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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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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太后娘娘和張無顯的這些事,是有次我母親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盛情,留她在殿內午休。母親跟我說,她有很嚴重的擇床的毛病,所以絲毫沒睡著,所以就準備去前廳陪太后娘娘說話,正巧在屋外聽到張無顯跟太后娘娘說得這番話。”

  史進急忙捂住嘴:“那這事果然不能外傳,否則麻煩可大了。殿下你想,這些事連先帝跟皇上都不知道,而且太后娘娘已經作古,這事萬一傳出去可是大大的不敬。況且,倘若被皇后娘娘知道夫人曾經是屬意的太子妃人選,恐怕心里也會不痛快的。”

  祝耽笑笑:“太后屬意我母親做太子妃的事,皇后娘娘是知道的,幼時他們二人就是手帕交,這件事還是我母親告訴她的,所以皇后娘娘并不在意。不過你說的太后的陳年往事,倒是不容外傳。”

  史進鄭重地點點頭:“屬下、屬下多謝殿下信任,殿下放心,這件事就算爛在肚子里屬下也不會說的。”

  “哈哈,你不必如此,這些事恐怕必要時候,還真得要傳出去才行。”

  “殿下,你不要命,夫人的命你也不顧了?”

  祝耽神色變得凝重,他何嘗不知道這件事的危害性。可是如果張無顯真的有什么動靜,必然要告知皇上。皇上雖然也看得出張無顯有些陰險,但是總不是十分相信。

  皇上怕的只是張無顯操控太子殿下做出不臣之事,對他的其他居心并不十分清楚。

  倘若想讓皇上意識到張無顯這個人有多么危險,勢必要將這些事和盤托出,雖然這對已經作古的太后娘娘非常不尊重,可是大局當前,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的面子跟皇上的江山基業比起來,恐怕皇上也會更加重視后者。

  可是自古以前,帝王之家皆薄情,皇上如果解決了張無顯,事后又對太后娘娘這樁舊事不放心,會不會卸磨殺驢殺人滅口,倒也說不定。

  想到這里,祝耽回道:“我現在還沒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所以暫時不能把這件事告訴皇上,但如果迫不得已,我想到時候我還是會講出來的。”

  史進聽完祝耽這個計劃,突然覺得心里異常緊張,一是緊張張無顯居然因為這種事情就能包藏這么一個巨大陰謀,而且數十年如一日為此努力,這種偏執讓人感到害怕。再就是緊張祝耽為了提醒皇上重視張無顯這個人,會將之前的事和盤托出,讓皇上對他忌憚,從而找借口殘害他們家殿下。

  雖然他沒有殿下精明能干,也沒有殿下這般心細如發,但是自古無情帝王家的道理他還是懂的,皇家第一要的就是絕對的權力,第二要的就是虛無縹緲的面子。

  為保全皇家顏面,別說殺一個有功之臣,就算殺十個也是殺得的。

  “殿下,屬下覺得,這事還是慎重一些的好。”

  祝耽安撫他說:“放心,我有把握的。”

  事實證明,祝耽確實又粉碎了一次張無顯小小的陰謀,白麗麗確實沒有派人給祝耽送過消息,也沒有捎過任何口信。

  當然這是四天后他們再次去春芳院跟白麗麗驗證過才明確的。

  “殿下,雖然說張無顯是想試探我們,但是萬一失敗了,豈不是正好將自己暴露了嗎?”史進還是覺得張無顯這招并不高明。

  “人一旦在慌張的時候,腦子就會失靈,做出一些降低格調的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史進又問一句:“殿下的意思是,張無顯現在很驚惶嗎?可是他明明又沒有任何動作。怎么突然就開始懷疑殿下了呢?”

