得太滿,現在不好意思改口,所以干脆不來了。

  這么一想,她心情大好,美滋滋地吃了頓晚飯。

  吃完飯時辰還早,她邀了橘紅出去陪她隨便在院子里散散步消食。

  她邊走路,腦子里也沒閑著,一直在復盤這幾天宮里發生的事。

  先是宮里鬧鬼的事搞得合宮人心惶惶,再就是發現如鳶身亡,而且兇手沒留下什么線索。

  自從如鳶死后,女鬼再也沒有出現過。

  公孫僑從如鳶死時頭上還戴著假發來推斷,女鬼就是如鳶扮的。

  但是林汝行覺得他忽略了一個細節,如鳶自己也是長發,若是她刻意扮鬼的話,完全可以用自己的頭發,為何還要戴一頂假發呢?

  “橘紅,你說宮里這些女官的盤頭,大概要多久才能完成?”

  橘紅想了想:“奴婢見她們梳的都是簡單的回心髻,估計最多也就一刻鐘吧。”

  一刻鐘,反正對現代人來說,這個時間已經很不短了。

  她開始琢磨從御花園走到韻貴妃住處的時間,如果沒有近路的話,至少也要二十分鐘。

  想到這兒,她轉身朝在身后隨侍的太監問了一句:“從披香殿到御花園,如果匆匆趕路,需要多久?”

  小太監偏頭想了片刻:“郡主,御花園可大著呢,方位不一樣,自然距離也就不一樣。”

  “比如從披香殿出來,再走到之前女鬼出現的地方,大概要多久?”

  “回郡主,那可遠著,沒有兩刻光景到不了。”

  “你能確定嗎?”

  小太監篤定點頭:“能,快走至少也需要兩刻。”

  她想起之前她在御花園門口跟公孫僑一起蹲女鬼現身的時候,正是這個小太監隨侍,于是又問了一句:“那你還記得當時咱們看見那女鬼的時候是什么時辰嗎?”

  小太監好像有些為難,盡管他努力地回憶了一下,但仍然不敢確定。

  “那披香殿晚上幾點關殿門呢?”

  “回郡主,亥時開始各宮各殿就關門了,娘娘和宮人們都不能再出宮走動。”

  如果晚上九點就關殿門的話,這就意味著如鳶必須在九點之前就要回到披香殿。

  按照剛才小太監所言,披香殿到女鬼出現的位置,至少要兩刻鐘,那她只是往返的時間就是一個小時。

  更不要說她掛在墻上裝鬼的時間了。

  看來明天她還要打探一下如鳶在披香殿里晚上的當值時間,若是她當時她在應值,那就證明女鬼根本就不是她扮的。

  不過這么簡單的靠時間推理的方法,公孫僑不會想不到吧?怎么從未聽他提起過呢。

  這會子倒是想跟他見上一面,聊一聊女鬼的事了。

  不,或者是她自己去驗證就好。

  “你們先回去吧,我去趟披香殿就來。”

  小太監們聽命返回,她帶了橘紅一個人去往披香殿。

  橘紅有些害怕地扯了扯林汝行的袖子:“小姐,韻貴妃跟如鳶姑娘才剛入土為安,頭七還沒過呢,咱們干嘛去披香殿啊?”

  林汝行聽了這話,就知道橘紅有點害怕。

  “別怕,不會再有女鬼出現了,有件事我必定得去披香殿問個清楚,否則遲了的話,又要被公孫僑搶先了。”

  公孫僑的做派橘紅倒是領教過,她覺得這人本是庶民,只不過因為師從前朝謀圣,有些才名在外,所以跟郡主說起來話來絲毫不合禮儀,甚至還動不動地裝相拿喬,橘紅早就看不慣他了。

  現在聽自家小姐一說,如果能滅滅公孫僑的威風,她心里一百個支持。

  這么想著,就沒那么害怕了。

  她上前提了提燈,大義凜然地說道:“那小姐可不能輸給那道士,奴婢這就陪您去。”

  雖然披香殿內的喪儀用品已經撤去,但是因為失去主人的緣故,整個殿內走進院子就感覺到了一種凄涼肅殺的意味。

  一天之內死了一主一仆,也不怪這里壓抑了。

  橘紅走到殿門口,突然渾身抖了一下,林汝行也被她嚇了一跳。

  低頭看去,只是被風吹到腳下的一片紙錢。

  抬頭如黛已經迎了出來,她雙目赤紅,連眼眶都是腫著的,見了林汝行二人,深深拘了一禮。

  “你也別太難過了,好在韻貴妃的皇子還在,也算是個念想。”

  如黛其實對林汝行一直抱著敵對的態度的,雖然她之前沒見過林汝行,也沒打過交道,但是她卻知道貴妃毀容一事,跟這個蘄州來的小郡主脫不了關系。

  可以說若不是她執意將事情戳破,韻貴妃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韻貴妃是個心氣極高又極要體面的人,當著皇上跟皇后娘娘的面,被一個晚輩丫頭子打了臉,又被皇上申飭,從后宮的一人之下成了末流的中才人,她怎能不惱怒抑郁?

  之后韻貴妃就變得容易暴怒多疑,養胎時也多有忿恨怨懟之言,甚至動輒就摔砸物件兒,幾次導致胎動不安,卻賭氣不讓太醫問診。

  若不是這幾個月沒養好胎,虧了身子,怎么會拼了命生下皇子之后血崩呢?

  所以如黛之前雖然不認識林汝行,但是她恨她。

  但是自從如鳶出事跟貴妃歿了之后,卻發現她并沒有落井下石,反而經常能看到她滿臉悲慟,聽到她言語慈悲,對她印象改觀了很多。

  如黛已經自動把林汝行打入皇后一黨,她也擔心自己出賣皇后娘娘的事被林汝行揭發去討好皇后,但是這些天看起來,林汝行并沒有這么做。

  甚至,還為了如鳶的死一直跑前跑后追查真相。

  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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