  “要么是前線有了消息,要么是你舅舅那里有了線索。”

  “也有道理,王豹在前線,若有什么消息,肯定有更快的方法通知到張無顯,不過屬下覺得葉沾衣給我們傳遞消息的速度也不會太慢。”

  祝耽欣慰地笑了笑:“此言有理,那么我們先去京兆尹府走一趟吧。”

  裴琢正在伏案沉思,看見他們二人突然造訪,倒是有些輕松的感覺。

  祝耽依然彬彬有禮:“裴殿下,打擾了。”

  裴琢也十分客氣:“哪里,殿下來的剛好。”

  幾人寒暄過后,裴琢就將這幾天發生的事跟他們敘說了一遍。

  張無顯遲遲不見朱乾魂回府,基本可以斷定春芳院死的人就是朱乾魂,只不過張無顯疑心甚重,他不相信過去這么久裴琢竟然沒能發現朱乾魂是他的人,因為他派人去朱乾魂的家里翻了個遍,并未發現他的腰牌,所以腰牌肯定在他身上,裴琢沒有不發現的道理。

  倘若裴琢發現了張府的腰牌,來他府上確認一番也還罷了,他有的事辦法應付裴琢,給自己洗脫嫌疑。

  可是怪就怪在這里,裴琢既沒有到他府上來探問朱乾魂的死,也沒有聽說京兆府尹上傳出任何這個案子的進展。

  裴琢其人他還是多少了解一些的,雖然沒有祝耽那么難對付,但是是個耿直不阿的人,頭腦么,也算聰明。所以,肯定裴琢已經有了一些線索,但是并沒有選擇通知他,這就證明裴琢很有可能對他有些懷疑,所以不肯打草驚蛇。

  張無顯想到這些很是坐不住,無奈之下就派了個心腹半夜去京兆府尹探聽消息。誰知道派去的人一連幾天都沒有回來,也能料定派去的人已經被早有防備的裴琢拿下了。去問裴琢要人肯定是不可能的,等于自投羅網。可是他又不相信僅憑裴琢一個人的思慮能這么沉得住氣,又聯想到史進跟祝耽還有裴琢的關系,所以他猜測八成跟祝耽的參與有關,否則裴琢怎么可能既不結案也不辦案。

  祝耽此人肯定是不能小覷的,王豹又托人送來前線的消息,葉沾衣已經三戰兩勝,他在戰場上驍勇無比,威望和地位已經大大超過了他這個浙東總兵,怕就怕跟蚩離國的戰爭結束之后,自己的位置就要被葉沾衣取而代之了。

  張無顯接到這樣的消息自然驚慌失措,葉沾衣很明顯是皇帝這邊的,祝耽也早就對自己虎視眈眈,倘若結果真如王豹所猜測,那葉沾衣和祝耽聯手壓制他那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了。前線的事他現在摻和不上,但是祝耽在京中的一舉一動他一定要知曉。為了確定祝耽跟白麗麗沒有聯系,所以才派人假裝白麗麗的人去祝府給祝耽送信,又派人暗中盯梢,只要祝耽去了春芳院,那就代表一定是這兩人一定有瓜葛。

  幸好結果比他預想的要好,祝耽絲毫沒有搭理他派去送信的人,而且幾天之內也沒有去春芳院,可見祝耽還沒有發現白麗麗的真實身份。

  如果這樣的話,裴琢就算查出朱乾魂是張府的人也無妨了,可以說是意外摔死的、可以說是被仇人追殺而死的、甚至可以說遇到強盜被害死的,總之沒有任何有用的證據可以證明朱乾魂的死跟張府無關就好。

  至于他半夜派去探底的人么,都是他府上的死士,他們全家人的性命都握在他手上,必要時刻寧可自己赴死,也不會將他供出來的。

  只要白麗麗的身份是安全的,沒有被祝耽發現,那么朱乾魂之死就算他再怎么參與也無法牽扯到自己身上來。

  這個結果讓他略略放心了些,祝耽跟裴琢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吧,目前最嚴峻的形勢還是在前線。

  如果一直讓葉沾衣這么勢如破竹下去,到時前朝和前線他都要失守,真就到了自顧不暇的時候了。

  祝耽讓裴琢帶他去看了下上幾天抓住的張無顯派來的線人,那人被關在牢里,祝耽問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對方看了他一眼,嘴角譏諷地挑了下,很明顯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裴琢在旁說道:“從來到這兒,一直就是這樣,問什么也不回答。”

  祝耽點點頭:“用刑了嗎?”

  裴琢尷尬地一笑:“沒有。祝殿下,他只是奔著一個死人的來的,也沒造成什么危害,所以……”

  “裴殿下,宅心仁厚,本官佩服。既如此,不然就將他放了吧。”

  裴琢略琢磨了一下:“下官正有此意,那就放了吧。”

  那人看了看裴琢,又看了看祝耽,好像不太相信,可是耳朵又聽得清清楚楚。

  在他的意識里,一旦落入敵方手里,就意味著一定要把這條命搭進去了,這在他跟隨張無顯的第一天就知道的。

  因為張無顯無數次跟他們說:“如果有一天,你們執行任務失敗落到了敵人手里,那就拿自己的命去交換對我的忠誠。”

  所以他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落到了這樣的敵人手里,他被關進大牢的那天起,就拼命的吃好飯睡好覺,等待著酷刑或者死亡的到來。

  可是,等了好幾天,一點刑也給他用,到現在反而還要將他放了?

  祝耽看出他滿腦門的警惕,沖他說道:“走吧,放心,不會派人追殺你的。”

  那人仍然防備地盯著他,防備地挪著步子,快走到牢房門口時又停下來。

  祝耽恰好問了一句:“現在能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嗎?”

  那人脫口而出:“在下房敬安。”說罷閃了出去。

  裴琢捋了捋胡子:“殿下這么輕易放了他,只為換他一個名字?”

  “就算殺了他,也換不來什么。現在能換個名字,誰知道以后一定用不上呢?”

  裴琢點頭贊同:“殿下所言甚是,從我第一次跟他接觸,就知道是個死士,肯定問不出什么來的,所以既沒有用刑,也沒有浪費太多時間逼問。”

  “這很好,張無顯一定會更加摸不到頭腦。”

  裴琢好像很高興得到祝耽的贊同。

  不過史進對這趟京兆府尹之行卻不太滿意,因為他覺得除了知道張無顯又派了一個房敬安來探聽消息,其他也沒什么有用的線索。

  至于張無顯,還是不能把他怎么樣。

  “殿下,我們現在該干點啥呢?”

  祝耽收起了手中的扇子:“去東宮走一趟。”

  “太子殿下那里會有新消息嗎?”

  “不知道,所以去看看。”

  兩人走到東宮殿外,守門的侍衛沒有通報就直接放了行。

  史進納悶地跟祝耽小聲嘀咕:“這可是東宮,太子殿下的防衛啥時候變得松懈了?”

  祝耽低頭略微沉思了一下,問那侍衛道:“是所有人都不用通報,還是只有本官不用通報?”

  被問話的侍衛行禮回道:“回殿下,殿下說了只有祝殿下到此不必通報。”

  “那,是只有今天不必通報還是一直不必通報?”

  “呃……殿下只交代今天不必通報。”

  祝耽回說:“多謝。”說完轉身就要走。

  史進一邊跟在后邊,一邊小跑著問:“殿下、殿下怎么又不進去了?”不進去就罷了,怎么又走得那么快。

  祝耽沒住腳,仍然大步流星地走著:“淮揚郡主在這里。”

  史進又緊跑兩步:“殿下怎么知道的?難道這是祝殿下跟太子殿下提前說好的暗號?”

  祝耽顧不得回答他,一直奔著馬車走去,就差小跑了。

  總算上了車,又等車夫趕起來車,聽到了車輪轆轆的聲音,祝耽才在車里喘了一口氣:“我并沒有跟太子殿下約定什么暗號,但是今天是太子殿下主動給了我暗號。”

  史進其實還是不太明白的,但是他知道太子殿下和祝殿下向來有默契。問得太多,顯得他自己很蠢,不問呢,他又實在納悶的狠。

  史進自己低頭撓了半天手心,還是忍不住問道:“殿下怎么知道不用通報就是太子殿下給你的淮揚郡主在東宮的信號嗎?”

  祝耽仍然閉目眼神回道:“很簡單,因為太子殿下知道我除了怵淮揚郡主,是不怵見任何人的,但是如果等我進了殿,一切為之晚矣,所以只能在殿門口用這種方式告訴我,淮揚郡主在她這里。”

  “那、那也不對啊,太子殿下怎么知道祝殿下今天要來呢?”

  祝耽剜一眼他:“你是不是傻,太子殿下需要知道我今天會來嗎?他只要知道了淮揚郡主今天在他宮里就行了啊。來或者不來,不就這一天的事兒么?”

  史進瞬間琢磨明白,有點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這話怎么說的,本來小心翼翼地想要掩飾自己笨,可是隨便問個問題,反而將自己的笨又給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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